第九十七章 歧视
用过早膳后，我带上夜合与诗诗出门，怕日月妾一个人在府邸里面寂寞，又唤来几个乖巧的羽狐少女陪她，我们三人来到热闹的集市之中，开始挑选年货。
“夜合，昨晚想好我们将军府的‘规矩’了吗？”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听到我的问话，夜合有些不确定地说：“想是想好了，不过将军府的规矩给我一个妖族来订真的好吗？”
我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用管其他，反正是我交给你的事情，如果有人反对的话让他来找我。”
“好吧......‘规矩’的话不如我们就做料理给都城的百姓们吧。”
“类似于施粥么？”我摸着下巴思索一下，拍板：“不用考虑了，就这样吧。”
诗诗在一旁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再考虑一下比较好，施粥那可是饥荒年代的善举，现在国富民强，哪里还有府邸做这种事情。
我左顾右盼，问道：“诗诗，我们今天要办什么年货？”
诗诗对答如流：“先去布店定制装饰府邸的料子和灯笼，再去糖店购买待客用的甜食，最后要去菜市场买大米和三天分量的菜肉。”
我说道：“这样算下来好像今天一天都要很忙的样子。”
“这些都是要在早上就完成的事情。”
“啊？”我有些傻眼道：“这么多事情一个早上怎么能完成？”
诗诗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将军你以为我们做侍女的就那么容易吗？完不成也要完成，下午还要安排别人洗衣，观察府邸清洁，调配各处人手，解决些许纷争......总之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就是了。”
“哦，原来你这么能干的，平时还真是让你多费心了，哈哈，我就是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有你们这些细心的姑娘在真是太好了。”
面对这种甩锅式的夸奖，诗诗翻了翻白眼，勉为其难地接受。
“其实这些事情相比起其他府邸来说也不算多了，羽狐的人都很能干，有时候我都不需要太操劳，有夜合一个人就够了。”
夜合忙道：“没有的事情，都是诗诗姐姐一个人打理了府邸上下全部的事情，我常犯错也都是姐姐发现纠正的，现在还只是在学习的过程中。”
见两人要开始互夸，我提醒道：“快点开始采购吧，事情这么赶，时间可能不太够。”
“恩，那将军跟我们来吧。”
跟着诗诗与夜合，我来到一家布店，门口两颗灯笼特别的大，左右对联也很气派，一眼望去，布料皆是颜色鲜艳实透，质地松软舒适，都实乃上上之品。
这家布店我有印象，刚来都城的时候，长庭落心便有带过我来这里，说是都城中排名第一的布店，虽然价格贵点，但是质量上乘，深受达官贵人、名门望族的喜爱。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俯在诗诗耳边道：“皇上刚赐了我十万匹丝绸，我们是不是不用来买布了。”
诗诗斜眼看我道：“将军，丝绸是拿来做衣服穿的，我们现在是要来买装饰用的粗布，这两种布料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知不觉又被鄙视了一番，我有些尴尬，平时没有去注意这些东西，倒是让别人见笑了。
“哎哟喂，这不是将军府的大红人吗？今个儿怎么有空来我的小店铺走动，诗诗小姐运气真好，仓库那里正好来了一匹新货，还没来得及摆出来，赶紧进来挑挑，看在君影将军的份上，可以给诗诗小姐打个九折哦！”
这时候，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捏着一块粉红手帕，从柜台里面走出来招呼诗诗，显得极为热情，诗诗也换上一副微笑中带点惊喜的表情，与那名女子客套。
“掌柜的店铺怎么会是小店，这都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承蒙平日您的多加照顾，今个儿想要来买些过年用的制布，仓库的也想看看，不知道红娘方便不方便？”
“诗诗小姐的嘴儿还是这么的甜，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哪里有不方便的时候。旁边这位俊俏的小哥有些眼熟呀，是......”
红娘眼睛一直瞄在我身上，有些确定又不确定地问我的身份。
诗诗下巴微抬，话中带了点骄傲道：“这位就是君影将军，今日来看看您家的布料，看看是不是可以打个折？”
红娘眼中顿时泛出惊喜的光芒，原本就热情的劲头今日又翻上一番，眼里只差没烧出火来，紧紧抓住我的衣袖，吓了我老大一跳。
“打打打，君影将军亲自来买东西，我红娘自然也要厚道点，今个儿你们买的所有布料，全部五折出售！丽丽！强儿！君影将军来了，还不赶快下楼来接见？”
我丝毫不能抵抗地被强行拉入了店铺，强笑着享受对方火辣辣的眼神，诗诗身后微微愕然，随即跺了跺脚，有些不甘的咬唇。
什么嘛！平日里跟红娘这老狐狸砍价砍半天，舌头说干了，嘴巴磨破了，也最多就只能砍到八折半，将军倒好，随便往那里一站，人家哭着喊着要给五折，这态度实在不能相提并论，真是岂有此理！
诗诗嘟着嘴愤愤不平地跟在我身后，我应付红娘掌柜，表面功夫做足，不留痕迹地避开那双老往我身上摸的手，心中暗骂不断，只能祈祷诗诗这小丫头挑布挑快点。
半晌，购买布料总算是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趁着红娘不甘不愿地跟诗诗开始谈价钱的时候，我溜到门外透气，看见了门口依靠墙壁正无聊踢脚的夜合，有些诧异。
我问道：“怎么一个人在门口，不进去看看吗？应该也有合适你做衣裳的布料吧。”
夜合看见我走出来了，忙站直了身体，这个见面时候见谁都要咬一口的小羽狐，而今已是渐渐适应了人族的生活，在我面前却依旧还有点放不开，面对我的眼神躲躲闪闪，一双手藏在腹前绞啊绞的，娇巧可人。
“因为有些老板......不喜欢我，所以只能由诗诗姐去采购，我不能进去，会让生意黄掉。”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的？我们夜合长得这么美丽大方。”
“哪有，不要取笑我......”面对我的笑容，夜合有些羞涩，道：“因为我是妖族，妖族素以凶狠残暴出名，所以他们怕我。”
我摇头失笑：“一群庸人，人有坏人，妖有好妖，善恶都看不清么？”
见我有些生气的样子，夜合忙道：“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卖东西给我，还有一些愿意卖给我的。”
我看着她缓缓道：“如果受了委屈就说出来，我帮你做主。”
夜合听到这话，心中如同淌过暖流，感动得无以复加。果然，将军还是跟那个时候一样，那么的温柔强大，经常给人一种信任与安全感。
正说着，诗诗在店铺中已经跟红娘谈好了价格，写下要订制的布料款式与长度，满意地走出来，见我们在谈话，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我摇头道：“没什么，下一家去糖铺对吗？”
“恩，将军有没有想过都城中会有多少人会来我们府邸？准备为自己的下人们发多少分量的过年糖？”
我想了想，才来都城半年，按道理除了长庭落心与血尽染两家有可能来之外，应该也没有什么相识的，但我身处朝廷之中，此刻官权又蒸蒸日上，难保不会有人借这个过节的机会来找我熟络感情；羽狐她们的话......我其实也还不知道她们大多数人喜不喜欢糖。
见我一副想得脑袋疼的样子，诗诗叹了口气，这位将军虽平日聪慧，但实在不太懂家常事，毕竟人无完人嘛。
“将军，别想了，交给我和夜合就可以了，你只需要在一旁站着帮我杀价就行。”
“哦哦！”我忙不迭地点头，能这样最好了。
诗诗走在最前头带路，而夜合跟在我身后。
前边带路的她一边指着哪处是新开的店铺，哪处是有好吃糕点的店铺，时不时还穿插一些关于价钱公道与杀价技巧，我都暗暗记在脑中，因为平时我也常有出来寻些好吃的东西，会带回去讨妾妾欢心。
因为距离过年也就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大家都选在这个时候出来置办年货，到处都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有时候见到一些人挤过来，我会用手轻轻拨开，不要让他们撞到夜合与诗诗。有些原本不怀好意的人被我阻挡，还狠狠瞪我一眼，我杀气微微一放，霎时吓得对方落荒而逃。
诗诗捂着嘴偷笑，悠闲得哼着小曲，还好有带将军来，人潮中依旧如鱼得水的前进，步伐丝毫没有被阻挡半分。
好不容易来到一条大街上，人群少了大半，我松了口气，举着的手刚想要放下，却突然一顿，疾如闪电地往夜合身后探去，“吧嗒”两声捏住了两块飞来的石头。
诗诗与夜合都有些被我的动作吓到，定睛一看后，才发现是我挡住了一次偷袭。
我脸色有些难看，这两块石头可是往夜合后脑勺飞去的，失去了妖筋的她没有办法防御这样的偷袭。虽然她力能扛鼎，但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死不至于，少说要出点血。
“谁？”
我听见不远处的小巷的阴影处传来两声懊恼的“啧”声，然后是脚步声纷杂渐弱，冷笑一声道：“跑？天人境之下，在我面前能跑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