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崩地裂 江水为竭
施知义和赫连铭志二人面面相觑。
虽然在来之前就想好了万一遇到孙维清的种种对策,但他们都没有想到,一个寒窗后期的武者就这么死在了他们的眼前。孙维清,已经用今晚的战斗,显示出了寒窗后期武者的强悍。如果不是他的那两次失神,施知义二人今晚必定凶多吉少。
“你扔到我嘴里的那颗是什么药?我身上的伤,几乎全都好利索了。”
“紫阑神秀丹,只要有还有一口气在,分分钟就能活蹦乱跳的。”
“虽然有些见外,不过我还是要说。谢谢你,帮我报了仇。”
施知义抬起胳膊,拍了拍赫连铭志的肩膀“希望赫连前辈泉下有灵,可以安息。我们把孙维清送去见她了,是否原谅他,就是你姑姑自己的事了。”
赫连铭志弯下腰去,从孙维清的腰上解下了天瀑剑的剑鞘,将手中的天瀑剑送了回去,四周看了一圈,转头问道:“你那个戒指里有铲子么?我想把他埋了。他和我姑姑毕竟夫妻一场,入土为安。”
天瀑剑极为纤细,用来杀人自然没有问题,但要是拿来挖坑就太难为它了。
施知义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扔出了一柄玄铁之精打造的长戟“你觉得这个地面,什么铲子能挖的动”
赫连铭志接过长戟,一边在地上挖坑,一边问道:“你……真的是皇室来的?那岂不就是皇子?你爹岂不就是皇帝?”
施知义无意隐瞒,于是把自己的身份简要的跟他说了。
“我这次离开族里,除了要查探我姑姑的消息,拿回天瀑剑之外,更希望能够通过揽春大会在京都扬名立万,在中原之地站稳脚跟,让族里的日子更好过一些;既然你是云栖城的少城主,那你以后必然是子承父业,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赶去参加那个揽春大会呢?”
“其实我这次南下,除了历练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源于我爹对我的一个承诺。”
“承诺?”
“嗯,我从懂事起,就没见过我娘,我小的时候问过我爹,但是他总是铁青着脸,说我长大之后就会知道了。关于我娘的死,我爹下了封口令,城主府上下无人敢对我提起,但有府里的老人偷偷告诉过我,在我出生后半年,我娘好像是中了毒,后来就杳无音信了。”
“那么,我娘到底是怎么中的毒?中的又是什么毒?是谁要毒害她?“
“虽然从小到大,我爹对我予取予求,按理说我该相当的知足;但是每当我看到其他的孩子都有母亲关心、疼爱、嘘寒问暖甚至责骂的时候,我都特别的心酸,特别的嫉妒。”
“我爹答应我说,如果我能在这次的揽春大会上拿到榜首,就把我娘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一个交代。”
“直接说不就得了嘛,为什么还要整的这么麻烦?”赫连铭志挠头道。
“我相信我爹一定有难言的苦衷。”施知义握紧拳头“或许是杀害我娘的凶手太强大,我爹不希望我在实力不足的时候知道这个消息,贸然前去反而误了自己性命“
”所以在揽春大会上,我一定要夺了榜首,告诉我爹,不管仇家有多强大,总有一天,我都会将他斩于剑下!”一道真元从青韶剑尖射出,将面前的钟乳石柱砸的乱石纷飞,撕开了一道二指多宽的裂缝。
赫连铭志将孙维清的尸身抱入挖好的坑中,又捡了些碎石盖好,将长戟扔还给施知义,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出去啊?”
“我说我感觉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施知义挠了下头,尴尬道“我们往前走走看吧,我不信这里就只有那个空间之门一个入口,那样的话,布设空间之门的人自己又是怎么进来的?”
二人正准备离开,忽然一声低沉的雷鸣声,从头顶传来。
“打雷了?”赫连铭志抬起头,一滴水正好滴到了他额头上“下雨了?”
“我们是在洞里,下你个头啊下雨……真的下雨了?”空中滴下的水滴越来越密集,在二人面前不远处,竟然形成了一道两丈多宽的水帘!
一声低沉的轰鸣声,从身边传来!
二人转头看去,刚才被施知义一剑击中的钟乳石柱,刚才不足二指宽的裂缝,已经变成了一尺多宽,如同一条巨大的伤口,从他们脚下一直蔓延到溶洞顶端!片刻后,一道水箭从裂缝处喷射而出!同时,裂缝也越来越宽!
这根原本粗达三四丈的擎天巨柱,承受了施知义和孙维清二人交战时无数的真元洗礼,竟然细了一大圈。刚才又挨了施知义的含恨一击,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
眼前的水帘宽度,也逐渐从两丈延伸至三丈、五丈、十丈,最终变成一根通天水柱,倾泻而下!还不断有粗细不一的钟乳石笋夹杂其中,在地上摔成无数碎块!
赫连铭志目瞪口呆的看着头顶那不断扩大的裂缝,又转头看了看依然一脸风轻云淡站的笔直的施知义“这里马上就要塌了吧?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
“俗话说,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你比我高,我担心什么?担心有用么?”施知义同样紧紧盯着那正在不断变大的裂缝,“另外,你不觉得,这是我们从这个鬼地方离开的好机会么?”
又是一声巨大的雷鸣响起,那根擎天巨柱终于不堪重负,完全断裂开,在空中化成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石!一大片的洞顶石笋和水柱一起轰然落下,整个溶洞完全颤抖起来,宛如天崩地裂,末日降临!
施知义一边拉着赫连铭志躲避着高空砸下的巨石,一边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对近在咫尺的赫连铭志喊道:“你水性怎么样啊?”
“什么?”赫连铭志正全神贯注的躲避落石,而且此刻二人周围轰鸣阵阵宛如雷狱,完全没有听清施知义在说什么。
“你会水吗?”
“不会啊……”
随着洞顶的裂缝越来越大,落下的石笋越来越多,二人脚下的水位也逐渐升高,没过了小腿……没过了腰……没过了胸口……
终于,二人再也跑不起来,施知义从一只在山间跳跃的灵猴,转身变成了一条欢快的水中游鱼,只是这条游鱼的脖子上,紧紧的挂着如一头巨熊般的赫连铭志,虽然使尽了浑身解数,却没游出几丈的距离。
多亏施知义从小跟父亲在大江边玩耍,练就了一身浪里白条的好水性,否则在这洞穴里,即便没被落石砸死,也要被赫连铭志活活溺死了。
一大片岩石铺天盖地的落下,将正奋力在水中慢腾腾前进的游鱼和挂在游鱼脖子上的巨熊一起砸进了水底。
……
……
泸州城外,泸川和江阳之间那宽阔平静的大江江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四五里的巨大漩涡,放佛在江底有一头无比巨大的水怪,张开了它的吞天大口。多亏此时是深夜,江面上没有什么船只,否则不知道要有多少渔夫和行商将葬身江底。
漩涡的边缘,正是江心岛。
无数巨大的岩石和土壤被漩涡从江心岛上剥落下来,瞬间便无影无踪。
原本宽四里,长达十一二里的江心岛,竟然在漩涡的不断蚕食之下,越来越短,只剩下了四里方圆的一块!
此时,漩涡旋转的速度好像慢了那么一丝。
漩涡边缘靠近江心岛的一处,一道身影突然从水底浮现,四处环顾了下,然后奋力向江心岛的方向游去。
那道身影的右臂下,还夹着另一道庞大的身影,从空中望下去,仿佛是一头沉睡中的巨熊。
江心岛靠近泸川一侧的岸边,有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上,系着一条可容三四人的精致画舫。
施知义奋力的游到了画舫旁边,将臂下夹着的已经昏迷不醒的赫连铭志奋力抛了进去。
搂着画舫的船舷,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施知义探出一只手去,按在了正仰面躺在画舫里的赫连铭志的腹部,用力压了几下。
赫连铭志剧烈的呕吐起来,如同一道小小的喷泉。
半盏茶的时间之后,赫连铭志肚子里的水似乎终于吐光了,呼吸变得平稳起来,眼皮微动,好像马上就要醒来。
施知义从戒指中取出一把剑——正是他们从孙维清身上取回的风羌族圣剑天瀑,放在赫连铭志的身旁,然后再次潜回到水中,挥手间斩断了系在码头上的画舫的缆绳。
施知义游到画舫尾部,侧身看了一眼仍在不断吞噬江水的漩涡,双掌骤然发力!那艘本是游览之用的画舫,如同离弦之箭,瞬间脱离了漩涡的束缚,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这时,他耳后传来风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施知义正欲躲入水中,然而身后来袭之人已至,开碑裂石的一掌结结实实的击在了施知义的背上!施知义顿时晕死过去,如一块石头般沉入江中,随即被水流冲走不见!
这背后来袭之人,自然是携美出游、夜宿江心岛别院的泸州城城主达奚闻篁。他在熟睡中,被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和地面传来的隐隐颤抖所惊醒,走出院外,正好看到施知义将自己的画舫送走的一幕,于是怒上心头,飞身而起,一掌击中施知义后背。
达奚闻篁身为登堂后期高手,他的含怒一击自然是风云变色,威力无穷!
此刻的江面,只见漩涡隆隆,而施知义却早已踪迹全无,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