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揭穿

纵使自己小命就在对方一念之间，夏云升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散漫神情，且还用种隐含些许嘲讽意味的眼神盯着对方，着实让人想要狠狠朝他脸糊上一巴掌。

那伪装成“孤寡老人”的家伙自然没有赏给夏某人一巴掌，仅是为了证实自己没有说笑，将手里的匕首往他脖子轻轻一抹，殷红血液串联成珠顺着匕首淌下，想来只要加深几分力道，夏云升今日说不得就得去见阎王爷了。

“告诉我这枚玉佩是否为青萝洞府的凭证！”

“听你这口气，看来不是大漠帮亦或是六爻楼派来的人，本以为在我离开书院后，他们就会派一堆武相宗师把我给围殴致死，可谁想到这么久过去，都没什么动静，倒是让我有点失望。”夏云升自言自语说着，全然把他的话给当作耳边风。

“说来，你就打算用这张脸跟我说话嘛，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样简单粗陋的易容，连最为基本的意神气都没能掌握清楚，也不知你是有怎样的脸皮才能顶着这幅模样大摇大摆的上街，还认为别人不能发觉。”

“你……”那人神情动容，继而稍稍沉默片刻，撕下“面皮”，露出一张遍布浓密须发的粗豪脸庞。

夏云升直直凝视了会儿这位黑脸汉子，嘿了一声，说道：“你也别不服气，或许在你心底里自诩易容术即便算不上高超，寻常人也绝发现不了你的真面目，对此我只能说你也只有这点眼界了。”

“就你这样三脚猫的易容术最适宜的还是扮演青壮汉子，虽说假扮老人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有人联想到你的身份，可你却忘了作为个年逾花甲的普通老人绝无你这般雄壮体魄以及满手的茧子，当然你若偏要用他天生如此来解释的话，那我也没啥法子。”

黑脸汉子皱了皱眉头，那柄匕首抵在夏某人喉间，不悦道：“就算你拆穿了我的身份又如何，此时小命还不是随我揉捏！”

“所以我才说你是傻吊啊，作为一个被六扇门通缉的江洋大盗你即不小心翼翼遮掩行踪，反而大肆旗鼓地到街上来摆摊，你说你这是不是半夜去茅厕不点灯——找屎吃！”

黑脸汉子不禁悚然大惊，夏某人能看穿他的易容，已经让他颇感动容了，可在夏云升一语道破了自己真实身份后，依旧难掩心中愕然。

“看你这神情，估摸着是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暴露身份的了，恰逢本大爷今天心情好，就大发慈悲地为你解释一番吧。”夏云升歪着脑袋，说道，“其实这很简单，我之所以能够清楚你的身份，也是依据你的修为揣测出来的。”

“愿闻其详。”黑脸汉子冷笑不止，似坚信夏云升绝对没法逃出他的手心，这才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首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只有五窍左右的修为。”

此言一出，黑脸汉子登时愕然，心中油然生出稍许不妙来，不是说那孙家大少生性放~荡不羁，足智多谋却不喜修行，可面前这位能轻易洞穿自己的实力，似与传闻表现的有些不同啊。

“世间武道修士犹若过江之鲫，武相之下的武夫更是数不胜数，但能破开天地桎梏晋级先天的武者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是像你这样的境界。”

“因此绝大多数出身草莽的武夫都会选择加入一个世家门派，以自己后半生为代价，只为得到一部功法秘籍乃至晋级武相这么一个渺茫的机会。”

“看你这幅傻吊样，估摸着是不会选择去加入世家门派里，作一条在你眼里俱是‘不思进取’的宗门嫡传的狗。”

“那我为何不会加入到魔门里。”黑脸汉子反唇相讥道。

话被人打断，夏云升也没气恼，仅是斜眼扫了扫黑脸汉子，嘴里啧啧念叨着什么。见此情形，黑脸汉子心中没由生出些许不自在来。

“先前我还不是很有确认，但现在听你这话我就足以肯定你绝对不是魔门中人。”夏云升念道，“看来在你眼中魔门的人都是些专修邪功，以杀戮奸~淫为乐的家伙吧？”

“那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大错特错。”夏云升一字一顿道。

“若是你细细研究过‘近古’时魔门的崛起史以及他们的行事处则就不难发现，早在白帝门变作成无上门的那一刻起，魔门就已经发生了些潜移默化的改变……当然像你这样的人约莫着跟你解释了这么多，你也无法理解，总而言之你只要明白魔门弟子绝不会单打独斗，也不会像你这样仿佛要喊着让六扇门快来抓你就对了。”

“言归正传，你既然不是世家门派和魔道大宗弟子，那也就只能是无门无派的草莽武夫了，否则你也用不着易容。像你这样既无明师指路也无功法秘籍的武者，要像变强唯有用些较被不为人齿的手段，就譬如所谓的‘劫富济贫’……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

黑脸汉子嘴唇翕动，似要反驳什么。

“综上所说，依据你修为低微无门无派，且会易容迥然于寻常贼匪，揣测出你是一名劫富济贫的‘侠客’也并非，当然你也可以说自己可是遵纪守法的大臻良民，之所以会易容的原因，只不过是为了躲避仇家。当然这些话你自己心底里想想就好，否则你也没法子解释为什么会在被人追杀的前提下，跑到大街上摆摊去。”

黑脸汉子脸色青紫交加，夏云升说得与事实虽然有些差异，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本是常年被六扇门通缉的江洋大盗，平日里一直以“劫富济贫”的侠客自居。此次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据闻是青萝洞府的凭证钥匙，本想通过过些小伎俩生擒住这孙家大少爷，逼问他吐露出如何进入青萝洞府的办法，可谁知居然被他给讥诮贬得体无完肤。

思绪万千纷沓至来，黑脸汉子长长吁出一口气，好在听闻这孙家大少爷充其不过三窍境界，以自己远胜于他的修为，想来只要言行逼供一番，他仍旧会乖乖道出所知的一切。自己的目的依旧达到了，过程虽然一波三折，可只要能夺得了那部“青萝经”，一切都是值得了。

“不愧是孙家大少孙寅，竟能透过寥寥几语便揣测出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为了免遭苦头忍受酷刑折磨，你最好还是告诉我如何凭借着这玉佩进入青萝洞府。”

说着，黑脸汉子目光陡现厉芒，仿佛只要夏云升胆敢说句不，他就会让夏某人因此而身首分离人头落地。

夏云升何许人也，纵使因为黑脸汉子的这句称呼愣了愣神，面上却也仍旧不动声色气定神闲，细细咀嚼分析着。

经过一番短暂的思索分析，夏云升忽地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我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鄙人姓夏，貌似并非你说的那孙家大少孙寅。”

黑脸汉子稍显怔然，随即脸色骤变，猛然挥起匕首朝着夏云升喉咙捅来。

嗡！

吟颤嗡鸣响彻不绝，但见夏某人伸出一根手指就抵住了迅疾刺来的匕首，须臾瞬息间，黑脸汉子便果断松开匕首，屈膝腰部发力，挥拳鼓动气浪如潮，势大力沉地悍然轰来，要让夏云升当场毙命。

纵然拳风凛冽霸道，夏云升仍旧八风不动，衣袖飘摇，伴随雷鸣轰然爆响，他同样回以一拳，沛然力道汹涌袭来，黑脸汉子顿觉整条手臂如被雷击，酸麻无力剧痛难耐，便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法做到。

咬了咬牙，黑脸汉子不顾耸拉着那条手臂，勉力抬起另一条手臂，力道雄浑风声呼啸，重重擂向夏云升不设防备的额头太阳穴处。

轰！

足有沙包大小的拳头轰中脑门，蛛网裂痕遍布地面，无形气劲化作波纹涟漪荡向周围，扬起漫天尘土。就当黑脸汉子喜悦神情难以掩饰之际，夏云升却像没事人般歪了歪脖子，淡定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黑脸汉子目现呆滞，瞅了瞅自己泛红的拳头，再看了看毫发无损的夏云升，只觉眼前发生之事当真是几近梦幻。

夏云升单手负后，不疾不徐地向神情惊恐的黑脸汉子走来，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是凭借着那些扯淡的理由才发现你的身份吧？”

凌厉冲霄的沛然剑意浩瀚压来，黑脸汉子似没听见夏某人所说的话，额上冷汗涔涔，想要趁机逃离却惊觉双腿如灌了铅般，再难挪动分毫。

“恰逢本大爷心情不错，看在你告诉了我许多事情的份上，就姑且饶你一命好了。”夏云升念叨道，身如一缕青烟飘然而至，慢悠悠递出一根手指抵在黑脸汉子的额头上，叩指轻弹。

霎时，黑脸汉子如遭雷击，身体倒飞出数丈开外，待烟尘弥漫散去后，这黑脸汉子赫然被沛然气劲给生生轰入一堵墙上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