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十章 “辣手摧花”夏云升
一“巴掌”把那黑脸汉子拍飞出去后,夏云升收摄心神,一手托着手肘,另一只手则握紧成拳抵在下巴处,作沉吟思索状。
他之所以能分辨出那黑脸汉子乃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江洋大盗,当然不是方才所说的扯淡至极的原因,而是那黑脸汉子作为被六扇门追捕的江洋大盗,理所当然的会被六扇门的人备案收录到天禄阁里。因此夏某人才能用一系列纯属胡扯的理由把黑脸汉子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至于他是如何知道哪些天禄阁中的档案,若要详细解释清楚的话未免有点过于冗长,故而我就暂且先不多赘述了。
总而言之,就是基于这些原因夏云升才能以“神机妙算”的形象让黑脸汉子心神受挫,继而实力大减被自己一举拿下。
“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也亏是遇上了我,否则你现在怕是早已去见阎王爷了。”余光扫了扫墙角边不知生死的黑脸汉子,夏云升禁不住嘀咕碎念道。
天禄阁收录的档案里记载,这黑脸汉子名叫孔侑,乃黑白两道颇为名气的江洋大盗,自几天前不知从何处得来了这枚青萝洞府的玉佩,后销声匿迹不知所踪,现今看来应该是跑颍川这来玩守株待兔了。
诸多线索揣测如碎片般被夏云升逐渐拼凑起来,许久的沉吟思忖过后,他长长吁出一口浊气,眼里闪烁着莫名光彩。
“事情到这已经很明了了,根据他先前的话,已能藉此推测出很多事来。这厮应该是不知从那里把这枚玉佩给弄到了手,却心起贪念打算虎口夺食从青萝洞府里夺得青萝经。”
“可这货大概是对青萝洞府的进入方法知之不详,就以那枚玉佩为诱饵,到大街上摆摊玩守株待兔,若有人能认出这玉佩,那么他也必然清楚如何凭借着这枚玉佩进入的方法。”
“当然要是按他这样的法子估摸着就是等到天荒地老,也没法等到识货的人,所以这厮就很自以为是的调查了颍川孙家大少的行踪,打算趁他某日路过那条街道时,再“恰好”的让他看到这枚玉佩,藉此言行逼供让他吐露出如何进入青萝洞府的办法。”
“简直是让我无从吐槽了,这样的办法且不说有多少能以实行的可能性,就算最后他逼问出了青萝洞府的诸多秘辛,凭借他那三脚猫的修为境界怎能与有先天强者坐镇的孙家讨价还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归根结底仍旧是那‘利’字在作祟,让他生出贪念继而失去了平常心,否则他稍稍遏制下贪念,识趣点换个法子将这青萝洞府的玉佩以买卖方式给孙家,想孙家作为颍川郡顶级世家自恃身份,纵然绝无可能把那部青萝经给他,但分口汤给他喝喝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就算夏云升向来碎嘴唠叨,可在一口气说完这如女子裹脚布又臭又长的话后,仍旧还是感到些许气机不足,待他回气过后,又将目光投向庭院大门处,说道:“不知对于在下所说的这番话,姑娘你是否认同呢?”
嘎吱嘎吱——
大门被人从外边推开,走进来一位身段婀娜,巧笑倩兮的女子,只见其容颜妩媚,眼波流转间自有空灵气质显露出来,赫然正是先前与夏某人一同看上那枚玉佩的白衣女子,只是言行举止却是截然不同,假若夏云升不是洞悉了她的真实身份,当真会以为是遇见了她的胞胎姐妹。
白衣女子莲步微移,朝夏云升欠了欠身子行了个万福,笑吟吟道:“小女子对公子所说的自然是认同的,只不过公子也与那孔侑犯了同一个错误。”
夏云升直直凝视了白衣女子片会儿,啧啧道:“你知道嘛,就你现在这幅模样,搁我家乡那边完全可以用四个字来充分形容诠释。”
白衣女子好奇道:“不知是那四字。”
“妖艳贱货。”
待夏云升面无表情道出四个字,白衣女子稍稍怔然,柳眉微皱,幽怨嗔道:“莫非我在公子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不能是,你心里分明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表面上却还装成一幅欲求不满的多情少妇模样,你说这不是妖艳贱货那是什么。”夏云升嘿声道。
白衣女子笑意渐敛,眼神冰冷犹若一泓寒潭,冻人刺骨直叫人寒意遍体。
“你看看你看看,我常听闻女子变脸如若翻书,我先前还常常不信,今天一见,方知古人诚不欺我。像你这样的人我还可以再送给你两个字。”
“正所谓‘拂露金舆丹旆转,凌晨黼帐碧池开’,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碧池。”夏云升眉目肃然,一字一顿道。
“没想到公子竟能作得这样一手好诗词,只是为何小女子却没来由觉得公子你话里有话呢?”白衣女子偏着脑袋,仿佛稚嫩孩童般嘟着嘴,眼中却不见半点笑意。
夏云升掸了掸衣角一处,道:“说来我记得之前分明躲开了,为何还是中了你的招,被发现找到了这里来。”
“看在公子你是将死之人的份上,小女子就不妨告诉你好了。”白衣女子笑盈盈道,“你先前固然躲了开来,却不知小女子所处宗门最擅长的便是让男人在无声无息中死去,在公子身上留下些‘痕迹’不过是轻而易举罢了。”
“原来如此。”夏云升顿然醒悟,点头表示了然。
“只是既然你能在我身上悄无声息地留下‘痕迹’,为何不在我衣衫上弄点剧毒上去,直接让我毒发身亡,这样岂非即省事又省力。”夏云升问道。
白衣女子伸出纤纤玉指抵着下巴,歪着脑袋回道:“其实我先前也曾这样想过,只是如此一来且不说变数太大,万一被六扇门监察司的人顺藤摸瓜寻觅到踪迹就有些因小失大了。”
夏云升目光微虚,暗暗自语:“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要知夏某人可是习有万毒不侵的神农经,她若要下毒自然没法对自己有半点效用,故而他才有如此一说。
略作沉思,夏云升又道:“听你这口气,难不成觉得单凭自己就能吃定我了,你应该是魔道大宗的弟子吧,难道就没什么师姐师妹什么的来助阵,来个群起围殴之。”
白衣女子抿嘴微笑,没有回声——若是随同师姐师妹前来,说不得要把青萝洞府里的东西分出些许,哪有自己一人独享来得好。
夏云升何许人也,见白衣女子这般模样,岂能不清楚他所思所想,心下暗道:“听她这话似乎没有师门长辈随同,这敢情正好,想来也不会有打完小的来个大的情况发生。”
“既然我都快是将死之人了,你不妨再大发慈悲的告诉我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何你们都认为吃定了我,觉得我就是个煮熟的鸭子插翅难飞,难不成就没想过我能绝地反杀这种可能性么?”夏云升认真道。
“公子真是风趣的很。”白衣女子掩嘴轻笑,笑声如银铃悦耳却又隐隐透露出些许肃杀之意。
“小女子作为‘无欲苑’的大师姐自认便是遇上了名列天骄榜的那些宗门嫡传也有一战之力,最不济也能全身而退。听公子此言,莫不是觉得自己有位列天骄榜的实力?”
心中疑窦已然消解,夏云升却没有感到半点释然轻松,反而有种莫名的萧条怅然,敢情自己在别人眼里居然还没法跟杜天寒这样的“哑巴”相提并论,果真个个皆是有眼无珠之徒。
“公子既然诸事明了,小女子这就立即送公子你上路。”
白衣女子粲然一笑,似不急不缓地递来一指,却让夏云升如坠红尘浮世之中,贪恋于世间繁华万种不可自拔,继而被那红尘滚滚吞噬心神,化作一具行尸走肉。
这一指,俨然正是“无欲苑”的镇宗绝学之一“断红尘”。
忽在此时,一道沛然剑光映入眼眸,白衣女子恍惚觉得眼里除却这道璀璨剑光再也容不下周遭所有事物,纵使顷刻丧命在这一剑下也是心甘情愿。
眉心鲜血汩汩流淌,气息全无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眼中犹带几分错愕,显然而然直至临死前她还未弄清楚自己为何会死在像夏云升这样的人手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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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待夏云升杀人飘然离去后,忽然又一位戴着纱帽幞头,模样生得斯文秀气的男子负手推门走入院中,环顾扫便周遭,低声咕哝一句:“居然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