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发飙
本来，今天照例是鸿钧与座下三大弟子聚会议事的日子，但在鸿钧“无为自化”的治理之下，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好讨论的，慢慢的，会议就变成了师徒四人的“小聚”，也就是喝点小酒再谈谈禅、说说道。
但是，今天师傅鸿钧脸色难看而且说话也很冲，大家不敢多言，都小心翼翼地各自就坐了。
酒，还真是个好东西，两杯闷酒过后，刚才还有的一些拘谨就逐渐消除了，特别是鸿钧自己，已把端起的架子放了下来，脸色也平和了许多。
师傅，你老有什么心事也不要闷着，说出来，即使是刀山火海，我“金鳌岛”也绝不认怂！灵宝本来就不胜酒力，这时很豪爽地仰着脖子干了一杯，抹抹嘴大声说道。
要是动手，哪有你东海的事情，我玉虚宫十二金仙，嘿嘿！原始傲然地说道。
嘿、嘿、嘿，我担心啊这酒是喝一顿少一顿了！鸿钧忽然放下手里的杯子，神情黯然起来。
师傅，这话从何说起？原始、灵宝忽然觉得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感觉。
唉，早知现在当初我就不该出山，背锅顶雷的事情是摊上了，看来只得认命了！鸿钧盯着桌上的酒杯伤感地说道。
老君心中一紧，面露惶恐之色问道：师傅何故烦恼如此？
鸿钧心里实在是有点气馁，知道跟这三个精明的徒弟在一起，自己如果不把话挑明啰，他们一个比一个会装、能忍的，于是愁云满面地说道：想我鸿钧立教以来励精图治，如今可谓政教一统、天下太平！
此乃“道祖”大德，众生洪福也！三位弟子赶紧祝贺齐声说道。
但是这一千几百年以来，三界变化日渐乖戾，就说大洪水吧，百年之间也就退了，可是这冰河的危害这多长时间了，就如同钝刀割肉一样，使众生痛苦不堪，而且茫茫不知尽头，就连紫霄宫、天庭也都是高处不胜寒，下界百姓更是十不存一，如此，我鸿钧惭愧啊！鸿钧摆摆手又说道。
这是天数！灵宝赶紧替师傅排解道。
呵呵，亏得你们几个孝心，在这月亮之上营造了这“紫霄宫别院”，为师才能有点精力主持这“天之道”的开讲，这个我还得谢谢你们呢！说着，鸿钧举起杯子来说道：来，干一杯！
鸿钧先干了，三大弟子赶紧举杯一饮而尽，同时亮出杯底说道：谢过师傅！
鸿钧又继续说道：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想我师徒以道治世、以德治人，可谓亘古未有，是也不是？
大家点头称是，但原始却心里嘀咕道“以前有人吗”？
鸿钧白了原始一眼，指着老君说道：老君提倡无为，首先在精神上对众生进行约束，又力推小国寡民的治国方略，将女娲娘娘治下的昆仑、都广的中土百姓，分为九族，又将下界看得到月亮的地方划为九丘，如此分而治之，效果就很好，保证了下界一千多年的安宁。
啊？师傅似乎话中有话，有点讽刺的意味，老君觉得有点异样也就没敢接话。
鸿钧点点头，把头转向原始说道：原始做的也不错，除暴安良，将那些敢于反抗天庭的孽障，早早地掐死在摇篮之中了，嘿嘿，我想后世那些卑微的妄想症者，胡诌什么“一把菜刀”斗破苍穹逆袭成霸的事情，真是再可笑不过了。
理当为师傅分忧！原始话少但是干脆。
鸿钧又指着灵宝笑着说道：灵宝假名商贾，行走于三界江湖之间，一方面收尽天下难得之货；另一方面捕风捉影、追索可能的心怀不满者。嘿嘿，这一方面断了众生的猎奇之心，另一方面也使得一些有异心者望而却步，呵呵！
那是，嘿嘿！灵宝听到师傅表扬自己立即兴奋起来，赶紧站起来奉承道：说来这众生都是贱骨头，师傅早已将他们的一切都安排的停停当当的，他们就不晓得感恩……。
咚、咚咚，鸿钧忽然敲起桌子，大家知道道祖该说正事了，果然鸿钧提高声音严肃地问道：那么，谁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今天我们就弄到了“灭世”的境地呢？
师傅，你这不是在表扬更像是在追责啊？原始一愣，脱口而出地反问起师傅来了。
追责？大家突然警醒了，相互望了望竟然一起愣住了，果然追责的话，谁会是那个倒霉蛋？
周围忽然静谧起来。
对，就是“灭世”之责！鸿钧“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扫了大家一眼，发现老君居然也似乎也蒙了，不由得又加重语气说道。
师傅，该办谁，你就发句话，哈哈！原始以为鸿钧要开杀戒了，这下玉虚宫可就有用武之地了，不禁裂开嘴大笑道。
呵呵，以小弟看来，你、你还是歇着吧！灵宝看着原始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就感到不爽，借着酒劲说道。
怎么，你敢小看我玉虚宫？原始听了立即愤怒起来，两眼一瞪，质问道。
急了，你看又急眼了！灵宝摇摇头又说道：二师兄，你说现在放眼三界，还有哪家是你玉虚宫的对手，你座下十二金仙估计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呢？
原始听了，沉默了一会，忽然脸色一变大笑道：哈，哈哈。小师弟果然会说话，这话我爱听！说完，看了一下师傅，估计师傅会夸奖一下自己的。
都是开宗立教的证圣之辈了，还整天喊打喊杀！鸿钧突然脸黑了下来又说道：你们两个能不能让我省省心，你们准备打谁啊，你们知道谁是敌人吗？
还真不知道！原始和灵宝两人相互望了望，一起说道。
老君，你是大师兄，总不会也是这么懵懵懂懂的吧？鸿钧转头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君问道。
师傅所虑一定是天下大事，而能让师傅困扰这么长时间的，也一定是事关天下苍生命运的大事情……！老君的话既有试探的想法，也有奉承的意思。
嗯，这才是大智慧、大格局，果然“真君”的境界是“天尊”不能比拟的，好、好，继续！鸿钧听了不禁额首赞道。
真君和天尊都是“神圣品级”的圣位，天尊的级别虽然和真君只差一级，但是却不在一个境界之上。
老君起身对着鸿钧欠了欠身抱拳作揖说道：谨遵师命！然后转头对原始、灵宝扫视了一下，诚恳地说道：二位师弟，天劫将至，这该不会忘记吧！
呵呵，每三五百年就有一场劫难，我们也是见怪不怪啦！灵宝不以为然地说道。
天劫，即使“浩天大劫”那又怎么样，我们这些“天外飞仙”哪个不是历劫无数的？原始轻蔑地说道。
这次不同……！老君也没想到，两个师弟竟然是如此的态度，不禁声音严厉起来。
那也不能和“神魔大战、大洪水”相比吧？灵宝故作惊讶地问道。
嘿、嘿、嘿……。鸿钧忽然一阵冷笑，竖起三根手指说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翻覆！一边说一边逐一盯着三个徒弟看。
这不就是浩天大劫吗？原始皱着眉头问道。
不。天雷勾动地火，那就是“浩天大劫”了，这次还多了一个、一个“人发杀机”呢！老君心细，听懂了师傅讲话的重点在“人发杀机”。
哈哈哈……！原始忽然忍不住笑喷了。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灵宝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也搞不清楚原始何以狂笑如斯。
大师兄居然说什么“人、人发杀机”，可不令人汗颜！原始好不容易忍住笑说道。
大师兄，你刚才说的这“人”是指的“九丘人”吗？
当然！老君发觉灵宝居然在自己面前抖机灵，不禁生硬地答道。
大师兄也太危言耸听了，区区人类既无爪牙之利又无盔甲之坚，说他们是猴子都算抬举他们了，其实就如同蝼蚁一样，哈、哈、哈，哪里能说得上什么天地翻覆，最多也是捶胸顿足以头抢地而已！听了老君的话，一向不多言的原始忍不住地数落起来了。
这么说，你是认为他们肯定不能渡劫啰？老君忽然直视着原始缓缓地质问道。
或许吧！原始一张嘴就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只好敷衍道。
哼、哼、哼，那么灭世的锅我们师徒就一起背，“降格杀”听说过吧！鸿钧冷冷地说道。
降格杀！老君听了也倒抽了一口凉气，原始、灵宝更是呆若木鸡。
降格杀，是神仙最害怕的一种惩罚，那是恐怕想做人都很困难了。
嘿嘿，上次大洪水时人几乎死绝了，结果……！原始望了望鸿钧耸耸肩又说道：大不了伏羲、女娲再受累一回呗！
叭！鸿钧忽然一拍桌子指着原始怒吼道：放肆，你竟敢藐视羲皇、女娲娘娘！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师傅……！原始忽然惊呆了，心想以前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啊，这么有“内涵”的话，有时师傅还掩口笑呢。
二师兄你真是，羲皇是仙祖，女娲娘娘是人祖，都是有大功德于天下的……！灵宝看见师傅责难原始，心里就别提有多爽了。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以老师的架势教训我？原始气急了，心想你灵宝竟敢趁机埋汰我，师傅我惹不起还惹不起你吗，气得指着灵宝的鼻子骂道。
你，你这是指桑骂槐？鸿钧忽然颤抖地指着原始质问道，不等原始解释又厉声说道：天外飞仙了不起啊，我鸿钧是个什么东西、何德何能竟敢做你的老师？
师傅，言重了，弟子担待不起啊！原始忽然傻了，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心想这是怎么了，再说下去岂不是要翻脸了，赶紧转头望着老君希望大师兄转圜一下。
江湖上早就疯传什么“亦师亦友”了，嘿嘿，都以为我是聋子吗？鸿钧黑着脸吼叫起来。
师傅就是师傅，哪有“亦师亦友”的道理，一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挑拨！老君离开坐席走到鸿钧面子跪了下来。
师傅啊，我灵宝可向昊天上帝发誓……！灵宝直接跪倒，膝行道鸿钧面前，抱着大腿哭了起来。
嘿嘿，“一道传三友”这话难道是别人嚼舌头根子，对他有什么好处？鸿钧忽然有点心软，但是理智告诉他，必须挺着否则前功尽弃了。
师傅，不要再说什么“天外飞仙”了，如今我等皆是肉身下界早已和一般神仙无异，若非师傅极力提携，我等沉沦在红尘之中一定是万劫不复……。老君眼含热泪恳切地说道。
唉，可总有人目高于顶、傲慢不逊，纵然有绝大功果，我也是无可奈何的！鸿钧摇摇头慨然而叹。
师傅，弟子愿洗心革面！原始已经感觉到鸿钧这是在点自己的名了，自己也不能再回避了。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也不难为你们了，就等着灭世、降格杀最终“湮灭”吧！鸿钧这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鸿钧这回不像以前那样好哄了，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师兄弟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师傅，弟子有不是你或打、或罚，我等绝无怨言，但是这三界可是倾注了天道、昊天上帝、杨眉大仙、羲皇、女娲娘娘、盘古大神等无数的心血，绝对不可放弃的！良久，还是老君打破了平静，想以大局、大义让鸿钧回心转意。
放弃，你多虑了，一旦“那个人”进凌霄殿登基，你我都得俯首称臣，他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嘿嘿！鸿钧一咬牙也顾不得自己的体面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玉帝，这家伙挺狡猾的，尤其是“投胎转世”的把戏玩得挺溜，多次逃过我们的追踪！灵宝脑筋转得快，立即听懂了鸿钧话语中的意思，赶紧辩解道。
其实灵宝主要的意思是推脱责任，因为大教主管消息的“地网”，是由自己掌管并由座下的赵公明具体负责的。
哼，但凡我得知那个鸟人的去处，便即刻摘了他项上的脑袋以绝后患！原始气愤地说道。
嚣张有什么用，人家可是有印信的，昊天的旨意你也敢忤逆不成？鸿钧两眼凝视着原始逼问道。
狗日的“太白金仙”竟敢绕过我们……！原始气急败坏暴起了粗口。
师傅，你想想办法啊，要真的是这样，我那些生意可就做不成了！灵宝摇了摇鸿钧的大腿哀求道。
还谈什么生意，只怕今后我们混的连那个“乌鸦”都不如了，看你们这些“教主大人”还怎么一天到晚的装逼！鸿钧语气之中又加大了刺激的力度。
陆压就是一个偷窥狂、变态……！提到乌鸦-陆压，原始本想大骂一通的，不过突然发现老君的目光刺了过来，赶紧打住了。
唉，其实我的愿望只不过是在柳荫之下教几个童子罢了，道祖之位于我犹如浮云……！鸿钧望着原始眉头紧锁长叹一声说道。
师傅，你难道要抛弃我等而去……？老君突然意识到，鸿钧这回是真的萌生退意了，不禁惶恐起来。
呵呵呵，抛弃？鸿钧忽然一阵无奈的长笑，几乎将眼水都笑出来了，鸿钧用手抹了抹眼睛，低头望着眼前的三个弟子悲哀地说道：何来抛弃，都是自弃尔……！
师傅，原始一错再错，那就降罪于我吧！原始心里咯噔一下，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种种不是，不禁低下了头。
师傅，你一定有办法的！灵宝抬起头望着鸿钧那铁青的脸说道。
我老君愿签押“承诺书”，一切唯师傅号令是准！老君突然站起来郑重地说道。
我愿意！灵宝紧跟着说道。
我也愿意！原始一拍胸口说道。
果如是，公道自在人心，签不签的并不重要，再说我鸿钧要是能走的话早就走了……！鸿钧看到群情如此，突然心软了，但是话一出口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为什么自己总在关键时刻拿不住呢？
太好了，师傅，你说下面我们该怎么做吧！老君一看师傅终于松口了，看来这一次危机总算度过了。
那好，你们还是各自归位，我有一言不得不发！鸿钧严肃地说道。
愿听师傅训示！三位弟子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才是最关键的，于是赶紧回到位子坐下来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