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命运
“太阳途径。”
当第二张古洛牌翻起来的时候，亚当略显冷漠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缓缓摇着头，说道，“这张...不能选。”
见克里斯露出疑惑的表情，亚当深呼吸了一口，才解释道，“太阳途径隶属于五大正神之一的，诸光之君，众神之战后期，诸光之君与命运女神之间爆发过战争，互相敌视，从那以后两拨信徒便相互排斥，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在还有选择的情况下...”亚当指了指第三张未被翻起的古洛牌，“严格意义上守夜人不能选择...太阳途径。”
这样...克里斯恍然，太阳途径的卡面是一轮明亮耀眼的太阳，里面隐约坐着一位戴着王冠的神祗，磅礴大气，只是没想到太阳途径所对应的神祗诸光之君，居然与命运女神有过战争，难道说在众神之战的时候，五大创世神明，并不是一致对外的？
不过...克里斯并没有立刻翻开最后一张古洛牌，而是抬头问道，“队长，每一条进化途径后面所对应的，都是一位神明吗？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克里斯，没错，除了隶属于五大正神之外的途径，背后都代表着一位邪神，但是不用担心，祂们凌驾于进化之路最顶端，掌握着相应的规则与神性，神祗如同巨人，而我们皆为蝼蚁，巨人又怎么会在乎蝼蚁的力量呢？”亚当说道，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告诉克里斯的是，当蝼蚁发生蜕变，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吸引巨人的目光。
克里斯松了一口气，邪神对于人类而言，就是极端的黑暗与罪恶，往往不经意之间的注视，就能够让人陷入疯狂之中，而且还有一些事让他十分担忧...诡异的梦境，与那扇黑色的大门，两者之间看似相互独立，但自己总感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隐隐对应着一位黑暗之中的隐秘存在，一位叫做全知造物主的邪神。
“好了，更多的事情以后你自然会知晓，最后一张，你已经没有选择了，希望是欺瞒师所对应的途径，愿女神保佑你。”随着太阳途径的古洛牌掉落回半圆矮桌子上，亚当严肃的表情才慢慢舒缓下来。
最后一张了，克里斯心里有些紧张。
书屋一楼，玛丽扭动了藏在书架后面的瓦斯阀门，柜台上那盏煤气灯瞬间亮了不少，玛丽满意地点了点头。
“叮铃叮铃”门口，悦耳的铜铃声响起，书屋的大门被推开，一位穿着五颜六色劣质燕尾服，带着七彩高尖礼帽，画着油腻小丑彩妆的青年走了进来，玛丽立刻闻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劣质油漆味，还隐约有这一丝丝的臭味，这让她很不习惯，但还是礼貌的，用尽量温柔的语气问道，“请问需要什么类型的书籍？”只是脸上的冷漠还是让人觉得...很不礼貌。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位小丑装扮的青年，身形十分消瘦，双眼浑浊黯淡无光，穿着一双老式的尖头皮鞋，这种皮鞋在三十年前曾流行过，但很快便淘汰了，自从威廉三世陛下即位以来，南法朗西帝国男士的服装全面向亚平宁合众国看齐，舍去了那些华丽、复杂的装扮，并吸收了军服的部分特点，整体上看起来更加简洁、绅士，这双充满着旧时代风格的尖头皮鞋款式虽然老旧，但依旧干净，看来主人对其颇为爱护。
“你...您好，我是来找人的，叫...叫克里斯.路德维希，他认识我的，我来给他送东西，就...就这些，全部都给他，给他。”小丑装扮的青年唯诺说道，手里提着一串用麝香草编织而成的手工艺品，大概有一二十只，形态百样，散发着淡淡的香草气息。
玛丽却是立刻严肃了起来，“你从哪里知道克里斯在这里？”按道理来说，作为守夜人分部的书屋虽然说没有多隐蔽，但绝对不是每个人都能找过来的，尤其是一位画着奇怪妆容的青年，这很不正常。
“他...他告诉我的。”青年不只是由于害怕还是什么，往后退了一步。
“谁？”玛丽往前一步，眼神之中立刻营造出了一种压迫感。
青年浑浊的眼珠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他忽然痛苦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头蹲了下去，尖叫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不能说，不能说！”紧接着一根根黑色的触手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如同被撕裂的怪物。
玛丽瞳孔一缩，失控，居然是失控，这青年居然是一位进化者，而且还处于极度危险的失控状态中，不由分说，玛丽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往地下跑去，她要通知队长，在这里，只有队长拥有绝对的战斗力，与失控的进化者拼正面！至于通识之门后面的乔戈里大人，他的任务只有一个——看守卡牌，他不会参与任何战斗，如果守夜人分部覆灭，看门人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全卡牌转移，而不是殊死一搏！
进化之门后，第三张卡牌也缓缓翻转了过来。
命运！
卡面是一个个圆环相扣形成的扭曲图案，代表着命运的特质：循环与相交。
克里斯有些颓然，很明显，命运途径和象征着记忆的欺瞒师没有任何关联，看来队长的那句‘愿女神保佑你’终究是起效了。
与克里斯恰恰相反的是，亚当内心却是活跃了一下，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结果比这更好了，因为命运女神的缘故，命运途径的进化者失控概率要小的多，而且圣主教堂掌握着命运途径等阶一到等阶六全部的仪式材料以及咒文，这也就意味着克里斯以后不需要为材料和咒文发愁，只需要积攒足够的功勋，便可以水到渠成的成为等阶六，当然，这还需要足够的努力与天赋，而且中间，不能出现重大的以外，比如说...失控。
失控是没一位进化者都无法逃避的现实，亚当说的并没有错，进化实际上就是替换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人体的难免会对新产生的事物发生排斥，造成一定的虚弱，而在这个虚弱过程中，进化者总是能够听见一些神秘的低语，或者是出现一些扭曲的幻觉，从而发生疯狂、失控，这是属于进化者的宿命。
“可以，”纵然是很开心，但表面上亚当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命运途径的能力较为均衡...”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波动从上面传来，其实不仅是他，就连克里斯，也隐约感觉到了不对，那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很淡，不过很清晰，在星灵灯的照耀下，他的六感，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增强。
“你先在这不要乱动，我出去看看。”亚当转身从腰间掏出那把银色的左轮，其实在大部分时候，枪械都是十分好用的，尤其是装备了特殊子弹的枪械。
看着缓缓关上的进化之门，克里斯心里有些忐忑，感情书屋其实没自己想象中那样安全，上次是杀戮之心，这次来的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歹也是秘密组织，为什么三番两次被邪恶力量找上门来...
他缓缓低下头，看了看六芒星阵中代表着命运途径的古洛牌，默默叹了一口气。
二楼，小尼尔突然从沉睡中惊醒过来，他揉着眼睛，陌生的房间时刻提醒着他，这已经不是原来熟悉的那个家了。
推开房门，二楼的走廊显得有些昏暗，起始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油画，小尼尔披着一件小小的黑色风衣，里面穿着棕色的灯芯绒裤子和亚麻衬衣，这些都是玛丽为他准备的，脚下是带有高地羊毛绒的拖鞋，只不过有些大，但依旧温暖舒适，这样一双拖鞋一般在三路易左右，不便宜，甚至算得上昂贵，在贫民窟的时候，小尼尔可享受不了这样的舒适。
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小尼尔揉了揉眼睛，他看见书屋一层的煤气灯全部熄灭了，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这让他有些害怕，但...门口却是格外光亮，因为门微微开着，白色的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光影里，站着一位瘦弱的青年，他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顶着同样鲜艳的高尖礼帽，小尼尔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然后，站在光里的人缓缓回过头，他的脸上画着小丑的妆容，但似乎比刚刚玛丽见到的多了几丝疯狂的味道，高高翘起的嘴角不断往下流淌着鲜红色液体，笑容惊悚，但眼睛却是格外清明，在光影中熠熠生辉，如同一颗永恒的蓝宝石。
小尼尔蓦然呆住了，他怔怔地吐出一个词汇，“哥？”
“砰。”门关上了，光消失了，浓重的黑暗，重新吞没了曾短暂留存的光明，小尼尔突然奔跑起来，他用尽了全部力气奔跑起来，伸出手打开了那扇被关上的门，跑进了昏暗的小巷里，但...什么也没有。
天阴沉的就像是浓墨，一场雨骤然落下。
“该死的天气，爱德华别看了，赶紧进去！”不远处，响起夏洛克的低沉的咆哮。
小尼尔站在雨中，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