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进化途径
悠长的脚步声在楼道间回响，通往地下室的长阶梯上，两人缄默不语，克里斯看着队长依旧挺拔的背影，有些出神。
刚才的那些话对他的影响冲击其实很大，因为相信明天，所以负重前行，也许这就是守夜人存在的意义，队长和玛丽之所以经历了生死依旧坚持在这个岗位上，为的并不是那略显丰厚的报酬，为的就是肩上的责任与担当，黑暗世界的诡谲与危险，比明面上的更加复杂。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正式的守夜人了，”亚当突然叹了口气，“这句话，我也对他们说过，守夜人，守的是漫漫长夜，候的是天空启明，这过程充满危险，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四十年后就可以申请退休，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或者像乔戈里大人一样，成为看门人，但...大多数都活不了那么久。”亚当微微侧过头，深蓝色眸子里写满着哀伤与坚毅，这两种互相冲突的感情在他瞳孔里相互碰撞着，最终化为不知名的情感。
乔戈里大人...应该就是‘通识之门’后的那一位，负责看守卡牌，经过四十年...不知道有多么强大。
“右边的门用特殊的合金打造，技术属于命运教堂，负责看守异常，前天你来的时候，杀戮之心就被关在里面。”亚当抬起文明杖，指了指位于位于‘通识之门’右边的铁门，克里斯清楚记得当时自己经过这里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异常感觉，原来是杀戮之心...
“左边的门...是进化之门，保存着进化所需的仪式材料以及...咒语配方...”亚当从自己的风衣口袋中拿出一把有手掌般长的银色钥匙，钥匙上写满了用古弗罗米亚单词组合成的咒文，他一边把钥匙插进门孔里，一边问道，“你知道什么是进化者吗？”
克里斯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如果自己知道的话...或许就不用站在这儿了。
“所谓进化者，就是一群拥有着强大力量的...迷途者，他们不知道未来在何方，只能遵循本能的去追求更为强大的力量，这是很可悲的事情，我跟你说过，进化的过程，就是不断替换的过程，在进化之中，不断替换我们的血液、基因，甚至是灵魂，最终，替换掉一切，当有一天你会站在进化链的顶端，但那时候的你，真的还是你吗？”钥匙在门孔内不停扭动着，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五圈，然后往里面重重一捅，原本沉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了。
亚当的话让克里斯想起了前世注明的忒修斯之船悖论，讲的是假定一艘名为忒休斯的船带了足够的原材料航行在海上，当船上有木板或者零件损坏的时候，便进行更换，直到一百年后，船上所有的木板和零件都不再是原来的，那么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忒修斯之船吗？
很多人都会回答，是。
但后来有人将这个悖论进行了升级，说把那些更换下来的旧零件木板运送到港口，重新组成一艘新船，那么在这艘用旧零件木板组装的船与那艘还在航行不断更换着零件木板的船之间，哪艘才是真正的忒修斯之船呢？
当一个人不断替换自身的血液、基因甚至是灵魂的时候，他还会是自己吗？克里斯在沉思中抬起头，进化之门后面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墙壁上没有装煤气灯，但却吊着一颗海明珠，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冷光。
“曾经一个分部发生过瓦斯爆炸，进化之门后面的材料全部被摧毁，从那以后，总部就用海明珠取缔了煤气灯，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亚当解释道。
房间很小，估计也就十平米不到，但是很高，目测相当于三个自己差不多，墙壁上密密麻麻都是木质往外抽的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一张纸，上面用古弗罗米亚语，写着里面事物的名称，旁边放着一把小梯子，以方便去打开高处的抽屉，除此之外，小小的空间里就只有一张用紫色羊皮遮盖约有一米高的矮桌子，这样的桌子，实在太矮了一些，而且紫色羊皮...充满着隐秘与诡异的味道。
“里面存放的都是进化所需要的材料，守夜人除了解决异常以外，还有一个工作就是收集进化材料，成为进化者之后，你会对这些材料有着明显的感应，可以买回来，总部给报销，也可以不买，并不是硬性规定，这里面的材料，都是历届守夜人的收集品，供给后人使用。”亚当淡淡说着，揭开矮桌子上充满着诡异气息的紫色羊皮，一张半圆形刻满了撒和华咒文的桌子出现在两人面前，桌子上摆放着一盏煤油灯，灯盏里装着的却不是煤油，而是一种如同星空一般的液体，桌子上还有着一副金色的卡牌。
“古老的炼金造物，配合古洛牌和星灵灯一起使用，能够窃取属于神明的力量，为前行者指明方向，拗口了一些，其实就是能够决定你未来的进化途径，古洛牌总共有十八张，对应着十八条进化途径，听玛丽说...你想选择欺瞒师所对应的途径？”亚当从刻满咒文的矮桌上那起那副金色的卡牌，把玩着，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嗯。”克里斯并没有避讳，而是直接点了点头，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就像玛丽说的一样，每个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不过自己的秘密，比较大而已，牵扯着另一个世界。
“其实没有必要，欺瞒师属于第五等阶，对了，我还没跟你说等阶的事情吧？每一条进化途径都有着六个等阶，从第一等阶到第六等阶，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拥有着越来越不同于常人的能力，至于第六等阶后，未知，或许在总部或是圣主教堂再或者北艾尔伦宫廷里会有某个途径第六等阶之后的等阶，但通常极为隐秘，不过...总会有意外的，就像我们现在就知道巫魔佑女，极有可能是女巫途径的第七等阶。”
“而一旦超过第六等阶，实质上就能拥有类比神明的力量，进化的过程实质上就是在不断接近神的过程，但...永远记住一句话，不要接近神。”亚当把古洛牌放回半圆矮桌子上，然后往旁边退了一步，做出请的手势。
克里斯走过去，站在桌子前面，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跪下吧，向神明下跪，并没有什么可丢人的。”亚当说道。
克里斯皱了皱眉头，说实话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己都没有下过跪，上辈子自己属于社会顶端的存在，从来都是别人求自己，而且自己还是无神论者，也没有去过寺庙或是教堂参拜过...话说该不会是这种举动惹怒了神明，然后把自己投放到这个世界来了吧？
纵然有着百般不情愿，克里斯还是跪了下去，“需要祷告吗？”以前的克里斯可是一位忠实的命运女神信徒，基本的祷告礼仪自己还是记得的。
但亚当却是摇了摇头，他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一小盒火柴，弯下腰，这对他来说有些费劲，毕竟他不像克里斯只有一米七多的个子，随着星灵灯被点燃，刹那间，那些古老的撒和华咒文绽放出蓝色光芒，然后慢慢脱离原本的载体-半圆矮桌子，漂浮在半空之中，并快速组合，形成了了一个六芒星法阵！
原本静止不动的古洛牌也开始一张张飞翔起来，如同拥有着生命一般，落在六芒星法阵不同的位置上，总共十八张，都在不停颤动着。
“把一只手放进去。”亚当的声音并没有多余的感情。
按照亚当的话，克里斯伸出自己的右手，覆盖在六芒星法阵上面，很快，古洛牌便停止了颤动，开始一张张坠落回半圆矮桌子上，克里斯挑了挑眉，也不敢乱动，直到这种坠落结束了，六芒星法阵上只剩下了三张牌，亚当才缓缓说道，“很幸运，你拥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三张卡牌代表着三种不同的进化途径，你可以从三种进化途径中选择一条，呵呵，我当时测试的时候，只是二选一。”
克里斯的眉毛再挑了挑，这相当于是一种仪式，三选一，选择的空间很大，希望有欺瞒师所对应的途径。
很快，三张卡牌中最左边的那张缓缓翻了起来，卡面是一只尖细的精灵耳朵，从耳朵中，不断有绿色的植物往外生长，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哟，生命途径，森林守护者，生命途径偏向于辅助，有着加速恢复以及治疗的效果，进化到高等阶，能够掌控生命元素，能力很强悍，对了，卡牌会一张张翻起来，选择是不可逆的，当你摇头的时候，就意味着放弃了这条途径。”亚当提醒道。
生命途径...克里斯看着卡面，根据队长的说法，所谓的三选一其实是三次独立的选择，后面的两张卡牌可能存在着欺瞒师所在的途径，也可能没有，而且生命途径能够掌控生命力量，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要不要选择呢？
很快，克里斯便做出了计较，他摇了摇头。
亚当有些失望，毕竟队伍中若是有一位生命途径的进化者，提升是很大的，最少，能够减少伤亡，但...选择都是自己的。
很快，那张对应生命途径的古洛牌开始下坠，第二张，缓缓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