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七十一：镜鬼连环杀人案（十三）
霞姐的尸身，被发现在病房之内。现场除了她自己的脚印之外，没有其它人进入的痕迹。而且，依据现场的各种情况来判断，也很像是她被“镜鬼”附身，所做的自杀行为。
可即便如此，刘出洋还是微微摇了摇头。线索少的时候，很难破案。可如今线索多了，它们却绕成了一团乱麻，让人很难摸到头绪。更何况，这些线索里面，还有真有假，刘出洋必须甄别出，哪些是真的线索，哪些是凶手所布下的陷阱。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刘出洋说道，“一是凶手既然不准备带走凶器，又为什么要清洗？二是霞姐的钥匙，现在放在哪里？”找到钥匙，刘出洋等人就可以离开这里，将这里发生凶杀案的情况，上报给警局，就可找来更多的专业人员过来勘察，有了专业的人员和专业的设备，刘出洋相信破案的速度，定会比他快上百倍。
“这肯定又是‘镜鬼’干的！以前这家医院的几起离奇死亡，到现在也都没有结案！”孟凡玉却是说道，他对刘出洋判断很是不以为然。“首先，这屋子里面，只有霞姐一个人的脚印，并没有其它人进来过。而且，我刚刚也做了对比，”孟凡玉指着霞姐的鞋印和刘出洋刚刚踩过的鞋印说道，“从鞋子的大小，还有所踩下的深浅程度来看。留下这个鞋印的人，体重应当与刘哥你相差不多，而且，身高低于你一头，正好与死者霞姐的情况符合。”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刘出洋陷入了沉思，他承认孟凡玉的判断正确，可潜意识中，却又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霞姐的体型略胖，比我低上一头，却与我的体重相差不多。要想将她杀死后，又摆弄成被镜鬼附身，自杀后自己去挂头颅的样子，的确是个力量活。除了我和孟凡玉两个男人之外，护士长和沐雨她们，都不太可能。”
“可孟凡玉……会是凶手吗？”刘出洋看了身旁的孟凡玉一眼，后者也正瞪着大眼睛，等待着他的判断。刘出洋心中微微摇头，他的师傅教导过他，要勇于怀疑所有人，可也说过，要相信自己的同伙。孟凡玉是郭岩的表弟，同他都是警察，在他受伤之后，又一直陪床照料他，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也并没有杀人的动机！
“难道……我的判断错了，真的是镜鬼杀人？”刘出洋在推论出张昆是被霞姐头颅惊吓致死时，曾以为自己可以为案件定了性，可如今到头来，却没想到是陷入了更深层的困惑之中。
“还有，刘哥你看镜子上的字！”孟凡玉见刘出洋仍不死心，又是说道，“这个‘死’字，写得并不平滑。而且，上面留下的指纹，与死者霞姐的指纹很是相像。这很可能就是她在被附身后，自己写上去的。根据霞姐的死亡时间推断，她应该是所有人当中，第一个死亡的。镜鬼之所以写上这个字，就是我们所有人，都要‘死’的意思”
刘出洋回身一看，果然，这个镜面中央的这个“死”字，写得确实很不连贯。每一横每一竖，都写很是缓慢。因此，在笔画之间，便有诸多停顿，留下了许多比较完整的指纹。可这些指纹在与霞姐的手指指纹，做简单的对比后，又的确很是相像。
“这没有什么，也可能是凶手拿着她的手指所写。因为姿势不太方便，所以写书起来较为缓慢。”刘出洋的解释较为牵强，让孟凡玉不禁撇了撇嘴。
话虽如此，可事到如今，刘出洋也没有什么头绪。只好叹了口气，想先到房间里面，却找霞姐的钥匙再说。
可就在刘出洋刚刚想要离开之时，手中的电筒，却突然照到了地面上，那摊血泊中的鞋印。鞋印很是清晰，就连边边角角的地方，也都清清楚楚地印在了血泊当中。可就是在这看似没有问题的鞋印当中，刘出洋却是品到了一丝不正常。
据说每个鞋印，甚至能分出二十几个不同的区域来进行研究。明眼的人，甚至能根据几个简单鞋印，判断出这个人的身高、体重、年龄、健康状态、生活习惯，甚至当时的情绪等等。
刘出洋并非足迹鉴定专家，可他敏感的直觉，却是清晰地告诉他：“这些鞋印，绝对有些问题。”
“问题难道就是，这些鞋印太过清晰了？”刘出洋猛然想到。人和人的习惯不同，走路时所留下的鞋印，也就千差万别。有人穿鞋，时不时的就要去钉鞋跟，有的是在左后侧，有的是在右后侧。这说明他们走路时，整个鞋底的磨损程度，并不一致。那表现在鞋印上面，便是左后侧痕迹重，或者右后侧痕迹清晰，有的甚至还会在鞋印后跟的外面，跟着一小段与地面擦蹭的痕迹。当然，也有许多鞋子是鞋底侧面的磨损，较为严重。
另外，成年人与儿童，平常走路与身体患病，急躁时跑步与情绪平稳的步行，所留的鞋印痕迹与步长等等，都不相同。例如跑步时一般是前脚掌发力着地、而儿童的步长要比成年人小许多、跛脚的人两行脚步深浅不同等等，这些都需要综合判断。
“霞姐的两只腿，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微微有些罗圈。所以，哪怕就是她平常站立时，脚掌两侧的受力也并不是一致，反应到鞋印上，就应当是鞋印的一侧痕迹略重！”刘出洋刚进屋中，给霞姐尸体的腿擦血，观察尸斑时，就发现她的腿并不是很直。
“可这血泊中鞋印，看起来却是各处受力都比较平均，并没有哪处痕迹略重的情况发生。而且……鞋印的边缘和中间的花纹都很清晰，并不模糊。也排除了走路之人，反复踩踏，故意给我们留下鞋印的可能。那除此之外……”
刘出洋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急忙回到霞姐尸体旁边，轻轻取下死者脚上的鞋子。她的鞋子，松垮垮的，好像很不跟脚。他把鞋子反转过来，将鞋底和死者的脚对比了一下。鞋底正好与她的脚适合。鞋帮和鞋面部分，好像被撑大了，而鞋后跟的位置，却没有明显变化。
地面上的鞋印，没有反映出穿鞋人的某种习惯特征。并不表示这个人就没有特征，还有可能是他的这些特征没有被表现出来。换句话说，很可能是大脚穿了小鞋，导致他走路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将他原本的特征，隐藏了起来。
霞姐脚上所穿的鞋子，正如刘出洋所料，外侧较内侧磨损严重，后跟部位也明显的擦痕。可地面的鞋印，却没有将这些特征，清晰地表达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凶手穿了她的鞋子。
而鞋子的鞋帮和鞋面部分，都被撑大。可鞋后跟却无明显变化，这说明凶手的脚太大，并没有完全穿进去。可血泊中鞋印后面，又完全没有凶手裸露在鞋外的脚后跟，与地面的接触印痕。由此可以推断出，凶手的脚，应该比霞姐的脚略大，既将将挤不进鞋中，又不至于在后面留下脚后跟与地面接触的痕迹。
“这么大的脚的话，身高应当与护士长相当。可若论起体重，护士长却又显得瘦弱了些！”刘出洋据此推论，“可其它人，又会有谁呢？难道……会是个男人？”这个想法一出现，就仿佛在刘出洋脑中生了根一般，再也抹之不去。
男人的骨骼粗壮，脚也天生要比女人大上一号。不仅如此，同等身高、体型的男女比较，虽然女性的子宫，比男性的生殖系统要重上四百克左右，可男性骨架大，肌肉密度也大，不仅足以弥补回来，还要再重上一些。
“如果是男人的话……那水盆中的那几根带着肌肉组织的头发！”男人力量大，完全可以不费力地移动霞姐。刘出洋又急忙找来霞姐的头颅，在她后脑位置，翻开浓密的头发，果然找到了一处伤口。这道伤口不足以致命，却完全可以将她打昏。
刘出洋又来到屋中，打着手电在地面寻找。在墙角衣柜前面的灰尘中，找到了几个模糊不清的男子鞋印，和一些拖拽痕迹。
“凶手当时应该就躲在柜子里面，霞姐进来脱去衣服时。他便偷偷潜出，用手中钢锯的锯背，猛力敲打她的后脑，将她打昏。然后，他拉着她的右手，将她拽起，并扛在他的肩膀上，拖到卫生间中。霞姐右手手背上的淤伤，很可能就是此时留下。”
“之后，他换上她的鞋子，又将她的头颅，按在盥洗台的台面之上。很可能是出于一种，让霞姐自行忏悔的心理，他把着她的手，将钢锯放在她的脖颈上面。在推拉锯子的过程中，霞姐的肩、肘关节，大概产生了干涉，让他觉得很不方便，他干脆便撅断了她的这两个关节。”
“他锯下霞姐的头颅，又按着她的手指，在镜子上面写下了字。并将她的尸身放倒，脚推到门口位置，摆出一幅她被镜鬼附身自杀后，自己去挂好头颅的样子。可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了钢锯背面的粘着的几根头发。那是他用它击打霞姐后脑时，所留下人体组织。他在水盆中，匆匆将它冲洗，放在尸体的手边。然后，再穿着她的鞋子，走到门口。看到外面无人时，离开房间。临走时又将她的鞋子，重新穿回她的脚上。”
“霞姐的鲜血，掩盖住了卫生间中原本的鞋印。可当凶手离开时，流到病房门口处的血液，正好处于半凝固状态。所以，才留下拓下了那几枚鞋印。”
刘出洋大概推想出了当时的经过，可新的疑问又随之而来，“到底杀死霞姐的那个男人，又会是谁？”他将目光，投向了孟凡玉。在这楼层之中，除了已经死亡的张昆，就有他们两个男人了。
孟凡玉此时刚好找到了一串钥匙，他兴奋地冲刘出洋举了举，钥匙相互撞击，发出清脆声响。
“救……救命！”可就在此时，屋外却是传来了呼救之声。听这声音，倒像是护士长在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