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契约

小企鹅的身体急速下坠，神识感应着下方的情形，一片空空荡荡。也不知下落了多久，竟有颠倒上下四方的空间混乱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在下坠。

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坑，神识扫视四周，震惊地发现连坑壁也找不到了。回想刚刚的灵石碎屑，暗叫不好，中了别人的阵法。小企鹅在第一次进入琼霄师傅的洞府时，就出现过这种感觉，结果后来师傅说只是一个强力迷幻阵。暗想这次回到仙宫，一定要加强学习阵法，竟然差点在阴沟里翻船。

收起肉鳍上的阳元灯，将神识聚拢成几条密实的射线，向四周扫射，这次果然扫到了坑壁，还隐约见到周围有个黑影在快速闪动，不停地布置着什么。小企鹅恼羞成怒，开口怒斥道：“道友，你这玩笑开大了。”

对方也不开口。小企鹅怒哼一声，既然找到敌人就好办了，动念间赤煌匕出现在面前，神识密布其上，一道赤红的流光火线刺向对方。

那道黑影的身形一阵模糊，不知用什么身法躲了过去。但既然是神识操控，火线很快在对方周围勾勒出一道复杂的攻击火网。对方穷于应付间，迷阵效果大减，小企鹅趁机脱身而出，返回了深坑边。

回头一看，哪有什么深坑，搞了半天，自己一直被围困在一个阴阳迷阵内，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过。看到附近还有不少布阵材料，吼道：“何方道友，报上名来。”

小企鹅话音刚落，突然感到腰侧一痛，神识捕捉到一把黑黝黝的匕首，在自己身周闪烁。好么，对方可真够阴险的，还好自己的翎羽俱在，不是那么容易被刺穿的。

朝着对方合身冲了上去，小企鹅还是比较喜欢近战位，配合赤煌匕，一起啄击、拍击、猛踹。对方的身法诡异，经常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而那把黑匕首也是若隐若现，竟能挣脱开神识的感应，只有近身时才能发觉。

既然对方这么阴险，自己也要学习一下，偷偷从后背落下七根黑羽。作为仙宫弟子，对北斗七星阵最有研究，动念间七根黑羽已经毫无声息地笼罩向了对方腾挪的空间。

夜影本是陪同鬼舞来参加仙宫选拔的，鬼舞入仙宫以后，他无所事事，动了在南极游历一番再回去的心思，想从南极搜刮一些修炼资源，带回中原大赚一笔。这几个月走过了南极不少地方，还真收集到一些值钱的炼器材料。他现在已经筑基九层顶峰，想攒够灵石去换一粒结金丹，冲击金丹期。

今天游历到南极半岛，无意间发现这座海岛上有玄铜矿脉。玄铜矿是大路货，但紫玄铜髓就值钱了，是元婴期以上都能用到的炼器材料，能提高炼器的品质和成功率。没想到这个小岛上竟然有这种好东西，他欣喜若狂，刚把铜髓从矿脉中分离出来，就感应到有修士到了岛上。

这处矿脉内不知为何，有限制神识的效果。他以有心算无心，迅速在山洞内布置了一个阴阳迷阵，对方不察之下，很容易会被迷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可以干很多事了。夜影的夜视能力极佳，也非常善于藏匿和偷袭，这是鬼门宗一向的特色。

很诧异进来的是一位企鹅妖修，这可是很少见的。感应到对方的灵力水平也就相当于筑基初期，心中大定，心想管它呢，先干掉再说。

只是对战之后，才发现这个妖修非常难缠。才落入阴阳迷阵不久，很快就脱困而出，还放出了一把自己最讨厌的火属性匕首。对方的肉身坚韧无比，竟然能硬抗幽冥匕的穿刺。虽说妖修一向以肉身坚韧著称，但能达到这种程度也相当变态了。

还好身上穿着门主特意赐下的幽冥斗篷，那把火匕首想刺中斗篷保护之下的身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幽冥斗篷有隐形、闪避、轻身、精准四个阵法，是转为鬼门设计的法袍。心中正在得意，突然腿上传来一阵刺痛，暗叫不好，对方什么时候又偷偷放出了暗器？

小企鹅感应到有一根黑羽刺中了对方，知道方法可行。嘿嘿一笑，又有42根黑羽悄然落地，形成七七四十九根黑羽组成的大七星阵，覆盖了整个洞穴。这是比较赖皮的打法，它自己不怕黑羽的穿刺，但对方可够呛。

果然对方连续中招，某一次闪避不及，被赤煌匕刺到了腹部，这才是最要命的。黑色羽毛只能让对方受伤，赤煌匕属性相克，立即影响了灵力运转，身形迟缓下来。夜影失去了速度，又是接连中招，很快委顿在地。

小企鹅操控着赤煌匕又在对方身上穿刺了几下，见黑衣人没有能力反抗了，才提气问：“道友，我只是过来旅游的，你至于要下黑手吗？”

夜影嘿嘿一笑，阴沉的声音在洞内响起：“你骗鬼呢，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为了宝物而已。”

小企鹅心中疑惑，这个山洞里有宝物？左顾右盼间，发现洞壁上有一块红得发紫的矿石，有拳头大小。小企鹅对炼器研究不深，暗想是这块东西吗？

夜影见它看到了铜髓，知道没办法了，道：“你可以取走铜髓，只求放我一条生路。”

小企鹅也不想随便杀生，但对方偷袭在先，明显不是好人，也不正面回答他，提了个问题：“为什么这个山洞能限制神识？”

夜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回答道：“我猜测地底有元磁类的矿石，可以干扰神识感应。”

“元磁矿不是更好吗，为什么不去挖？”

夜影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元磁矿好啊！面前竟然是个炼器菜鸟，无奈道：“元磁矿是好，但会干扰神识，伤害肉身，需要特殊的装置来收集。而且看岛上山脉的走势，那枚元磁矿可能要深入地下十多公里才行。”他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位妖修，怂恿道：“前辈的肉身坚韧非常，倒是可以去试一下。”

小企鹅又不傻，骂道：“行啊，我把你顶前面，然后咱去找元磁矿，好不好？”

夜影干笑一声，“那还是算了。”

小企鹅哼了一声，走到墙角，抬起尖喙，对着那块铜髓砰砰啄击了几下，铜髓应声落地，被它收到了识海空间。背后的夜影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撼，这妖修的鸟嘴也太过于强悍了，锋锐度赶得上自己的幽冥匕了。

在洞内四处转了转，又收集了几块卖相不错的玄铜矿，回头看向委顿在地上的黑衣人。它不想杀生，有些犯愁，该怎么处理这种危险人物。掏出一盏阳元灯，浮在半空，见对面这位黑衣人面色苍白，身形消瘦，胸前背后四肢有多处血洞，嘿嘿一笑，开口道：“现在说说你的问题吧，刚刚你说想活，是吧？”

“是，放我一条生路，一定感激不尽。”

小企鹅笑笑，“你准备怎么感激？拿那个黑匕首，再扎我十七八下吗？”神识缠绕住地上的黑匕首，动念间落到了肉鳍上。材质很不错，入手冰凉，里面似乎有阴魂在嘶吼，这武器有些邪异。

“在下不敢！”

“切，还不敢呢，刚已经扎了我很多下了，很疼得！你再不老实，我只能用这把黑匕首了结你了。”

夜影大惊，急声道：“我身上的所有东西，包括储物袋的各种器材，你随便拿随便取，只求放我一条生路！”

小企鹅摇了摇头，“我要的是安全，不是这些身外之物。你带来的是危险，你本身就是危险人物，我如何能信你？”

夜影想了想，嘶声道：“我可以签神魂契约，如若对你不利，天诛地灭。”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鬼门的吧？天诛地灭进入九幽，好像是鬼门宗的最高奥义吧？”

“那就签主仆契约，如果还不行，你干脆杀了我吧。”夜影没办法了，只能再退一步，委屈求全。

小企鹅看差不多了，开口道：“好，就这样吧，我叫秦风。你可以开始仪式了。”

夜影无奈，忍痛从心神中切出一丝神魂，引向面前的小企鹅，同时举起右手，对天起誓：“蓝星诸神在上，我夜影，自此发誓永为秦风之奴仆。若违此誓，形神俱灭，永堕无间地狱。”

小企鹅见那丝神魂飘进自己的识海空间，在识海冰山脚下，显出了夜影的模糊身形，隐约间跟对方的神魂有了一丝联系。动念间，对方的过往记忆和经历如同就在眼前，叹声道：“一段黑暗的岁月啊，你也很不容易。”

夜影也通过心神的联系，发现一片冰山的轮廓，震撼着对方识海的诡异，主仆契约已成，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立即将心神转向了现实中，低声道：“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岁数比我大得多，这么叫我很不习惯呐。”顿了顿，见他俯首帖耳，叹息道：“我不是非得签订这主仆契约，只是你给我的感觉太危险。你这过往的经历，整个就是一个暗杀史。虽说是主仆契约，你也不是没有机会，如果你的神识能高我一个大境界，就有挣脱的可能，所以你要加油了。”

夜影有些不明白它的意思，“主人，小的绝不会背叛你。”

小企鹅呵呵一笑，又掏出那块铜髓，托在肉鳍上，用尖喙猛啄了两下。整块铜髓一分为二，把半块铜髓和黑匕首一起递给了夜影，道：“既然你要这个铜髓，我只留一半。不过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请主人吩咐。”

见他伤势沉重，起不了身，渡过一股紫气进入他体内，很快几个要害部位的伤害减缓，然后愈合。夜影心中震撼，本心很想询问，但主仆契约影响下又不敢，大声道：“谢谢主人。”说完后，缓缓站起了身。

“事情是这样的。在北部湾一带有片企鹅的栖息地，那是我的族群所在地。我想请你帮我守护一段时间，如果有敌人来临，用心神联系通知我。”小企鹅顿了顿，想想天道门如果来人，应该会是结丹期以上，眼前的魅影实力太弱。仙宫距离北部湾两万里之遥，起码得缠住一段时间才行，无奈道：“你结丹还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夜影心中诧异，还有这样的主人？不敢违逆，急忙道：“我就差一粒结金丹，这次来收集炼器材料，也是想升入结丹期。”

小企鹅想想马钰那些瓶瓶罐罐，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动念间所有它不认识的瓷瓶出现在了夜影面前，说：“看看这里有没有你需要的。”

夜影把瓷瓶打开逐一查看，片刻后惊喜地叫了一声，从一个瓷瓶中拿出一粒金黄色的丹药，大声道：“主人，这个就是结金丹。”

整粒丹药荧光发亮，有氤氲丹气如云雾般波动，真如仙丹一般。小企鹅心中不舍，这真是意外之喜，其中竟然还有一粒结金丹，暗叹天道门财大气粗，难道是为苏寒准备的？

想想自己到结丹应该还有很久，而眼前的事情却非常紧急。只要天道门来人，苏寒有人撑腰，很可能会拿整个族群泄愤，不得不防。

心思一清，毅然道：“夜影，这粒结金丹可以给你服用。你什么时候可以调节到最好状态，什么时候结丹最好？”

夜影心中大喜，真是福祸相依，刚被收作奴仆已经哀声认命，没想到转眼就有这等好事。这次是真心地感激，“主人，我一周后就能调节到最好状态。”

“好，就在这个小岛上结丹怎么样？”

“应该没问题，南极半岛上没什么高手，这个海岛附近的灵气虽然薄弱，但很纯净，很合适。”

小企鹅抬鳍递给了他几粒小还丹：“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在这里好好养伤，这些小还丹给你疗伤。一周后，我来海岛，观摩你结丹！”

见主人把瓶瓶罐罐都收了起来，包括那粒结金丹，心中变得空空落落的，但也只能说：“小奴一周后在这里静候主人光临。”

小企鹅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山洞，夜影低头跟在身后，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妖修主人。

“好了，你就在这里养伤，一周后我过来。”话音刚落，小企鹅起身飞到了空中。

夜影目视主人离开，心中忐忑一周后它到底会不会来。不管怎样，还是先养好伤，手上的小还丹是真实的。虽然这种丹药并不稀奇，自己也有不少。主人刚刚连自己的储物袋都没查看，也不知道是出于信任和尊重，还是忘记了或不在乎，他心思百转，复杂难言。

直接盘膝坐在山洞口，服用丹药后，闭目搬运周天，运转鬼门的玄冥道经，默默修复体内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