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泣血

两位少女把道院的蚕丝床榻被褥等用品全部搬了过来，还从绣坊收集了一些彩色的布匹，在洞顶装饰了许多阳元灯，配合各种颜色的石笋和石乳，将整个洞府布置得既梦幻多彩又温馨浪漫。洞府造好后，总要邀请三五好友庆祝一番，也让大家认一下门户，方便以后互为犄角支援。

庆祝的时间定在晚上，仙儿去邀请男修，慕容静去邀请师傅、谭师姐，还邀请了绣坊的一些绣师以及选拔比赛后相熟的卢雪菲和绿衣少女吕莹。

当晚济济一堂，仙儿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很多吃食和冰酿，甚至还有非常少见的水果，在溶洞的空地上摆了一些石质的桌椅。此时新进的一批弟子中苏寒、王冲玄、卢雪菲、桂舞等都已经筑基，也开辟了自己的洞府，分布在仙宫七峰不同的地方。

绣坊距离洞府最近，琼霄师傅、谭师姐和几位相熟的绣师绣娘早早过来，帮忙打点修饰着溶洞。两位少女陪着师傅和师姐坐在石桌旁品尝着香甜可口、灵气逼人的水果，谭师姐好奇地问：“这种冰凝果一个就价值近百低品灵石，你们怎么这么大方，这里有二十多个了！？”

慕容静甜甜地一笑，抬起玉手指着旁边的仙儿说：“这些水果和冰酿都是仙儿张罗的，我可买不起。”

谭师姐咂舌道：“没想到仙儿是个大财主。”

仙儿像淑女一样，正襟危坐于一旁，乖巧地道：“孝敬师傅师姐，这是应该的。”

琼霄师傅知道仙儿的底细，心安理得品尝着水果，还不时抿着可口的冰酿，暗想给静儿收个土豪做陪侍倒也不错。

随着太阳走到西边，宾客们逐渐到来，先是卢雪菲和卢纯青兄妹俩，还有拜在了冰雾峰下的绿衣少女吕莹，基本都不是空手来的，或多或少拿着一些小礼品，送上恭贺之词。两位少女带人进洞后，气氛开始热闹起来了。

只是今晚发生了一件事，肥鹅小风很不愉快，甚至是怒不可遏。事情的起因是苏寒和王冲玄联袂而来时，苏寒除了带着那只会唱歌的七彩冷萤，他身后还跟着一只小企鹅。

刚进溶洞口，就大声地跟迎宾的妖娆少女慕容静炫耀：“慕容静，我也抓了一只小企鹅做灵兽，看看怎么样。”

站在少女身旁的小风闻言，抬眼望去，虽然苏寒身后的那只企鹅外形和它一模一样，但它一眼就认出，那竟然是雌鹅阿黎！是自小和它在北部冰原一起长大的小姑娘阿黎，自从在海域礁石上分离后，这还是它第一次遇到来自冰原上的同族。

小风如一道闪电般掠到阿黎身边，把走在前面的苏寒撞了个趔趄。它也不管，抬鳍碰到阿黎，急声鸣叫：“阿黎，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小风。”

雌鹅阿黎本来已经是独领千鹅的营长，正在温暖的北部海域带着企鹅群捕猎。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突然有修士从天而降，把当时表现最为抢眼的她直接掳掠走。

旁边的企鹅群以为来了天敌，在族老大壮的组织下结成密集的阵型，立即冲锋对抗。谁知那位灰衣修士轻轻抬剑劈下，连团长大壮在内的数百只企鹅瞬间身首异处。周围的鹅群见到这样的血腥场面，再也不敢乱动，任由那位灰衣修士不紧不慢地把雌鹅阿黎带走。

阿黎直接被吓傻了，在她被掳到巨大的宝剑上起飞前，茫然地看到族老的妻子小薇发疯般地冲到血腥现场，伏跪在毫无生息的丈夫尸身上嚎啕大哭。族老是小风哥的父亲，她永远记得小风哥离开的那天，温言耳语对她说：“帮我照顾好族群和父母…”可是现在她没有做到。

升空飞行后，在前面的一段路上，阿黎浑浑噩噩，茫然不知所措。等她稍微清醒，见站在前方的那个灰衣刽子手，刻骨的恨意上涌。她想报仇，要撕碎这个刽子手。但还没等她冲上去，那位修士感应到小企鹅的敌意，手向后一挥，自己就朝后跌了七八个跟头，晕眩了很久才清醒过来。

她大声鸣叫咒骂着灰衣刽子手：“畜生，那些企鹅招你惹你了，要灭杀那么多只可怜的鹅。我要杀了你，我要你去死。”

可是他们语言不通，任凭她鸣叫破了喉咙，那个刽子手全当是耳旁风，还嫌她聒噪，又摔了她几个跟头。听那个刽子手在中途叽里咕噜一通，她也完全听不明白。她是高贵的企鹅，而那个刽子手是魔鬼，魔鬼和企鹅没有共同语言，有的只有仇恨和鲜血。

她发现自己太没用了，既不能保护自己的族群，也不能完成答应风哥哥的承诺。她想死，想直接跳下巨大的宝剑一死了之，可是巨剑上有透明的气罩，她无路可去。站在剑首的那个灰衣刽子手见她撞在透明气罩上，就像在看小丑表演的闹剧，嘴角露出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

不管雌鹅阿黎如何挣扎，巨剑只是一路向南疾飞，最后来到了这一片梦境般的天空之城。阿黎的心中充斥着刻骨的仇恨，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这座仙宫胜境在她的眼中只是一座光怪陆离的魔鬼之城。她恨这里见到的每一个人。

那个刽子手把阿黎交给了一位身穿青白色法袍的青年，听着青年发出哈哈大笑声，她怒火中烧，使劲摆头用小风哥教她的方法，用尖喙拼命啄击。但无济于事，青年随便摆了摆手，自己的身体就不受控制了。他的指头向前一伸，自己的双脚就不由自主地前行；指头再往后一勾，自己就会向后倒退。

雌鹅阿黎非常惊恐，为什么这里的人都是魔鬼。灰衣修士滥杀无辜，视鹅命为草芥，而这个青年修士操控自己的肉身如臂指使，如此玩弄生灵于股掌之间。阿黎的意识很清醒，她发出了大声的鸣叫声咒骂、叱责、求饶、哭泣，但统统无济于事。这些人根本听不懂她的说话，这是魔鬼的世界。

她惊恐不安，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捉弄她。她刚刚失去了族群和亲人，还要被抓到这属于魔鬼的世界被奴役摧残和侮辱，她现在想死都难。阿黎变得茫然而麻木，被那个青年操控着如同一只木偶走在这属于魔鬼的世界。

在这个魔鬼的世界里，除了天空、冰峰和太阳，再也没有她认识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再也回不到熟悉的冰原，再也见不到熟悉的伙伴，再也完不成风哥哥交给她的承诺了，她心若死灰。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感觉到了身体被剧烈的晃动，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是做梦吗？她看到了小风，她日思夜想的风哥哥。她泪流满面，梦呓般嘶哑地鸣叫着：“风哥哥，我要死了吗？大壮叔叔死了，我父母死了，小薇阿姨也快疯了，我的好伙伴们一下子死了几百个。对不起，风哥哥，我太无能了，没有完成答应你的承诺。”

阿黎泣不成声地哀鸣，她嘴角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对面小风的眼睛，听到了小风的低鸣嘶吼声：“阿黎，说慢点，你说谁死了？”

她听到了小风的鸣叫声，精神一震，但环顾间见到四周有太多魔鬼一样的人，全是魔鬼，她好害怕。她急忙把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小风身上，不敢再看四周的魔鬼，小风是她唯一熟悉的精神依靠，泣血道：“有一个灰衣修士到了海滩，一剑劈死了几百只我们的伙伴，里面有你父亲、我父母，还有一起长大的很多好伙伴。”

小风这一次听得很清楚，原来刚刚不是幻听，面前的阿黎也不是幻觉，这是残酷的现实。阿黎被苏寒这个混蛋抓到了仙宫，还杀死了自己的亲人和伙伴。它心中怒意滔天，双目血红，但还没有完全疯狂失去理智，沉声道：“阿黎，跟我走。”

它紧紧拉住阿黎的肉鳍，想往溶洞里走，刚被撞了个趔趄的苏寒扑了过来，同时大声喊道：“慕容静，你家的小企鹅疯了，故意撞我，还想勾搭我的灵兽，你不管管吗？”

小风本已处在爆发的边缘，听闻这句话，突然松开拉着阿黎的肉鳍，化作一道闪电，像炮弹一样撞入了正扑过来的苏寒怀里，同时尖喙猛啄。

苏寒的整个前胸猛然塌陷下去，尖喙刺穿了他的前胸，隐隐透出了背后的亮光。苏寒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仰面朝天喷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