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开灵

开灵丹入体后，刚被鉴定为紫睛帝企的小风如同进入了幻境，走马观花般看到了无数影像。在最初的一道影像中，他身穿九龙袍服，居中端坐于一处大殿深处，正满脸期待得看着堂下跪着的一位高冠中年人，问：“徐福，朕命你带三千童男童女自鲁东沿海东渡，如今已过去十载，可有收获？”

徐福俯首叩头后，抬头大声答道：“臣曾抵达蓬莱仙岛，本欲于碧游宫拜谒通天教主，但被一女仙阻路，那位仙人自称无当圣母。”

他急声问：“仙人可有旨意传下？”

“仙人赐下一枚玉简，称只有陛下才能查阅玉简的内容。”徐福从袖口中小心地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棕红色檀木盒。

他面现激动之色，“快快呈上。”

旁边有宦官快步过去取了檀木盒，双手把盒子呈送到龙案案头，低头退了下去。他手有些抖，颤巍巍地打开那个盒子，明黄色的绢帛上，放了一块温润的玉石片。他拿起玉片，左右查看，跟自己赐给王妃的玉佩质地类似，只是摸起来很舒服，好像为自己苍老的身体注入了些许活力。

他心中确定这玉片不是凡品，但应该怎么使用呢？有些疑惑，问：“此物如何使用？”

徐福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那位女仙称，需斋戒沐浴三日后，选一清净之地，将玉片置于眉间，凝神存想，以龙气辅助，必能窥得究竟。”

他能听懂大概，但还有疑惑，问：“龙气辅助如何施行？”

“仙子称，真龙者，定然知晓。”

他默不作声，莫非要去龙脉所在之地，才能窥得其中奥妙？心想莫非是骊山，三十年前为了横扫六国，他曾延请方士采集山川地气，将华夏一族的龙脉封在了骊山方圆千里。

“着司礼监安排出行事宜，朕明日东巡。”

第二日晨间，随着朝阳升起，浩浩荡荡的队伍向东进发。他乘坐玉辂，由太仆卿驾驭，前后共有四五十位驾士簇拥，两侧护驾的是左右卫大将军。玉辂后方是二十多个手捧日常用具的宦官，还有配备弓箭和手持刀枪戈矛的禁军。外围还布列着几十队骑兵、步卒、弓箭兵、车兵以及几列旌旗仪仗队，整个队伍总计5000多人。

这次出发他只发出东巡的指令，但没指出目标是骊山。最近几年南方有些乱象，众大臣一致反对他寻仙问道。虽然近几年无人敢当面反对自己的旨意，但这种寻求问道的大事，还是谨慎点好些。骊山距离都城只有半日的路程，时值仲秋，路边的庄稼和果树都已成熟。他传了旨意下去，不必扰民，秋收的民众不用沿路跪拜。

正午刚过，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骊山脚下，这里早在十多年前就修筑了宫殿。他挥手停下了东巡队伍，命令随侍们入殿服侍用膳，大臣和众将军殿外用餐，稍后再定行止。

车驾一停就是三天，众大臣在殿外焦急地等待陛下发出新的旨意，谁知左等右等，只等到原地待命的通知。此时他已带着几个禁军高手，秘密离开了行宫，徒步行至骊山一处山脊的顶处。此处南面背山，东西两侧和北面形成三面环水之势，正是当时所定的龙首所在。

他挥手让禁军护卫散开警戒，小心地从怀中取出玉片，手中的玉片就像有了生命，在掌心微微弹动。心想果然就是这里，玉片的反应与皇宫中完全不同。他先对着阳光举起玉片，只觉得玉片晶莹华润，其中如有水雾烟气在飘动。仔细观摩了好一会儿，他小心地将玉片横在眉间。

突听耳畔轰隆一声，山川震动，他心中一惊。仔细看去，原来是龙气被牵引而出，引起骊山震动，九条龙气循着骊山的山势而来，进入了手中的玉片。身后的护卫感觉到地震，急速靠近陛下身边，他挥了挥手，大声道：“无妨！各就各位，不要过来！”

意念存想着玉片中的内容，只觉得场景突然变幻。眼前出现了一座无穷高的大青山，仙草瑞树触手可及，有仙鹤在白云间穿梭，有灵兽在林间跑动。心想莫非这就是蓬莱仙山？

他刚想移步去林中探查一二，突有一女仙从空中落下，发出之声：“秦王一向安好，吾乃无当圣母。”

只见这女仙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面相很娇嫩，但眼神却显沧桑。

他猜不出对方的年纪，打了个稽首，问：“圣母安好，不知有何赐教？”

无当圣母笑了笑：“汝求仙问道二十载，可见其诚；横扫六国千古一帝，可见其雄；纵横捭阖制衡天下，可见其智。此种品行，正是教主寻觅之人，特赐紫府神篇一部。”顿了顿，又说道：“此功法威能极大，必遭天妒。但有神功护佑，可千世历劫不灭，一点真灵长存。”

他感应到脑海突然多了本古籍，意念存想后，第一页的每个字体清晰如在眼前。心中惊喜莫名，立即向着女仙跪拜。

女仙坦然受了三叩首后，纤手一挥，他再也跪不下去了。有些怜惜地看了看他，说：“这部功法实属不易，你好自为之。”说完这句，女仙已仙音渺渺，踪迹全无。

他有些怅然所失，好在已经收到了功法。看着这片仙山，很想去探索，但随即场景急速转换，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骊山之巅，而手中的玉片已经变成了碎屑。

此后他回到咸阳，无心政务，潜心修道。虽然修炼的功效斐然，但起步时间太晚，终抵不过天道循环，肉身逐渐坏死。临死前，依照紫府神篇中的寄灵法，将一点真灵寄于随葬的一只金燕。

肉身入土后，金燕每日飞至骊山之巅勤修不辍，终有一日开辟了识海原型，窥得紫府门径。但好事多磨，突有一日，有恶人项羽烧毁地表陵墓。他重伤之下，先取道向南，转而向东，在冥冥之中的牵引之下，千辛万苦飞到了蓬莱仙山。

后托庇于无当圣母门下无数载，伤势逐渐好转，圣母陆续给他说清楚了事情原委。原来当年阐教和截教大火拼，截教三千世界损失惨重，连通天教主都被道祖带回祖庭，从此不再显圣。无当圣母是通天亲传弟子之一，教主离去前，曾对其言必有弟子可历劫而来，重练地火风水，再开世界。

看着圣母殷殷的目光，他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好景不长，就有阐教门人攻入蓬莱仙山，焚山毁境，一座大好仙山化成焦土。他也不能幸免于难，好在紫府神篇已大有建树，还从圣母处习得灵识不灭之法，转世之身在某个机缘之下，必能开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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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第一道影像清晰之外，后续还有很多影像模模糊糊，也许是无数的前世，也许是数不尽的未来，它几乎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等它彻底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个白衣女孩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它。她有些期待得问：“能听懂我的话了吗？”

它这次听懂了，经过了幻境中的无数影像，它也知道了自己的某个前世和这女孩一样，都是人，一种灵长类动物。

对着女孩点了点鸟头，慕容静开心坏了，她又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它四处看看，周围都是企鹅，灵智不开，懵懂而生。这位白衣女孩踏空而来，一身正气，明显是修仙之人，自己是应该跟她走，而不是继续待在企鹅群蹉跎岁月。

但它还有族群的责任在身，要安排好身旁的这些企鹅伙伴。它朝天发出了一声宏大的鸣叫声，向伴随它征战三年多的伙伴说：“我要离开大家了，你们以后要听阿黎的话，阿黎就是你们未来的首领。”

阿黎就站在它身旁打盹，听到高亢的鸣叫声，打了个机灵被惊醒了。听到它的这句话，急忙用肉乎乎的双鳍抱住它，急声问：“小风，怎么回事？你要去哪儿？”

它看着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阿黎，她面色急躁，但灵智不开，有些心酸怜惜地回抱住她：“我要飞走了，飞向更远更广阔的天地。我有自己的命运，你也有使命在身。这里的族群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可以的。”它顿了顿，伸出尖喙帮她梳理了几下毛发，用肉乎乎的双鳍捧起她黑色扁平的头部，盯着她黑珍珠般的双眸，柔声说：“找个爱你的企鹅，去共度一生，趁我们还没开始过，忘记我吧。”

阿黎惊慌失措，听不太懂小风在讲些什么，但知道它真得要离开了。她不发达的泪腺，开始流出滚烫的泪水，反复哀声低鸣着：“不要走，不要留下我。”

它知道企鹅的忠诚无可取代，如果还有一颗开灵丹就好了，不但能开启阿黎的灵智，还能延长她的寿命，可惜它没有。只能安慰她：“好好帮我照看族群，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回来。帮我跟父母说一声对不起。阿黎，谢谢你，祝你好运。”说完这些，它冲着慕容静又点了点头，把鳍搭在了她的手心。

慕容静听着这小企鹅一顿高亢的鸣叫声，也不知道它在干嘛，她可听不懂鸟语，猜想也许是在告别？没想到企鹅也会有这么丰富的感情，饶有兴趣地看着。

直到那只肥鹅转过头来，把肉乎乎地鳍放到她手心。她终于心花怒放，拉着它的鳍，来到二叔身边。慕容元冲她赞许地点点头，把酒葫芦扔到地上，葫芦像吹气一样长大，慕容静拉着它走上了巨大葫芦的阔面。

小风对着礁石上的企鹅群发出大声的鸣叫：“再见了，伙伴们，好好活着。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有缘再见！”鹅群发出嘈杂的鸣叫声，阿黎泪眼婆娑地看着小风踏上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飞上了天空，小风真得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