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 你是我的

杨天抬头四望，上方的天空中，空无一物，一剑劈向苍穹，千丈高空突然一阵扭动，大片淡紫色的氤氲凭空出现。

杨天心中一惊，惊疑不定的望着头顶的变故，忙问道：“前辈，这是什么？”

逍遥盯着天空看了片刻，轻轻举起右手，五指张开，向虚空抓去，慢慢合拢。

蔚蓝的天空顿时如褶皱的破布，剧烈扭曲起来，紫色氤氲再次显化，如海浪般向四周迅猛扩散。

转眼间，方圆千里都被染成紫色，氤氲蒸腾，波澜壮观。

不说杨天目瞪口呆，就连一直淡定沉稳的逍遥也出神的望着这幅天地异象。

在紫色云海中央，一座如同紫玉的万丈高山若隐若现，哪怕有层层折叠空间阻隔，也能从中感应到无比磅礴精粹的灵气。

紫色巨峰中，宝树、楼台、飞瀑、长河、药园、灵池、丛林……无穷无尽的光影此起彼伏，气象万千，如梦境一般。

九天之上，凛冽罡风，滚滚雷云，都匍匐在这座巨峰脚下，成为它最外围的护卫，与紫色云海一起拱卫这座隐匿在虚空中的圣山！

杨天目光痴痴，喃喃道：“这……这就是您要送我的圣虚山？”

逍遥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圣虚山，以后便是你的山门了，怎么样？喜欢吗？”

杨天咽了咽口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大宝欢呼一声，朝高空中的圣虚山飞去。

逍遥目光微闪，没有开口阻止。

当大宝现出三十丈真身，靠近那紫色云海时，却仿佛撞到了铜墙铁壁，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倒头摔了下来。

杨天右手轻挥，接住晕头转向的大宝，收入袖袍之中，疑惑的看向逍遥：“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出了点变故，我先上去看看。”逍遥腾空而起，来到被紫气笼罩的圣虚山脚下，眉心蠕动，睁开神霄天眼仔细观察。

片刻后，他取出一块布满裂纹的古朴铜镜，心念动处，铜镜表面射出土黄色光芒，看上去不怎么起眼，却厚重浩大无比。

逍遥笑了笑，将铜镜一翻，光芒立刻照在云海上，紫气翻滚涌动，让出一条道路。

逍遥收起多了几条裂纹的铜镜，不敢有丝毫迟疑，加强护体罡气，迅速从开出的道路穿行而过。

穿云入海，蔓延无穷；四季轮转，百步不同；日月无序，千景变幻，真真是造化无边。

出了紫气云海，眼前豁然开朗。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郁葱繁茂，灵气如瀑，隐匿在折叠空间中，高达万丈的雄伟山峰。

逍遥仰望圣虚山，不禁的赞叹：“不愧是当年雄踞东洲的圣地，虚空变化之道，非寻常圣地可比！”

虽然早就来过此地，但逍遥依然被天剑山宗的豪奢所震撼，站在圣山脚下，有种自己微若芥子的感觉。

他踏上通往山顶的紫玉阶梯，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没有施展玄妙身法，没有借助各种宝器，就这么脚踏实地，像凡人一样拾阶而上。

四周空间跌宕，神光流转，逍遥似乎沉浸其中，仿佛走过了无尽的岁月，又仿佛只是刹那，便来到顶端。

“如永恒般久远，又如刹那般转瞬即逝，自我封闭起来的圣虚山，竟然隐隐蕴含了几分时空大道。”逍遥心中升起明悟：“永恒与刹那，时空的两种极致，领悟了其中道理，也就堪破了两种至高大道的奥秘。”

逍遥在山顶上行走，地势平整开阔，灵气充沛，药香扑鼻，每一次呼吸，都沁人心脾，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山顶中心处，一株散发三彩神光的参天大树。

这株三彩宝树，庞大无比，树干粗如山峰，上方的树冠覆盖极广，遮天蔽日，笼罩半边天穹，每一片树叶，就有百丈大小，散着莹莹宝光。

第一眼望过去，这株宝树，似乎比圣虚山还要大出许多，但以神霄天眼仔细观察，却又感觉如同即将枯败的幼苗，孤零零的在山顶摇曳。

林锋仰头望着雄壮的树干，喃喃道：“没想到这里竟然生长着天地六大神树之一的玄天宝树，只可惜本源被魔气侵蚀，活不了多久了……”

逍遥来到幼苗旁边，盘膝坐下，屈指轻叩眉心，磅礴浩瀚的神魂之力汹涌而出，穿过层层空间，渗入到山体中央的阵眼中。

不多时，不仅仅是圣虚山，连同紫气云海，以及旁边的玄天宝树，都与逍遥建立起了奇妙的心灵感应。

罡风、雷云、宝树、云海、圣山、笼罩四周的时空变换之道，六者合一，在逍遥的小心经营下，达到了完美的平衡，融合的更加紧密，仿佛一个独立的世界。

杨天坐在山头，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天空翻滚的紫气云海。

大宝小声问道：“爹爹，这么好的地方，前辈真的会给我们吗？”

杨天目光微闪，然后语气坚定道：“逍遥前辈乃是大能之士，自然不会食言，不过咱们要牢牢记住这份大恩，以后前辈有什么吩咐，都要竭尽全力的去做。”

突然，丹田中传来一阵撕裂剧痛，杨天喉结微动，喷出一口心头血。

大宝吓了一跳，急忙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杨天看着空中消散的云海，拍了拍丹田，若有所思道：“这圣虚山是天剑山宗的主峰所在，你闹出点动静倒也正常，但是，当初在龙穴秘境中，你既然进入了我的身体，而我又通过了逍遥前辈的考核，那你就是我的，在我死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

杨天咬紧牙关，含糊不清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我大致能够猜出来，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我，但因为某些原因，绝对不能杀我，所以你想让我放你归山，对吧？”

片刻之后，杨天浑身颤抖，七窍流血，低声道：“有本事就绞烂我的丹田，熬过了逍遥重塑体魄的手段，你给的这点疼痛算什么？！”

神魂绞痛，翻江倒海。

丹田内，神魂虚影双手皆因，紧握一块指甲大小的碎片，语气坚定道：“我修为浅薄，像你这一类的天大机缘，不是我的，哪怕送到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但确定是我的，你哪里都不能去，就算到了昔日故地，你仍然是我的！”

碎片赤红如血，滚烫如岩浆。

虚影咬紧牙关，座下的温神莲失去了光彩，双手被灼烧的近乎透明，但仍然死死的握紧残片，不给它任何逃走的机会。

痛彻心扉，神魂颤动。

碎片灼烧带来的痛苦，像是把神魂置于烈火上烤制，游历在生死之间，恐怖无比。

全身紫焰蒸腾的杨天，血肉迅速萎缩，但眼神坚毅，默默运转吞天诀，

吞吐海量的天地灵气，一次次的镇压翻滚的元力之海，拼死抵御碎片爆发带来的震荡。

为了减轻对疼痛的感知，身躯剧烈颤抖的杨天，分心两用，去想死去的袍泽，死去的同门，死去的师长，死去的至亲，同时大声朗诵逍遥心境，稳住道心……

神魂虚影变的更加透明，温神莲凋零了六片花瓣，杨天全身肌肤的细微毛孔，开始渗出血丝，然后在紫焰的灼烧下，与长袍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层薄薄的血甲。

逍遥没有回来，圣虚山了无踪影，只有大宝陪在身边，杨天忍着巨大的痛苦，苦苦坚持。

他已经意识模糊，浑浑噩噩，迷迷糊糊之中，杨天想到了很多人，走马观花，熟悉的、陌生的，全都一闪而逝。

有喜欢，有仰慕，有尊敬，有畏惧，有厌恶，有反感，有可怜，有仇恨，有疑惑……

“咚咚咚……”

圣剑残片的震动，像是手指叩响杨天的心扉，像是在询问什么，直指本心。

仅存一丝意识的杨天，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能以最纯粹的心声回应，至于答案，恐怕连他都不知道。

不过，人力有尽时，不知过了多久，杨天终于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嗡嗡……”

两声古怪的颤鸣，像是水滴尘土的声响，又像是虚空崩碎的宏音。

碎片脱离虚影的双手，悠悠然回到本源血海中。

那里，一袭白衣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