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谁是奸细

次日，授课正常进行，讲述的内容是符刀的使用。

史安一面授课一面暗自观察三个弟子的举动，三人听讲都很认真，唐智与正嫣也都一面听一面在记录。陈琦还像昨天一样，听得十分认真，但并不记录。

晌午时分课程结束，三名弟子正要离去，史安道：“陈琦留一下，我有话说，其他人可以离去了。”

陈琦显然没有预料到逸之先生会留下自己，愣了半晌。正嫣也是一惊，很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拉了一下身边正在沉思的唐智走了。

陈琦满脸堆笑地走到史安跟前道：“逸之先生，不知您留下我有何吩咐？”

史安也微笑着说：“陈琦，这两天我讲述的内容你可明白？”

“您讲得简单易懂，我全明白了。”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为何不像其他二人一样，将我所讲述的东西记录下来？”

“这个嘛，”陈琦眼珠转了转，说道：“我有一个超出别人很多的记性，能做到过目不忘过耳成诵，所以您的教授内容我早一字不差的记在脑中了。正是因为我有这个过人之处，元道师祖才一直让我对外售卖符箓，对以前每一个主顾、每一次交易都牢记在心里，他随时可以问我而不必去翻阅账簿。”

“这么说你和宗主很熟喽？”史安看似随意地问道。

“应该算是宗主师祖的心腹之人吧。”陈琦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果然如自己所料，史安暗想，不过这家伙也真是个奇葩，如果真的是元道派来图谋自己的“秘法”，这么说不是会增加自己对他的戒备吗？

“那这次你被宗主派来学习阵法，可就会丢了那个更容易挣灵石的肥缺，你不觉着可惜吗？”史安进一步试探着问道。

“来学阵法不是宗主的意思，他原先派的是住在我隔壁的一个师弟，那师弟本就不愿意丢了每个月三颗下品灵石的饭碗，可巧我又想学个一技之长，所以就和宗主师祖申请来学习了。”陈琦还是眼珠乱转回答道。

看到这家伙的神情，史安有些后悔把修炼大衍决的进度放缓了，若是一百二十八条分神全部分裂完成，就可晋级到触神境界，那时只需动用识心术，便可探明真相，省得在这里听他胡扯。

“那宗主也舍得你离开？”史安耐着性子接着问道。

“舍不得他也没办法，我总有老的一天，离开四象观后我总得继续生存下去，光靠记忆力好是没有活路的，学阵法也是为以后着想。他也明白我的目的，所以也没有阻拦我。”他的眼珠在还在转，史安很厌恶这个表情，恨不得把那眼珠子挖出来。

“宗主就没给你在安排些其他的事情做？比如说探查我的秘密之类的？”史安干脆单刀直入地问。

“没有啊？”陈琦这次眼珠子不再乱转了，而是一脸吃惊地看着史安，“他没有给我什么任务啊。”

这个回答在史安意料之中，但他的神情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这神情可不像在说谎话。

“是吗？”史安追问一句。

“是。”陈琦目光直接迎上了史安，没有丝毫退缩。

“看来是我多心了。”僵持了几息，史安平静地说道，“陈琦，既然你是学阵法为了将来的生计，那以后更要勤学苦练，好自为之吧。行了，你可以回了。”

陈琦也平静了一会儿，转头便走，快到小屋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很严肃地说道：“逸之先生，倒是您更要好自为之。”

言罢转头快步走出小屋。

这话可不像一个当弟子的对师长所说的话，也不像一个低阶修士向高阶前辈说的话，更像是一个长者、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的告诫之言。

史安不由愣在当场。

……

戌时，黄桐林边。正嫣将史安留下陈琦问话的事情告诉了元道子。

元道子打发走正嫣后，陷入了沉思。

“看来史逸之猜出了我会派学阵法的弟子去打探他的秘密。如果昨天留下正嫣，是因为她没有认真学习阵法的话，那今天留下陈琦问话又所为何故呢？是不是昨天正嫣的谈话中露出了蛛丝马迹让他起了疑心，这才挨个排查谁是奸细？要不找来陈琦问问？不，还是暂时不要动用他。反正又不急于一时，看明天吧，如果明天他也留下了唐智，那就确定无疑了。”

洞天石内。史安在进入聚灵阵前又将今天与陈琦的对话细细梳理一番。

陈琦今天的行为颇令史安费解，按照他的认知，一般人在说谎话时目光是不敢与对方直接接触的，所以才有转眼珠、斜视上方、紧盯着手中的物件等下意识举动。

陈琦今天先前的举动无疑证实了他在说谎，可最后问到是否是宗主派来时的目光直视，却又不似作假。倘若不是这家伙有着很强的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那就意味着他不是元道子派来的探清自己秘密的人。

还有，他临走前神情严肃告诫自己“好自为之”的话又作何解释？是用这句话来代表元道子向自己示威，还是善意的提醒，以打消自己对他的戒备？史安猜不出来。

明天该不该再留下唐智问话？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翻来覆去了许久。

他想道：不管三人中谁是奸细，接连两天留下弟子的事情元道子必然知晓，元道子也许就会疑心有自己已对三名弟子有所戒备，那明日留下唐智，无疑就是明确表明自己确实已经猜出有元道子的暗子存在，并且也在积极寻找，那元道子就会增加对自己的防备，今后很多事情就不太好办了。若不留下唐智，元道子的猜度就会减少，可能会更利于自己行事。所以，先不理唐智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至于奸细是他们三个人中的哪一个，现在自己无法判明。

奸细是正嫣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昨天问话中涉及到元妙子的话题，她的应对毫无瑕疵，若是说她事先做过准备，也是极有可能的。而临时问到元妙子之外的话题就有不少疑问，按这个思路就意味着，若她没有事先充分准备，她就会露出马脚，若以后再有些重要纰漏，就很容易判断出她就是奸细；如果是陈琦，那就麻烦多了，今日对话无疑已经表明自己对他的猜疑，而自己却没有把握在那个很精明的人口中再套出什么有助于自己判断的言辞来，这就造成了元道子已清楚自己的怀疑，而自己却没办法弄清谁是他是否真的是奸细这一不良局面。

想得头都疼了，史安突然失笑，弄这么清楚干什么？反正自己也不会掏心窝子对待他们，也绝不会透漏任何自己的秘密，是不是奸细关自己何事，无非就是以后小心点，对三个人都多点戒备而已。想到此，一身轻松地进入聚灵阵修炼起来。

以后的几天几乎都是第三天的翻版，早晨三名弟子问安后史安开始讲授，中午时分将三人打发走，然后就开始不眠不休的修炼。

这种做法反倒让元道子有些坐不住了，史安如果没有与正嫣的进一步接触，那怎样才能越来越接近那个秘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