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逸之先生

洞天石内。

史安惊魂甫定后走进石室之中，细想今日之事，竟然没有多少愤怒，自己之所以成为元古子手中的一粒棋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的修为太低，所以为今之计在于尽快提高修为才是。

可该怎样做呢，修满炼气期一层就已经用尽了一颗水灵石，修到炼气圆满要花的一千多颗水灵石对自己无异于天文数字。更何况自己要想尽快提升修为，还必须制作出聚灵阵，没有灵石怎么买阵旗、怎么买划阵图和阵符的符刀？

元妙师祖给自己只留下几颗下品灵石，远远不够用的，离开了四象观，也不再会有任何收入，灵石就完全断了来源。再想想孙朗，原来自己的优势与他的劣势现在已完全发生了逆转，实现替师父报仇的愿望已离自己渐行渐远。

愁苦之际史安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也不是初入修仙界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了，既然已经将《阵法要诀》的初级阵法部分烂熟于胸，为何不找个阵法作坊去当伙计，一来可以挣些灵石，另一方面也可以将书中所讲的知识用于实践，为尽早完成聚灵阵做些准备呢？

想到此他眼前一亮，开元城就在眼前，城中就有几间阵法铺，就在那里进行自己的计划吧。

提防着元古子还在外面寻找自己，史安又耐心的等候了一夜，这才用神识卷自己出了洞天石。

“噗通”一声，史安重重地摔到地上，他这才发现自己是从两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的，才明白洞天石会在自己进入的一刹那停留在原地不动。

“下次一定等到离地面足够近的时候再进洞天石。”揉了揉摔痛的屁股，懊恼地说道，站起身来看准开元城的方向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西门外的地上的大坑不见了，城墙和城门也都修补如初，看来守城的修士一晚上也没有闲着。进城没有什么困难，一个小小的炼气二层修士没人会注意的。史安一个上午左转右转，终于在城北找了一间叫做“方寸阁”的阵法铺子。

阵法铺的顾客一般不会太多，修士尤其是散修用到阵法的地方比较少，除了洞府的防御、炼丹炼器时灵气的遮掩、捉捕妖兽时的制作陷阱之外，没什么其他需求。至于大宗门的护山大阵、困敌大阵往往会聘请名气更大的中高级阵法师亲自现场布阵，也轮不到这些小小的阵法铺子，所以开元城的阵法铺生意一直很冷清。

史安选择这家就因为距离“甄一坊”比较远，不太可能碰到熟人。

于掌柜是中年筑基初期修士，看面相就知道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此时正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史安想来这里伙计有些惊奇，问道：“小兄弟，你来这阵法铺可是为了养家糊口？若是这个目的我劝你最好别来，这里的活儿很辛苦，收入也不多。”

“是，也不是，我与我家先生在城外走散了，我已找了他半月有余，现在没有办法先来找点活干，挣些灵石，更主要是等我家先生来找我。”史安不得已撒了个谎。

“那你也别来阵法铺子，去其他店铺接触的人会更多，活儿也更容易上手，灵石挣得也多。”于掌柜压根不想要这个看上去什么也不懂，只会白吃饭的家伙。

“我家先生就是一个阵法师，我从小耳濡目染也略懂得些皮毛，所以在阵法铺找个活干应该能挣得更多。”史安并不放弃。

“你懂得些阵法？”于掌柜有些惊奇，“这个可是不常见，阵法这东西可深奥得很，我先来考考你，若你能通过，我就会收下你的。”

说完，于掌柜想了片刻，拿出一本线装的书，扔给史安道：“一时我也看不出你的水平，也懒得给你想问题，干脆你看看我给铺子里伙计写的制作阵法手册，到了看不懂得的地方你就告诉我，我就知道你的水平了。”说罢又开始假寐。

史安接过书，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他确实不知道开元城阵法水平的深浅，若是什么也看不明白，那就得重新思考未来的生计问题了。

打开书仔细阅读，起初还是一页一页的仔细翻看，可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接着就开始几页几页的翻看，到后来干脆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从头至尾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史安将书放在长椅边的小桌上，轻声说：“掌柜，我读完了。”

于掌柜睁开眼，懒懒地说道：“这么快啊？读到了第几页？”

史安道：“全看完了。”

于掌柜嚯得坐直身子，“全看完了？你可别哄我，你别以为你说全看完了我就能收下你，老实说你到底读到第几页？”

“不骗您老，我全读完了，而且我发现里面几处值得商榷的地方。”其实史安撒谎了，书中不是有几处错误，而是错误连篇，甚至基本理论都满是破绽，若不是这里真的有一个还在营业的铺子，他真以为自己是与一个哄人骗钱的家伙说话。

“你是说书里的内容有错误？这不可能的，我们整个儿开元城阵法铺子都用这本书，怎么可能有错误？”于掌柜眼瞪得老圆，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本书并非他所写，而是开元城阵法业的通用工作书，大家都是按照此书所写的方法和步骤来制作阵法的。所以各店铺制造的阵法也没有太多实际差别，竞争也多在服务态度、拉拢主顾的手段以及售卖的价格方面。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质疑此书的准确性，更遑论指出书中的错误了。

史安已听出这里的阵法水平相当低，远远达不到自己目前的水准。其实他并不知道，他的阵法入门教材《阵法要诀》是在下界、中界和上界都进行过修订，因此书中所言的初级阵法和这里所谓的初级阵法绝对是天壤之别，甚至比起这里的中级阵法也差不了许多。

当然，史安并未指出书中理论的错误和不足，只点了书上几处常见的阵符的划法上的错误，“这一页的产生雾气的阵符中间两笔划倒了，所以产生的雾气极薄，掩盖作用甚微；这一页中的提速的阵符中间少了一个圆，这样耗费的灵气更多；这一页中的隐匿阵符多划了一横，使隐匿时间根本达不到一个月；还有……”他一口气指出书中阵符里六七处错误，处处打在于掌柜的心坎上。

“不错，正是这样，自己顾客回馈的信息与这小伙子讲的一样，原来一直以为是我学艺不精，没有划对阵符，原来是这书中本身就有错误。”于掌柜的立刻从长椅上站起身来，上下打量史安一番后，换作一副恭敬的神色问道：“小哥儿，鄙人姓于，请问您家的先生姓甚名谁？”

“我姓妙，您就叫我逸之吧。我家先生吩咐过不许透露他的名姓，您就别问了。于掌柜，我能否在您这里当伙计？”心知报真名或道号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借师祖的名和自己的字组成了一个新的名字。

“不能，”于掌柜忙说，“您不能当伙计，我……我想请您来当我家的……我家的……”他想让史安来指点阵符中的错误之处，可铺子里有没有这样一个职位，就胡乱借用了个世俗界有些不伦不类的称谓，“当我家的私塾先生，指点一下我们阵法上的错误，每月给您三颗，哦不，四颗灵石，您看可以不？”

看了于掌柜这样的神情，史安明白了自己对这家阵法铺的价值，不漫天要价更待何时？

“这么少？算了，我还是去别家问问吧。”他起身装作便要走的样子。

于掌柜知道开元城中自己的铺子不是最大的，待遇也绝不是最好的，若留住了史安，必可以使自家的法阵效能再上一个台阶，收益自然要比现在好得多得多。既然各家的阵法传承都差不多，自己铺子里的错误别家也有，也一样会重金聘请史安，那到手的马上会产生的巨大收益就会花落旁家。这怎么能行，忙说道：“那您看多少合适呢？”

“这么办吧，我也不当什么私塾先生，就做一个伙计，你们还按照以前的方式制作阵法，我最后给你们修改，先按照一个月一颗水灵石给我薪水，生意好转后我会根据好转程度增加。”史安开价了。

“这个…….”于掌柜有些犹豫，一颗水灵石就是十颗下品灵石，这就占了自己近半个月的收益，原指望让他指点自己的阵法水平，四颗灵石给他几个月，估计就差不多就都学会了，到时候就可以解雇他。没想到这小子却是个老手，还会这么一招。

“你不会吃亏的，我在这里最多呆五年，五年内我不会向外人传授，可保你生意一直远胜别家。另外，我走时会把你所有阵法中错误一一告知，确保你在开元城阵法业的地位不失，你看如何啊？”史安像条小狐狸，不断抛出诱饵，使得史安与掌柜地位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逆转。

于掌柜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那就这么定了，逸之先生您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