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时也、命也、运也
“黄少,不用给我道歉。”
叶葳打眼一瞅便知道,黄壮国打从心眼里就惧怕他这个高居关键岗位的嫡亲姑妈。黄秀英一抬手,小子立马便认怂。
叶葳直想笑。
这小子虽然纨绔,但穿着打扮还比较正常,眼神、作派也不是标准版的花花公子。
嗯,黄家家教不错。
黄永顺、黄秀英兄妹两人,眼瞅着黄壮国小子居然敢当面耍滑头。黄秀英眼睛一瞪,便要发作。
“黄书记,没什么。我不是因为他才给黄老看病的。叶葳医术如何,不需要他评判,他也没资格。我不会在意的。”叶葳淡淡一笑。完全、彻底视黄壮国如无物。
修士眼里,高官贵胄、豪门公子、平民百姓,全一样,皆蝼蚊。若以礼相待,则以礼相交。若自持身份,高高在上,欲居高临下,颐指气使。蝼蚊,岂配。
“病人在那?”
“请您跟我来。”
叶葳越淡定,越从容,越视黄壮国如无物,黄秀英越客气。
叶葳这两句话,相当重。意思表达的也非常清楚。此来给黄连海看病,只因王明魁相邀,只因黄连海是他心目中的国之英雄。
明明知道黄家什么人家,当着手掌数千万人生死大权的黄家兄妹,还能如此淡定从容、不卑不亢,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黄永顺、黄永忠、黄秀英兄妹三人,却也并没把叶葳看成狂妄之徒。
黄秀英更暗吸冷气。
这种人,得罪不得。
人家不求官、不求财,根本求不着你。你一个听懂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却不可能不生病。关键时刻,此人就是你的第二条性命。况且,黄秀英越观察,越深信叶葳不是常人。如果叶葳真是数年前她有缘得见一面的所谓脱胎换骨的那种人,更不得了。那种人,黄秀英清楚,因为她的地位使她能够接触到一些与那种人有关的信息。俗间的权力、规则甚至于法律,都难能在真正意义上对他们产生约束。
“叶葳叶医生,还请你三思后行。”另一位年轻人,与黄壮国一左一右并排挡住叶葳的去路。见黄壮国三言两语便被姑姑吓的不敢说话了,便挺身而出,继续向叶葳发难。
“你谁呀?”黄秀英居然不认识这位。
“黄书记,我是专家组巩米巩组长的关门弟子马孝西。”
“马孝西,嗯。闪开。”
“黄书记,为黄老身体健康计,我必须请教叶医生两个问题。”
“等叶医生看过病人再说。”
“不行。黄书记、黄司令、黄部长,您三位可以下令把我抓起来。但只要我还是专家组成员,只要叶医生不能正确回答我这两问题,我宁死不同意叶葳接触黄老,更别说治疗。”
黄秀英为难了。
按中枢保健部规定,专家组成员有这个权力。人家按规定行使权力,况出发点又是为了黄老的身体,黄秀英还赵无权阻止。
叶葳知道,自己没有让人歆羡的师门和师父,刚刚出世更没有震耳欲聋的名声,加之确实年轻。正常情况下,中医又是越老越厉害。所以,人家怀疑自己的能力,非常正常。
但理解并不等于容许什么人都可以指责、怀疑。
“黄书记,让他问吧。问问也好,省得让人怀疑。”叶葳冲黄秀英呵呵一笑。然后,二眸如电,看着马孝西。“马孝西马医生,时间紧迫。有话请讲。”
叶葳仍旧老样子,平和、淡定、恬雅、雍容,干净、阳光,冷静、从容。自信发乎骨髓,稳如山岳。
“好,请叶医生告诉我,中医能治病吗?中医治病的理论基础是什么?你怎么证明中医医学理论,符合米国、倭国等西方医学专家公认的西医理论?”
“就这三个问题?”
叶葳的神色即不屑一顾,又嗤之以鼻。
“是的。”
“好吧。马孝西,好名字。”叶葳看看被他这一句话气的脸色刹白的马孝西,呵呵一乐。“我先回答你的第三个问题。中医理论不符合西医理论,便是错误的,必须消灭。我用一个同样的问题回答你。你的言行为什么不能得到猪的认同。是不是,因为猪不能理解你的言行,你就该去死。”
“好,问的好。话糙理不糙。”王明魁大声表示赞同。
“你...”马孝西怒极,却无法反击叶葳。
“至于中医能不能治病,能让我为你把一脉吗?”
“当然可以。”
叶葳右手食、中、无名三根手指在马孝西双手脉门上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霎时,马孝西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正发病的病灶以及曾经有过的手术,便全部以极清晰的三维立体图像示于叶葳脑海。
“马医生,三年前因西医误诊手术错误割下右**。若非三年来,马医生一直坚持服用补中益气汤,恐怕早就不是男性了吧。”
这话够毒。
叶葳是生气,真生气了。
黄壮国是不懂,担心自己太年轻,误了爷爷的病。
马孝西是故意。明明自己一天都离不开中医调理,还边用着中医,边攻击中医。这小子不是助桀为虐,就是为虎作伥。处心积虑地包藏祸心,岂能善类。
“你....”马孝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虚汗淋漓。
黄氏兄妹都什么人。一瞅马孝西的模样就知道叶葳说对了。黄永顺、黄永忠哥两相互一瞅,微微一点头。刹那间便在心里,把对叶葳医术的认可度提高到高的不能再高的程度。
比神医还神医。
蜻蜓点水,轻轻一摸,便把人三年前得的什么病,什么原因做的手术,手术的对错,全都摸的清清楚楚,甚至连人家三年来吃的什么药都能摸的明明白白。这吗还是人吗。
反正这种水平的医生,兄妹三人从来没遇到过。
“叶医生,快请。”黄永顺、黄永忠哥两一边一个,都用双手抓住叶葳的一只手,绕过因惊骇过度而如木鸡呆立的马孝西,进入上房。
此刻,上房就是一间重症监护室。
叶葳往床上一看。不错,就昨天那位。身材高大的黄连海老人家,脸色恢暗,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昨天两人分手时,黄老的神智明明已恢复正常,只要按他的药方服药,人应该好好的,比昨天好才对。
怎么会这样?
“哪位服侍病人用的药?”
叶葳开口第一句,便问服药情况。
他那知道,黄老不仅没服药,连药方都让田西沟烧了。
“叶医生,这是昨天到现在的治疗记录。首长没服过任何药,一直输液。”专职护士正规正矩地回答叶葳。
“没服过药?我说的是中药。”
“没有,首长没服过中药。”
“为什么?”
“小叶,听我解释。”
医不登门。
医不求人。
病人、病人家属不信你,不吃你的药,你再有能耐又如何?焉能痊愈患者。不可能的。何苦吗。
黄永顺、黄秀英、黄永忠兄妹三人,见王明魁亲自开口解释,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异人多怪癖。异人的脾气更异于常人。解释不清,弄不好,叶葳真有可能放弃治疗。
王明魁的解释很清楚。黄老没按医嘱吃药,并非黄老本人、更非黄老的子女不相信他。问题出在黄老心怀叵测的保健医疗小组组长田西沟身上。在黄老本人不知情,黄家子女更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田西沟擅自做主,烧毁了他给黄老开的药方。现在,田西沟已经在押。
亏的他王明魁再三仔细研究病历,才发现病历被人动过手脚,在一项被人故意毁坏过。之后反复查找,才发现藏匿在封底夹层里的这页病历。这才知道,前一天黄老曾在茗轩阁病发,深度昏迷。叶葳巧遇,出手治疗,黄老的神智恢复正常。但记录里医嘱说的药方却不见了。反复追问,才知道已让田西沟个王八蛋偷偷烧了。
原来如此。
叶葳冲黄家兄妹点点头,表示理解。
切脉。
御筑灵境中期太虚脉术。
右手食、中、无名三根手指,在黄老双手脉门上以比蜻蜓点水还蜻蜓点水的速度轻轻一触。刹那间,黄老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正发病的病灶以及五年内曾经生过病的病灶、治疗留下的痕迹当然包括手术创伤,便全部以清晰的三维立体图像示于叶葳脑海。
叶葳不由暗叹。
时也、命也、运也。
若非中枢保健部不明所以地在老人家身边放了田西沟这个存心不轨者,若非黄老对田西沟信任有加,那能发生这种事。
御百倍常人之思维,凝神思索片刻,问护士要来纸笔。
红、白两张纸,各写一个药方。
“谁负责煎药?”
“我。”中年女护士。
“大姐,”叶葳拿起红纸药方。“这张药方,急火五碗水熬成一碗。药煎好,保持温度不低于五十度。”叶葳又拿起白纸药方。“大姐,这付药急火烧开,文火熬,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然后,放冰箱里速冻,温度控制在零度以上、十度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