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武试

世间武夫数不胜数犹若过江之鲫,可若未曾交感天地,轰开天地之门,引动天地之力灌入体魄,修炼方法不外乎淬炼精、气,神三者。

修内功心法,引动血气贯通体内诸大窍穴,是为精;练拳掌刀枪剑棒,呼吸吐纳养练一口气,是为气;习精神秘法,开眉心玄关祖窍,是为神。

开窍境武者若想交感天地,唯有精气神三者臻至圆满,于冥冥中沟通天地之桥,横渡轰开天门,体魄容乃汲取天地伟力,于体内孕养一方天地,方能突破天地桎梏,证得先天。

故而书院武试不外乎便是考验学生们的精、气,神三项,但因书院教谕学习惯亦或者是教导手法不同,并不拘泥于同一个检验方式,难度亦是大不相同。

夏某人手肘撑桌,目光飘忽不定,陷入沉思之中,他作为一个被陈煜赶鸭子上架的“冒牌货”,自然没法跟那些巨鹿书院货真价实的监考先生相提并论,是以他也理所当然地没考虑好应当如何考验这场武试。

“先生?先生!”

在书院学生众望所归一致推崇下,负责与夏某人交涉的李解元硬着头皮走出众多书院学生行列,拱手行了一礼后,出声叫唤发呆走神的夏云升。

回神过来的夏云升瞥了下李解元,一手撑桌托腮,神色懒散道:“你有什么事?”

李解元强忍着一剑糊在夏云升脸上的冲动,语气低沉道:“夏先生你不是要进行武试,那不知先生是要如何检验我等!”

“哦,你说这个啊……”夏云升正襟坐姿,少见地现出郑重神态,望着他这副表情,连带着一干书院学生也跟着凝重起来。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

李解元嘴角一抽,问道:“那不知先生你要何时才能想好。”

“若是你们不急的话,不妨给我一年时间来细想一番,待来年开春时,你们再进行这项考核。”

一众书院学生此时心情皆是复杂难言,姑且可以说下面这句话来充分诠释,那便是倘若他们并非书院学生,且并不在巨鹿书院内,估摸着他们都会把夏云升当场砍死在这,连带犹豫都没有。

李解元平复着想要杀人的心情,语调低沉道:“夏先生请莫要开玩笑!”

夏云升撇了撇嘴角,扬臂遥遥指向众多书院学生其中一位……旁边少说也有千钧重的庞大巨石,道:“喏,你们把这块石头给我抬起来,我就姑且算你们完成‘精’(莫名污秽)这部分检验。”

此言一出,除开方乐秋仍是神态不变外,其余诸多书院学生齐齐脸色骤变,若说先前要把夏云升砍了还尚属玩笑,现在约莫着等夏云升一人落单后,真的会有那个“勇士”胆敢冒着被关“小黑屋”的惩戒,也会把夏云升绑上石头,给沉入“抚仙湖”里。

“姓夏的,你这是在有意为难我等!”别的书院学生还未开口,来自天河的唐家二少唐阎便率先开口上了。

“哦,你倒说说,我那点为难你了?”夏云升问道。

“这玩意儿,我估摸着最少最少也有数万斤重,你给我说说有那个书院学生能仅凭肉体之力托举起这块石头。”唐阎信心满满,很是笃定道。

“那边的不就是。”

唐阎循着夏云升所指的方向望去,本欲出言讽刺几句,可待看清他所指的人是谁后,登时闭上嘴巴,缄默不语,若说这书院里头还有谁能不动用血气,仅凭肉身体魄举起这块巨石的人,那独独只能是有望成为新任“演武殿一霸”的方乐秋。

且据有传闻,这新任“演武殿一霸”能仅仅靠着着肉身之力便可抵御那条宛若天河倒悬,名唤“庐山”瀑布的磅礴冲刷。

眼见唐二少缄默不语的在装哑巴,夏云升扫视了这群书院学生一圈,平静道:“现在谁还有问题。”

大抵是因夏云升往常“恶名”过盛,外加考场监考先生不可挑衅这一根深蒂固的观念,反正在夏云升出声后,并没那个书院学生敢在此时做出头鸟。

眼见无人反对,夏云升不知何时从袖中掏出一册记录着书院各大学生名字的本子,随意翻阅了几下后,念叨道:

“被我念到名字的人请出来……嗯,邑县王庸。”

话音刚落,一个貌不惊人样貌普通,在茫茫众多书院学生中毫不起眼的年轻儒生从队列中走出,双臂并拢交叠向前,朝夏云升拱手作了一稽。

“先生。”

夏云升目光微虚,上下打量了一番面目平凡无甚出奇之处的王庸,说道:“我仅是暂时的监考先生,你无需这般称呼我。”

“即便是暂代的先生也是先生。”王庸坚持道。

既然拗不过他,夏云升也索性不管,随意他要如何称呼。

王庸深深吸气,挽起袖子,伸出两条相对巨石来讲较为瘦弱的胳膊,以双臂环抱势颤颤巍巍托举起这块少说也有万斤重的庞大岩石,虽说瞧上去很是勉强,但好歹也是举起来了,这反倒让准备看一出好戏的众书院学生大感诧异。

轰——

待王庸将巨石托举过头顶,许是因力有未逮亦或者什么缘故,王庸顿觉眼前一黑,庞大巨石迎面倒下,犹若泰山压顶般将他死死镇压地面不可动弹。

见状,所有对他刚刚升起些许敬佩之情的书院学生嘴角齐齐一抽,面上蛋疼纠结之色无以复加。

夏云升瞅了眼身子被石头压在底下的王庸,淡淡说了一句。

“过。”

“就连王庸都能举起,看来这考核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困难。”看着众人七手八脚从巨石底下救出来的王庸,有的书院学生心中升起这般念头道。

“下一个,赵昊。”

待夏云升念到后,一个面容俊朗,气度端是不凡的书院学生走了出来,他先是自诩风度地朝夏某人躬身行礼,继而立定在巨石面前,同先前王庸般双臂环过巨石,深深吸气准备奋力一举,要在诸多书院学生狠狠出一风头,然而他脸色涨红,奋力了约莫一炷香后,这块石头除开不易察觉地挪了挪,并未有任何要抬高的迹象。

夏云升瞥了下满脸失魂落魄回归队列的赵昊,继续道:

“下一个……燕修文。”

身着黑衣面容冷漠的燕修文朝夏云升略作躬身行礼后,语气平淡道:“不知先生,是否只要抬起这块石头即可算是通过考核。”

夏云升眉头一挑,问道:“你要做什么。”

燕修文并未继续解释下去,踱步走向巨石,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巨石上,旋即仅有用一只手轻描淡写将这块庞大岩石生生抬起。

一齐围观的书院学生尽是目瞪口呆,似在震惊动容还可以这样通过考核。

略作沉默,夏云升念叨出声道:“老兄,你这应当不算数吧。”

听闻此言,燕修文复又拱手,语带冷漠道:“还请先生言明,有那处不算数。书院之所以行这月考,且武试多是迥然不同,则意味着是为让我等一众学生活络脑筋,不拘泥于同一个解决方式。”

夏云升恍惚只觉自个竟是无法出言反对,此言咋一听上去好似颇有道理,实则却是在偷换概念,要知武试检验的可是学生体魄筋骨,借助外力来通过考核,于武道修行有何关联。

“过。”沉默半响,夏云升最终还是为了自个的宝贵时间,让燕修文通过此次考核。

“先生此举怕是无法服众。”有一人跳了出来,面上隐带愤懑之色,拱手向夏云升提出自己意见。

夏云升瞅了几眼神情大抵如此的其余书院学生,双手拢入袖中,说道:“你们要清楚,我终究不是真是监考先生。没有太多闲工夫陪你们在这耽搁,所以你们之间如果有那位能用别的方式通过,我也不会在这多言半句。”

语毕,夏云升不再理会那群迫于自个淫威,心不服口不服的书院学生,继续拿着那册薄薄本子,将所有参与武试的学生名字一一念出。

在过了大概一两个时辰后,除开最后一个学生还未进行武试,其余学生尽数已经检验完毕,其中有通过者亦有失败者,但相对绝大部分无法将石头托举至顶的学生,能依仗肉身体魄举起巨石的书院学生却是寥寥无几。

“方……乐秋。”夏云升念着最后一位书院学生的名字,将那册小本本收入袖中。

已将白色劲装换作一件熨贴书院青衫的少女走了出来,郑而重之地向面容满是懒散的夏云升行了一礼,复又立在巨石边上,深深吸气,伸出一只纤细柔弱的手臂,轻描淡写毫不费力地便将这块也不知它妈是什么品种,才生得这般庞大的石头托举过顶。

所有见得此幕的书院学生尽是倒吸一口冷气,虽说早有耳闻这方乐秋气力骇人,一身体魄筋骨堪比龙象,但这毕竟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现今咋一亲眼看到,才知她神力实乃惊世骇俗,远远胜过传言所说。

夏云升打了个哈欠,眯缝着眼,将在场所有书院学生扫视了一遍,道:“既然都好了,咱们继续下一项考核好了。”

忽在此时,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道挑衅声音:

“巨鹿书院,看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