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利用？
秦阳很无奈。
自己忙活了半天，可这老爷子愣是一转眼就把自己给忘了，这样的记忆力已经不能用“老了，记忆力衰退”来解释了。
秦阳本准备解释一下，但是想想反正过一会儿又要被忘记的，何必还要自寻烦恼。不过就这记忆力居然还能记住自己还有个孙子，也算是舐犊情深了。
也幸好此时，陈浩然急匆匆地出现，看的出来他非常心急，整理好房间就直奔而来。
“这么样了，我爷爷怎么样了？”
秦阳沉默了一下，说道：“挺棘手的。”
陈浩然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随后很认真地看向秦阳：“我知道爷爷的身体状况，这些年来他越来越衰弱了，你放心吧！我能够撑得住的，能告诉我爷爷到底怎么样了吗，还…还有的救吗？”
“我…我也不确定。”
秦阳终究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来，虽然见惯了生死之事，但毕竟不是那冰冷的医院，秦阳也没有雪白的白大褂和口罩，无法对病人家属平淡地说出：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们准备一下后事吧这样的话。
爷孙俩相依为命，生死离别，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酷了，即便这个孩子看起来很自立，表现的很坚强。
陈浩然听到这话，露出了很勉强的笑容，他已经明白秦阳的意思了。
“爷爷，你感觉怎么样了？”陈浩然扶着老人，关切地问道。
“好，好，舒服了一些。”
老人嘶哑的声音让陈浩然有些心安，陈浩然很感激地看了一眼秦阳。
“浩然啊…他，他是谁啊？”老人偷偷地小声问道。
“他是客人，客人！”陈浩然耐心地说道然这样的事情他平常也经常遇到，而每一次他都会不厌其烦地不断提醒爷爷。
“喔…喔…客人…”
“爷爷，天快黑了，我还是扶您进去休息吧！”
“好…好…”
秦阳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小小的感动，犹豫了片刻，他掏出了一瓶丹药：“这里有几颗丹药，每天让你爷爷吃一颗或许能让他精神好一点。”
“丹药！”陈浩然眼睛一亮。
“只是一些缓解伤痛的丹药。”
是的，这只是二品丹药，效果也只是止疼而已，没有什么实际疗伤效果，不过在某些特殊时刻倒是会排上些用场，所以秦阳也携带了一些。这丹药价值并不高，只需要几点门派贡献就能换取。
光是这样，陈浩然就已经非常感激地连声道谢。爷爷时常被病痛折磨，有了这丹药，睡几个安稳觉总是可以的。
陈浩然扶着爷爷回了房间之后，也指引这秦阳去了准备好的房间。
房间很简陋，一张木桌，一张床，仅此而已，墙角还残留着未清理干净的蜘蛛网。
陈浩然显得非常不好意思，不过秦阳倒不是很在意，有个地方歇脚还是不错的。
……
天也渐渐暗下来，破旧的客栈中燃起了一堆篝火。
晃动的光亮映照着陈浩然稚嫩的脸庞，秦阳也在一旁烤着火，而老人服下了丹药沉沉地睡去了。
“谢谢你…”陈浩然说。
“什么？”
“爷爷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是…是吗？”秦阳心中有些感慨，不由地想到了自己。虽然杀手组织中的日子非常地艰苦，但至少自己的童年还算的上是幸福的，而这个孩子从记事起就只能和爷爷相依为命，尝尽世间的苦楚，也确实是难为他了。
“介意说说自己的故事吗？”秦阳问道。
陈浩然笑了笑，用手托着下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秦阳静静地坐着，他清楚这个时候并不需要说话。
“爷爷说我是一个孤儿，是在路边捡到的。”陈浩然对着炉火，双眼有些失神：“爷爷姓陈，所以我也跟着姓陈。至于浩然两个字，大约是从什么破书中随意选取来的。”
“爷爷以前身体就很不好，近几年恶化地更加厉害。问他哪儿不舒服也答不上来，只说疼，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慌张地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后来连记性都开始衰退，耳朵也不灵光了，有的时候甚至连我是谁都忘记了，我只能不断地提醒他我是谁，有时候一天要说上几十遍，后来总算再也没忘掉。”
秦阳看着陈浩然，有些心疼。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被唯一的亲人遗忘，这种感觉大概就跟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吧。
“爷爷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以前的事，后来记忆变差了，更不会记得什么了。现在变得非常嗜睡，不过也不安稳，老是醒，还是要谢谢你的丹药。”陈浩然转过头望了望爷爷的房间，有些满足。
“生活总得继续啊！我只能出去讨点钱，还好我是个瘸子，总能多讨些钱。不过总是被那些大乞丐抢走，我是个小孩子，也不敢反抗，一旦反抗就是一顿揍。所以就只能饿肚子。”
“后来我稍微长大一点，就琢磨着怎么才能跑快一点，不被抓住，嗯，后来我也确实跑的快起来了，比正常人跑的都快，我总算能填饱独肚子了。”说到这里，陈浩然还笑了起来，有些得意。
秦阳这才知道，为什么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会瘦弱成这样，也明白了为什么一个腿脚先天残疾的孩子，虽然走路的姿势古怪，但速度却丝毫不慢，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啊！
讲诉完自己的故事之后，陈浩然转过头看着秦阳，发现他的眼中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有的只是欣赏，这让他觉得很满意，也很开心，所以觉得秦阳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不喜欢被人同情的感觉，他并不认为自己过得不好，所以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能让我看看你的腿吗。”秦阳说道。
陈浩然点点头，撩起了有些破旧的裤脚，露出了自己有些畸形的腿。他的右小腿非常的干瘦，就像是枯死的树枝，只有一层干枯的皮肉，直至膝盖。没有一点血肉，看上去有些渗人。
秦阳面色有些凝重，他竟然从陈浩然的腿上，感觉到了与浩然爷爷一样的气息。
“你从小就这样吗？”秦阳猛地问道。
“爷爷说捡到我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怎么了？”陈浩然不解地问道。
秦阳摇了摇头，缓缓地注入了真气，如他猜测的那样，真气如同投入了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全部消逝。又是一片无休止的黑暗，没有边际的虚无世界，将一切吞噬，又不见一丝光亮。
秦阳愣愣地看着陈浩然，满脑子的杂乱思绪不知该怎么梳理。
照陈浩然所说，他是捡来的孩子，可是怎么就这么凑巧，两人都得了一样的怪病？而且是这么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病？
莫非是什么古怪的力量，会随着时间而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
浩然的爷爷显然不是普通人，那陈浩然呢？难道也有什么特殊的来历，或者他爷爷根本实在骗他，这是家族遗传的怪病？但是陈浩然的父亲呢，总不至于爷爷还没死，父亲先死了吧！
乱…
非常地乱。
种种猜想在秦阳脑海中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怎么了？”陈浩然见秦阳迟迟不回应，再次问道：“很严重吗？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的，我早就习惯了。”
秦阳回过神来，抛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陷入沉默。
陈浩然也没有再问，安静地烤着火。
火堆燃烧着，散发着丝丝暖意，秦阳却感觉到了一丝无力，他想要为这孩子提供一些帮助，却无能为力。
陈浩然打破了这沉默，突然问道：“那份…丹方…真的没有用吗？”
秦阳点了点头：“五品丹药，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神丹妙药，但是对于修行者来说，只能算是不错的丹药。我身上其实也有几份五品丹药，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用处都没有。”
秦阳的话很直白，他不想陈浩然再对这丹方抱有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所以他宁愿选择直接一点。
陈浩然笑了笑：“其实现在静下心来想想也应该是如此，若是那个大姐姐真想帮我，又怎么可能留下丹方就不知所踪了。本以为自己是没什么利用价值的，才魔障般选择相信，现在才觉得自己蠢死了。”
“……”
“那个大姐姐身上有伤…”陈浩然突然说道。
“什么？”秦阳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身上有伤！”陈浩然再次强调：“虽然大姐姐隐藏地很好，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出来，她身上有伤。”
“怎么看出来的？”秦阳好奇，一个修行者若是想隐藏自己的伤应该不太容易被普通人看出来吧！
陈浩然笑着说：“她走路不太协调，你知道的，我对这个比较敏感。”
秦阳恍然。
“所以我想自己可能被利用了。”陈浩然说道。
秦阳一怔，他也不蠢，只是一时没有想到，此刻被这么一说哪里还能想不到：“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是想利用你获得药材，炼丹治愈自己的伤势！”
陈浩然苦笑了一声：“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自己治疗爷爷的希望被当成了利用的手段，这种感觉也确实不太好受。
炼丹治愈伤势，那只有丹修才能做到，可是她为什么不去汉阳城的集坊购买？岂不方便，反而使用这样略显卑鄙的手段？只能说明她有不能当众露面的原因。
漂亮的女子、丹修、受伤、不敢露面，稍稍一串连的话，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个女子，定然就是当初潜入地牢、放出大量逃犯，随后偷入城主府，不知得手与否，却被城主之子乐维击伤溃逃之人。
竟然还在城中吗？秦阳陷入沉思，是因为重伤而未曾逃离，亦或是因为封城而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