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唇亡齿寒

月光如水。

黑虎山下六百多名黑虎堂长老和弟子尸横遍野。

“出手之人总共用了不超过十三剑！”

原随风借着月光扫视一眼被剑招横扫过的地形说道。

薛任修为精深，加上服下了愈黄丹，伤势恢复得极快，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尸体，脸上神情渐渐凝重，缓缓说道：“果然如此，这些人身上的伤很特别，大部分人的伤口是一条斜线，有些是多条斜线组成的棱形或多边形。伤口极深，但切口处却细如针线，若非有血迹从中渗出，肉眼很难看得出来。”

“三十年前这种伤口一度让人闻风丧胆。”薛任神情肃然，似是忆起什么往事。

高天绝道：“薛老大，莫非你说的是古剑法？”

薛任点头道：“不错，三十多年前，死在古剑法下的人不在少数。传闻古剑法剑气凝练到极致，无坚不摧，切口细小难辨，所造成的伤口十分奇异，可能是弧线、直线、波浪线，也可能就是一个细点。这些不同的线还能组成各种各样的图形，可能是不规则图形，也可能是四方形、三边形、圆形，等等。也有可能是多个圆形、多个四方形、多个三边形，还有可能既有圆形，也有四方形，由几个不同的图形叠加起来。”

薛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三十多年前叶旭凭借古剑法纵横江湖，当年墨国最著名的一战便是由他挑战魔宗前宗主殷无涯。那一战二人力战千招，最终殷无崖被叶旭一剑斩成不规则的九块。”

甄有才听得十分神往，他不知三十年前旧事，问道：“叶旭是谁？”

薛任道：“便是你们剑宗宗主宋逸凡的师弟。”

甄有才对人物感兴趣，方浩然却对古剑法产生兴趣，震惊道：“剑气凝练到极致，又有万般变化，这等剑法真是神鬼难测！”

胡媚娘道：“当年殷无涯的实力极为接近天位境，而叶旭却能将他斩杀，可见叶旭的实力近乎于天位境巨头。”

薛任看了原随风一眼，点头道：“天才往往能越阶而战，据说叶旭修为不过是夺命境中期，但真气雄浑无比，而且身负上古剑法，连斩紫华境武者，堪称是数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甄有才奇道：“为何我在剑宗从未听人提起过他？”

“那是因为三十几年前叶旭师伯铸下大错，他修炼古剑法着了魔相，不但杀了德高望重的玲珑飘香阁副阁主青叶道人，还污蔑……”

罗娟对叶旭旧事有所耳闻，此时侃侃而谈。

众人相谈甚欢，原随风却神情黯然。黑虎堂这六百多人已没有任何修为，难以作恶，因此原随风才放他们一条生路，如今却全都惨遭毒手。

“难道真是师父所为？”

原随风看了看近旁几具尸体的伤口，眉头紧锁。神魔九剑虽然在他身上，但他还未着手修习，这世上练过神魔九剑的只有他师父宋逸凡和上古时代的剑魔独孤一方。独孤一方被三眼天将打爆肉身，如今也不知重生到哪一界，自然不会是他，那便只可能是他师父。

原随风心绪不宁，想起师父宋逸凡问他的那句话：“如果为师犯下罪孽，你可敢替天下苍生除掉为师？”当日原随风听到后如闻惊雷。

薛任看向原随风，似能看穿他的心事，迈步走近，低声说道：“公子，你师叔叶旭已死，世上只有一人会这上古剑法。看来你师父放心不下让你独闯江湖，悄悄跟了过来，暗中替你解决了后患。”

原随风听罢没有半分喜色，眉头反而皱得更紧，薛任见状开导道：“公子，你武功虽高，但心地过于善良，不懂得江湖险恶，你师父这样做，手段虽然残忍了些，却是实实在在为你着想。”

原随风良久无言，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心道：“天下间奇人不少，说不定有人可以模仿神魔九剑的攻击效果也未可知。”

他黯淡的双眸渐渐恢复了明亮，坚定说道：“薛任，我不相信师父是这种人，如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绝不能单凭这些伤口就断定此事是我师父所为。”

薛任看着倔强少年，仿佛看到年少时同样倔强的自己，心中叹息一声走开。这时罗娟还在为甄有才、方浩然等人讲诉叶旭的前尘往事。罗娟叙述绘声绘色，众人听得入迷，或吃惊，或叹息，神情不时变化。

亥时。

客栈之中，王太平伤势好转几分，听到原随风白日里连斩屠一刀、蔡确、左公武三大高手，根本没去想原随风武功因何大进，开怀笑道：“杀得痛快！”

薛任特意交代众人千万莫要泄露铲除黑虎堂之事，众人知晓其中厉害，都点头答应。

当晚深夜，黑虎山上起了一场大火，许多人连夜赶往城郊查探，很快便发现黑虎堂遭到灭门一事。

猕猴酣睡正香，原随风望着窗外遥远的峰峦，郊外一处山头火光冲天，心中又起波澜。

“凶手究竟是谁，深夜烧山难道真是为了替我毁尸灭迹？”他晃了晃脑袋，“既然难以想通，便无须再想，等我返回剑宗再去向师父问明此事。”

想到此处，原随风拿出下品灵石修炼起来，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足足吸收了上百颗下品灵石，方才停止了修炼。原随风吸收冰魄果和祖龙精血后，资质已然今非昔比，若有人见到这疯狂修炼的一幕，定要被原随风的资质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要知道神羽境初期武者每日修炼也只能吸收百颗下品灵石，亦即十颗中品灵石。

原随风一行人在虎丘城耽搁一日，翌日接着匆匆赶路，半月后来到听雪楼所在的终南城，并且打听到听雪楼在城南云青山外的松林中。因为日已过午，众人决定先住客栈，次日清早前往听雪楼。

“打尖还是住店？”

南山客栈，店小二殷勤问道。

“住店，五间上等客房，还有，把你们店里最烈的酒、最好的菜都给大爷摆上来！”蒋门神大手大脚花钱惯了，大声唤道，身上穿戴的金银尤其腰间那把明晃晃的金刀引来不少人侧目，而胡媚娘火辣的身姿同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众人围坐一桌，很快酒菜便摆了上来。酒是烈酒，菜果然也是好菜，众人举著吃了片刻，突然一阵吵嚷声响起，却是五个官兵打扮的人大摇大摆走进店中，高声呼喝，举止极为无礼。

这五人选了个临街的位子大刺刺坐下，当即高谈阔论起来。其中一个麻脸当先说道：“将军午时刚刚收到最新战报，说是赵国已经亡了，那些赵国国民通通成了亡国奴，不但赋税要交给大周，连女人都要给大周将士陪睡！”

“哈哈……”

其余四个官兵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唇亡齿寒，赵国灭亡，大周很快便要攻打魏国，若是魏国也被攻陷，我们墨国离亡国还会远吗？”邻座一名读书人低低说道。

“你个无用书生胡言乱语什么！是不是活腻味了！”

那麻脸官兵猛拍桌子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