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曾经的修杨

1992年12月25日星期六晴

对于从来没有写日记习惯的我来说，这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情。今夜，借着璀璨的星光，帝国战士修杨竟然开始写日记了。好吧，让我来想一想日记的献词，献给伟大的南斯帝国国王，算了，此日记献给我亲爱的艾丽以及她深夜的呼噜声。艾丽啊，还记得我们彼此邂逅的地方吗？没有任何一对情侣比我们的地方更匪夷所思了。初次见你的时候，你竟然是一名烈阳帝国的难民，因为战乱和同乡跑到这里，无愧于心的说，我刹那间便爱上了你。从此，流言蜚语，漫天漫地。但是我无所惧，因为爱你。时间飞逝啊，已然是深秋了，离开你已半年有余，对你的想念无处诉说，只好寄托于这字里行间，寄托于那皎洁的明月。不要害怕，不要理会他人的嘲讽与谩骂，战争就快结束了，就快了。

1993年12月25日星期二阴

艾丽啊，战争越发的激烈了。我刚刚阻击了烈阳的一小股兵力。惨烈啊，那些失去了生命的躯壳。看着烈阳战死士兵的眼睛，我想到了你，你的眼睛和他们一样，瞳孔如海一般的湛蓝。那又怎么样？别人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当战争结束，烈阳会成为南斯的附属国，那个时候的你也会成为我的附属了。等我回去，等一切都结束，我们还在那座可以看得见日出日落的小山坡上，比武，练剑，偶尔依偎在一起，你哼着烈阳脍炙人口的民间小调，我们彼此，听风来，听风去。

1994年12月25日星期三大雨

对不起，艾丽，我不能继续和你用日记的方式聊天了。战线吃紧，艾丽啊，我好怕，好怕失去你。你也渴望和平吧。战争结束，一切的一切便会回归平静。到那时，希望你。

：“艾丽是谁？”

淡名疑惑的问道。在食堂的教师专区，胖子四人和萧无痕坐在一个角落里。萧无痕低声对他们讲述着修杨的事情。

：“艾丽啊，是修杨的女朋友。我们继续说，有一天，修杨所率领的小分队得知了一个消息，敌国烈阳派出十几股小型精锐部队，企图在夜间绕过南斯帝国的封锁线，直插军队的大本营。杨修的部队驻扎的地方会有其中的一股烈阳部队经过，一旦让烈阳的精锐部队通过封锁线，那么南斯帝国的军队便会阵型大乱，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南斯帝国在谍报方面还是很优秀的，得到的信息比较全面，修杨所在部队负责阻击的这股敌人一共三十人，善用一种古老的名叫扶摇的剑阵。全阵是由一名带着紫色花瓣胸章的人带领，也就是说，那个人是阵眼，阵眼不灭，三十人攻守兼备，彼此的剑术相辅相成，而且每过几秒钟会变换一次阵位，据我所知，扶摇剑阵每次变换阵位都会给敌人一种错觉。这种错觉就是剑阵的人数会凭空增加一倍，然后是两倍，四倍，正如龙卷风一般，瞬息万变，万变之后，灰飞烟灭。扶摇剑阵因此得名。而修杨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击杀带着紫色花瓣胸章的人，然后，全歼敌军。是的，修杨他们成功了，而且南斯帝国各部均成功阻击了这十几股烈阳的精锐部队。这场足以决定战争胜负的厮杀没有观众，修杨所率领的阻击部队将三十名敌国军人全部斩于剑下，而属于胜利的一方，代价是惨痛的，阻击敌军的同时也死去了很多我们的战士，修杨所带领的阻击部队，包括修杨在内的四十七人，只有修杨一个人回来了。因为这次烈阳帝国的突破计划没有成功，烈阳帝国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只不过，那时的南斯帝国也没有再战的余力了。所谓穷寇莫追，况且我们的马也已经疲惫了，战士们的心也已经倦怠了。双方签署了和平停战协议。至此，南斯帝国和烈阳帝国的战争结束了。修杨经过那场阻击战，回来之后的他变的沉默寡言，性格暴躁，本应该晋升为将军的他却放弃了那次机会，他选择进入皇家护卫队，一个根本没有战争的军队。任务是守护皇室。可笑，只要帝国还在，谁敢去触碰皇室的霉头，就这样，修杨在皇家护卫队呆了三年，之后，便来到了这儿。起初我以为他惧怕了战争，可是现在想想，他一定是碰到了比战争还要可怕的事情。”

天痕眉头紧锁，看着萧无痕，萧无痕笑了笑，说道

：“这些事情之所以我知道，因为我曾经是修杨的上司。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年，我便退役了。不然你们以为我会看着修杨去当那个什么狗屁的皇家护卫队队长？不好意思，身为老师的我不应该说脏话的。不过修杨真的是太优秀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后来，我们在六中再一次见面，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我说了声谢谢。他对我说过很多次，具体多少次，我都记不清了。我没有问他为什么离开军队，因为我了解他，即使我问了，他也不会说。所以啊，孩子们，你们的问题我真的没办法回答。”

胖子四个人听的出神，完全没有察觉出，故事已经结束了。

：“啪！”

萧无痕打了一个响指，众人如梦初醒。胖子惊叹道

：“修杨老师真的太有魅力了。那可是将军职位啊，他为什么不要？不对，等等，老师，您刚才说您曾经是修杨的上司？那么，您？”

萧无痕笑了笑，点了点头，平淡的说道

：“没错，我曾经是一名将军。瞬之剑士。就是我。不过现在啊，无所谓喽，已经是一个老女人了，就别总记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现在，你们对我最重要，你们是帝国的希望，所以啊，别忘记课上我所说过的话，日后你们一定会用的上。”

接下来的聊天大多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也就不便赘述了。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两点多，主要是因为老大淡名，这个学痴，问了萧无痕一个又一个剑术问题，而身为老师的萧无痕又恰恰欣赏淡名这种精神，于是，胖子一回到寝室便冲老大发起牢骚

：“大哥，你就不会照顾一下我们的感受啊。陪一个老女人吃了将近三个小时的饭，天啊，冬末，你都做了些什么？”

淡名白了一眼胖子，说道

：“对于你这种整天无所事事，或者说没有一点上进心的人，我无话可说。唉，老四啊，怎么办啊现在。哎？老四呢？”

铠峰挥了挥手，无奈的说道

：“别找了，他又去校长办公室了，不过这次不是校长找他，貌似老四这次是主动找的校长。”

胖子重重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说道

：“老四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神秘。有的时候还什么都不说，唉。”

铠峰扭头对胖子说道

：“胖子，没事别瞎想，谁还没有点隐私。那我要问你你和纳娜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你说嘛？”

胖子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

：“额，这个，哎呀，好啦好啦，老四的事情我不问了。”

校长室

：“这次你怎么主动来找我了？天痕？”

天痕站在校长室的中央，站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面对着一个身形消瘦的背影。灰色的长袍帽子套在头上，那个人此时正坐在椅子上，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长剑。干枯修长的手指握着剑柄，微微有些颤抖。握剑的手竟然在颤抖，他是怎么当上校长的？天痕不仅一次这样想到。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天痕，怎么不说话？”

天痕清了清嗓子，冷冷的说道

：“艾丽这个人，你知道吗？”

天痕没有加上称谓，六中没有一个人敢用这样的口气和校长说话，唯有天痕。

：“知道，她死了。”

校长同样没有加任何称谓的回答道，但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怒气，像是已经习惯了天痕这样的语气。天痕错愕的说道

：“死了？”

校长笑了两声，说道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平静，平静的像是毫无生命一般，天痕这样想着。从上学到至今，天痕和校长对话的次数很多，可是天痕感觉他一点都不了解他面前的这个小老头。或许是因为，大多数天痕面对的，都只是他的背影。天痕的思绪又重新回到了艾丽身上。艾丽死了，这对天痕的打击很大。天痕并不是要完成修杨所留的作业，他想要彻底的了解修杨，然后，抱歉，现在还不能说。这都是后话了。天痕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在骗我？”

老人又一次笑了。

：“呵呵，给我一个理由好吗？我为什么要骗你？”

：“因为，因为，好吧，能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吗？”

老人的帽子抖了两下，说道

：“不能，你知道的，天痕，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等价交换，你有这个筹码。怎么样，交换吗？我告诉你艾丽的死因。”

天痕听罢紧握着拳头，用力的咬着牙，艰难的挤出两个字。

：“可以。不过，”

天痕紧接着说道

：“我只能给你一半，因为这个信息的价值只有这些。另一半，我还是不能给你。”

老人放下手中的剑，咳了两声，说道

：“好吧，那我就给你说说这个故事。那是，得有八年了吧。应该是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四年前，或许更早，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几年前，五年？还是六年前？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四年前，为什么说是四年前呢，因为。”

老人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天痕无奈的说道

：“你要是继续这么无聊的话，你就连一半都得不到。”

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他缓缓的说道

：“艾丽死在了战场上。死在了那场南斯和烈阳的最后之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