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凡人，妖怪

小和尚有所觉，又遗忘。

他遗忘的，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而又悄无声息的变化。

噗！

不知过了多久，一元醒了，然后掉进了河里。

“怎么睡着了？好古怪的梦！”一元从河里探出脑袋，吐了口水，瞬间一脸呆滞。

他想虚空而行，却发现自己依旧在水里，更加恐怖的是，他感受不到任何太元的气息，就像，就像一个凡人。

不是就像，此时的他就是一个凡人，彻彻底底的凡人。

“我这睡一觉怎么就把自己给彻底睡傻了，我的妈呀！”一元仰天嘶吼。虽然修为尽失，但终究这身体宛若新生，健康的很，中气很足，声音特别嘹亮，乃至小和尚小兽王二人都听到了。

二人面面相觑，来不及放下手中烤肉，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是立于小河上空，俯视着河水中不知是河水弄湿了还是哭了的一元。

“老师，你洗个澡至于这么招摇？”小兽王扯下一块，一边嚼一边嘟囔道。

“是有点招摇。边缘之海一遭，我们可是被圣女殿神国基地青帝基地星云殿都惦记着，应该低调，低调不遭罪！”小和尚难得同意小兽王的观点，附和道。

“晕，怎么那么多废话，站那么高干什么，很牛逼吗，快点滚下来，看得我脖子都酸了！”一元心中愤恨，骂骂咧咧又补充道：“还有，从空间戒指中给我取件衣服。”

“老师不都是自己幻化法衣的吗？低调也不用多此一举啊！”虽然不解，为了不挨揍，小兽王说着还是乖乖将空间戒指丢给河水中泡着的一元。

一元接过，盯着，然后傻眼了。现如今他凡人一枚，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根本取不出来啊，此刻有点小尴尬！

“那个，要不你帮老师取？”一元将空间戒指重新丢给小兽王，尴尬道。

小兽王不解，转头看向小和尚，却不知此刻的小和尚神情比他更加不解。

“一元，你······！”小和尚不确定道。

“发现了？现在才发现，你们俩是不是迟钝了点。我现在修为尽失，凡人一个，这河水有点凉，快给我拿件衣服。”一元苦笑连连道。

待一元换好衣服，小和尚问道：“这怎么回事，吃顿烤肉的功夫你咋就这样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一元更气，怒声道：“你说是不是那圣女殿搞得鬼，因我毁了他们圣女的雕像还偷走一节手臂，所以报复我。不然，我怎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了就啥都没了。”

“还是说，是神子霜白鹿做的好事。他那张大网可能有毒，我碰过，所以就这样了。还有，还有那头······！”

“行了，行了，修为没了就没了，再重新修炼就好了，你咋变罗嗦了。”小和尚打断一元的胡乱猜测，略一沉吟道：“此事甚是古怪，无声无息，就连你本人都毫无察觉。之前那混沌光束可是惊艳了整个混沌世界啊，古怪，好生古怪！”

“别墨迹，说人话！”得知老师修为尽失，小兽王也是担忧不已，见小和尚比老师还啰嗦，不由出声道。

“那你觉得，身体可有异样？”小和尚尴尬一笑，看着一元问道。

“没有，就是腹部有点热，也不是太热，很舒服的，你们瞧瞧！”一元道，说着就开始扒裤子。

都此种光景了，小和尚小兽王二人也知不能再胡闹，憋着笑看着一元，果见其脐下三寸有一红色印记，如土堆，似坟，更像一座火山，火山口还冒着股热气，想来这就是一元说的有点热的缘由。

“这胎记，以前就有吗？”小和尚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我知道！”小兽王却先于一元回答了。

一元一巴掌拍过去，龇牙咧嘴得将手抽回，气呼呼道：“别以为老师现在不敢抽你，不老实，照抽不误。还有你，臭和尚，能不能正经点，你见过胎记还冒热气的，你以为是炒猪肝吗？”

“那你的识海呢？”小和尚讪讪一笑道。

“我现在是个凡人，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看看不就得了。”一元恨声道。

如此说，自然是对小和尚小兽王无比信任。不然，刚刚也不会以凡人之手扇小兽王一巴掌。

小和尚闻言，不再言语，抬手点向一元眉心，却又一脸小心翼翼的神情。

此刻的一元是个凡人，不似吃烤肉前，稍不留神便会形神俱灭。

让小和尚出乎意料的是，一元的识海十分开阔，甚至可以说辽阔，他过往遇见的惊才绝艳之辈也是万万不及。可以说，即便一元此刻是个凡人，但也是一个非凡的凡人。

但也因着这份辽阔，反而显得空旷。不是空旷，而是空无一物。一元先前所学功法，所悟道法，所创诸法尽皆全无，没有一丝痕迹。

小和尚寻觅良久，就在收手而回时若有所觉，往之一观，辽阔空间中唯唯在角落飘着两个字，一山，一水。

“如何？”见小和尚收手，一元一脸希冀问道。

小和尚摇头，沉默。

“难道梦是真的，什么都丢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一元顿感无力，瘫软在地道。

“梦？”小和尚不解得问道。

“就是做了个梦，梦里自己说，凡是会的，懂得的都要舍弃，然后便都丢掉散尽了！”一元无力道。

“那怎么还有两样东西没丢？”小和尚问道。

“啥？我还有东西？他奶奶的，终究还是给我留了点念想。是啥，是啥？”一元瞬间满血复活惊喜道。

“就是那两个字，一山一水。奇怪，这东西你怎么没丢。”小和尚不解道。

“啥！那俩破玩意居然还在。真是不该丢的丢尽了，该丢的倒是留住了。唉，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一元无力，连吐槽都没有力气，继续道：“想来也是这样一个结果。梦中所言，会的，懂的都要丢。那俩字我都懒得学，自然不会，不会自然记不住，记不住便是忘了，忘了的便也忘记丢了。”

“或许，这便是天意！”小和尚安慰道。

“你的意思是，天意让我如此凄惨？”一元怒急，却又极力忍着。若不是现在凡人一个，他早就动手修理小和尚一番了，还需忍。

这世道本就是弱小受气，忍所不能忍。难怪凡人多不尽其年，想必都是气死的。

“除了肚子热点，你还有什么感觉？”小和尚转移话题道。

“有，有点饿，是很饿！”一元突然两眼放光道。

“给，老师，这是给你留的烤腿肉！”小兽王赶紧将烤肉递过去！

一元看了眼那吃了半截满是口水的烤腿，想着这便是特意留给他的，皱眉暗道一声要忍耐便接过咬了一口，然后丢掉，恼怒道：“不行，不解饿，怎么现在越来越饿了，我快饿死了。快看看还有什么东西，都给我拿出来！”

小兽王小和尚二人知道此刻一元闹脾气，便也忍着，索性将空间戒指内所有东西都掏出，摆满了整个草地。有成垛的灵株药草，有几百瓶丹药，还有成堆成堆的法器。

一元两眼放光，犹如一头饥饿的野兽，立马扑了过去，无论见到什么都一个尽往嘴里塞。药草一抓一大把，现成的丹药竟连同玉瓶都一起塞进嘴里。

然后，一元抓起一件法器。

“老，老师，法器你也要吃？”小兽王惊呼出声。

嘎嘣嘎嘣！

一元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复。一口，法器便少了一块，再一口，又少了一块，嘎嘣嘎嘣，那无坚不摧的法器在一元嘴中就好似大饼一张。

这也吓了小和尚一跳，一脸惊骇默念道：“这不是凡人，这是妖怪。这不是凡人，这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