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袁世凯客栈遇刺
却说清军兵临城下,将夏口城围得水泄不通,一连攻打数日,情势甚急,城中人心惶惶,弹粮将绝,黎帅急聚众文武于帅府,商讨退敌之策。忽一人推门而入,笑曰:“某有一计,必可保夏口全城男女老幼安然无恙!”众视之,竟是张曜清也。
黎帅甚奇之,蹙眉问曰:“张指挥从何处来耶?”
张指挥顿首而拜曰:“大帅多日不见,未知安泰否?末将于征襄阳途中,遭遇伏兵,重伤垂死,幸得天怜,大难不死,寻得一处避难疗伤,今方痊愈,闻得清军攻城,故特来献计。”
黎帅恍然曰:“原来如此。”本欲治其误军之罪,然今军情危急,无暇他顾,忙问计曰:“张指挥计将安出?”
张指挥笑曰:“末将闻:日中则昃,月满则亏,物盛则衰,天地之常数也。今大帅高举革命义旗,为民国劳,见仇於大清,而妻儿家小皆居于城中。目下四面受敌,坐困围城,前不能制冯段而退大清之兵,后不能护妻儿而续九族之香火,真可谓一身无助,四海难容,倘若城破,清军屠入,百姓嚎啕,一家老小皆为鱼肉矣,有何面目独活于天下乎?”
黎帅闻之,面露愠色,曰:“言虽善,然汝何意耶?”
张指挥睃目顾四周,曰:“此处人多口杂,恐计泄也!”
黎帅屏退左右,遂问曰:“张指挥但讲无妨。”
张指挥顿首再拜曰:“大清国建朝,皆恃八旗骁悍,所向披靡,大帅尽知,故可倾前明,统华夏二百余载,今虽势颓,然九鼎之重,实非夏口乌合之辈可撼也。且帝制者,古来有之,根深蒂固,轻言废除,谈何易尔?先进如外邦英吉利亦是女王坐朝,何舍易而就难耶?今朝廷既已颁布新政,不宜更言革命。大帅受朝廷知遇久,诸将惟大帅命是听,为夏口众生计,盍三思之?则上可忠国家,下可保妻儿也!”
黎帅曰:“汝意降耶?”
张指挥笑而不语。
黎帅思虑良久,忙摆首曰:“不可不可,夫欺君悖逆者,诛九族。本帅改元建号于前,抗拒王师于后,初非本意,木已成舟也。朝廷安得相容?且今势弱而降,必见辱于前,彼时阶下之囚,譬如驱羊入虎口,何足言活命哉?”
张指挥曰:“大帅此言谬矣,朝廷所切齿者,祸首公孙文也,所不容者黄,宋等辈也。大帅世居夏口,久沐皇恩,今作逆渠,实为家小所累,情非得已。不若即缚黄,宋,献于朝廷,以示其诚,则朝廷恤大帅忠贞之心,必前嫌冰释矣。”
黎帅愁眉不展,缓缓而叹曰:“本帅叛清在先,于清也不忠矣,倘再叛民国同志于后,是为反复小人,若吴三桂之辈,天地难容,必为天下人耻笑,不得善终矣。兹事体大,须从长计议,容吾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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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且说袁世凯接到圣旨,踌躇满志,急电令徐,冯,段三将一番,便领着家将数十人,自豫州发,潜身隐迹,迤逦而行,逢州过县,登山涉水。这日抵暮,已去夏口不远。家将寻得一处客栈下榻安歇,打探消息。闻得冯,段二将兵锋所指,革命义军望风而溃,现已兵围夏口,旦夕便下,袁世凯抚掌而大喜曰:“二将真不负本帅栽培也。笑载沣那小儿,自不量力,卸我军权,重用殷昌,自以为得其计。本帅今次便教他知道,谁才是大清之兵主也。速电冯,段二将,兵势暂缓,炮火不绝。。。哈哈哈。。。”正说话间,忽窗外一阵风响,但见灯吹灭而复明。似有一黑影自窗前一掠而过,袁世凯大惊曰:“谁?”家将忙去前去勘察,复命曰:“并无他人,想是大帅连日鞍马劳顿,多虑罢了。”袁世凯心神稍定,自语曰:“但愿若此。”遂更衣卧歇。
时过三更,霎时间,一阵怪风又起,袁世凯正睡卧于床榻,被吹得浑身哆嗦,汗毛凛凛,只感到寒风袭面,恶气凌人,不觉惊醒,正朦胧间。但见一黑影伫立于榻前,顿时清醒,大骇而指曰:“谁?”黑影负手大笑曰:“索命无常也!”袁世凯未及反应,遽尔黑影跃起,覆手为爪,朝其扑来。袁世凯吓得亡魂大冒,举止无措,大呼曰:“来人,有刺客!”竟无人应。
黑影放声大笑曰:“今日汝死必矣!无人可救耳!”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黑影手爪已迫咽喉,袁世凯心中惶叹,料今日必死无疑。忽顶上一道红光冲天而起,护住周身,刹那间,红光四散狂涌,照亮满堂。黑影猝不及防,竟被红光弹出一丈开外,瞪目大惊曰:“帝气!”
正是:老帅稳坐钓鱼台,要将革命一旦消,若非生来承帝运,今番魂归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