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剿义军老帅出山
却说黎帅听闻清廷走马换帅,尽灭义军,且兵锋甚锐,来势汹汹,不由得惶惶股栗,大惊失色,曰:“吾闻袁世凯称疾致仕远在豫州,何时来到鄂州耶?”时家人禀黄起,宋仁来谒。黎帅神色方缓,急请入内,苦笑曰:“本帅正欲请两位先生,可知吾一万精锐全军覆没,清兵不日将至矣!”二人答曰:“特为此事而来。”黎帅忾然而叹曰:“悔不听卡将军之言,致有此败,今城外清军扣关,城内人心惶惶,似此如之奈何?”宋仁谏曰:“吾观全军上下,唯卡将军可解此厄也,当速请之。”黄起曰:“不可,若去,卡乾元必笑大帅无能,鄂州无人矣,起保举一人誓守夏口,固若金汤。”黎帅略有愠色,曰:“前番先生保举张指挥,折了许多人马,且至今生死不明,今日又保何人耶?”黄起面露羞赧之色,伏地而拜曰:“起识人不明,自知有罪,故今保黄起,戴罪立功,誓守夏口,望大帅准允!”宋仁大惊曰:“事关革命成败,民国存续,黄兄切勿意气用事!”黄起起身而立,神情肃穆,目露决然,正色曰:“国事岂儿戏耶?起自当为民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黎帅本欲拦之,见其意决,乃颔首从之,执其手曰:“夏口安危,干系甚重,倘若有失,吾侪休矣,今尽付先生,万望慎重!”黄起领命而去。
却说卡将军正于城中操练守城义军,忽听得城外炮声隆隆,震彻云霄,心知义军失利,清军即至,回顾左右曰:“大战将至,时不我待,尔等好生守城,回禀大帅,吾去去便回。”遂纵身跃起,一个箭步跨出,但见其双脚连踩,大步而迈,好似踏天而行,几个瞬息,渐没于天际,不知所踪。
众军士大惊,拜以天人,忙急报入大帅府。黎帅闻之亦是大惊,曰:“不想卡将军竟有如此神技!可曾言明此去何处?”军士答曰:“未知也。”黄起于一旁不屑曰:“此障眼戏法尔,何必多怪?莫非投敌去了?”黎帅否曰:“卡将军忠于民国,必不负我也!”黄起笑曰:“然也,其忠于民国,未必知忠于大帅也。大帅不可不防!”黎帅默然。
话分两头,时清帝光绪,西太后慈溪相继驾崩,先帝无所出,以其异母弟,和硕醇亲王载沣之子傅仪承祧,冲龄践位,改元宣统,尊载沣为监国摄政王。载沣素与时任军机大臣袁世凯有隙,百般打压,袁世凯为避其锋芒,遂称疾致仕,行韬晦之策,隐于豫州。
袁世凯,字慰廷,河南项城之豪强也。闻降生时,叔祖袁甲三大破皖州捻军,故名曰凯。及长,赴乡赶考,然屡试不第,怒而诗曰:眼前龙虎斗不了,杀气直上干云霄。我欲向天张巨口,一口吞尽胡天骄。光绪八年,外藩属邦朝鲜内乱骤起,时高宗李熙之妃闵氏干政,天灾连年,异象丛生,签不等条约,大开锁国之门。百姓皆谓牝鸡司晨,“洋妖”犯境,必有兵祸。是岁,六月初九,京军聚众哗变,攻入王宫,推翻闵氏,拥高宗父兴宣大院君李昰应摄政,是为:壬午军乱。所谓大院君者,国王过嗣,其父所尊号也。有清以来,朝鲜王室乏嗣,时哲宗薨而无子,以高宗承祧继位,依朝鲜律,其父称兴宣大院君也。清廷以宗主居,出兵平乱,袁世凯亦随军中。及至汉城,袁世凯披坚执枪,身先士卒,清兵视之,无不贾勇争奋,杀得乱军尸横遍地,流血成渠,军乱遂平。自始,袁世凯声名鹊起,升任驻朝鲜总理大臣,后返京城,创建新军,右迁至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可谓权倾朝野,盛极一时。
时清军钦命平南大将军殷昌暴毙,畿辅震动,百官惶遽,满朝文武竟无人敢接帅印。势已危矣,载沣无奈,唯急诏袁世凯,复其旧职,加封大清国兵马大元帅,就起各地新军,聚于夏口,务必荡平叛军,旨到即行。
却说这日,袁世凯正泛舟垂钓,忽闻圣旨到,抚掌而大笑曰:“潜龙可升也!”遂电令亲信旧部,徐世兴,冯国圭,段祺珺即起所部兵马,奔赴夏口去者。重整平南新军,命徐世兴为第一军总统官替其暂督中军;冯国圭为第二军总统官,督左路军拔汉口;段祺珺为第三军总统官,督右路军拔汉津;海军提督萨真水自提本部军舰径袭夏口江面,炮击城郭,生死莫近,必将义军困死于城中。安排停当,袁世凯自带亲信家将数十人,潜身隐迹,悠悠荡荡,往夏口而来。
这三名统官,皆是北洋名宿,本为袁世凯旧部,令行禁止,莫不率从,且心印默契,彼照不宣,是以得袁世凯帅令,当即点起人马,杀气腾腾,气势汹汹,径袭义军来了。义军本是乌合,前番只因卡将军骁勇多谋,全仗血气,杀败敌军,此番清兵势如泉涌,有备而来,自是一触即溃,四散奔逃。
不数日,汉津,汉口相继陷落,早有败兵逃入夏口城中。冯,段二将忙勒兵逐至,一路烧杀掳掠,尸横遍野,汇萨真水于夏口城外,不由分说,围将起来,晓夜攻城。
真是炮需兵应,兵仗炮威,但见满天炮雨,江翻火滚,喊声震大地;士勇当先,负枪荷弹,要雪前番仇。
如此抵挡一连数日,夏口城内,士尽疲敝,力不能支,人心惶惶,叛逃者甚多,黎帅大惊,忙聚黄起,宋仁等议曰:“清兵势急,如之奈何?”四座阒然无语。忽一人推门而入曰:“某有一计,必可保夏口全城男女老幼安然无恙!”众抬头视之,竟是那生死不明的张指挥,张曜清也!
正是:生来奏凯携威名,虎跃龙骧雄兵练,昔年朝鲜平兵祸,夏口再跃功名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