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远古盟约

插着各式各样的商会旗帜，裹着黑色防水帆布的车队一个个首尾相接，宛如一条黑色的长蛇，蜿蜒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官道上。官道十分宽敞，可以并排驶过四辆最大号的马车，这样来往的车队可以互相错开，而不会造成堵塞和拥挤。比周围的农田高近一米，每隔一段距离就挖有一道泄水沟，可以保证连绵雨天也不会被淹没。官道的地基是用大块的石头垒成，地面则是用灰白色的水泥浇筑，坚硬而平坦，非常方便马车通行。商队在这样的道路上输，行程可以缩短四分之一，马匹能多拉三分之一的货物，大大节省了运输成本。

更关键的是，官道上人流来往，络绎不绝，即使在晚上也是灯火辉煌。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盗贼团敢打这里的主意，就算他们能抵挡住各个商会护卫们的围攻，侥幸得手，也根本跑不远，闻讯赶来的法兰克骑兵也会利用官道上快速通行的便利，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然后把他们踏成肉泥。

安全，快捷，便利，低成本，法兰克人耗资巨资修建的、连接国内各主要地区的官道网络，为他们带来了无比丰厚的回报。商业的繁荣，税收的剧增，只是一方面的影响，另一方面同时也是更为重要的影响是，法兰克帝国庞大的疆域和众多的人口，以这种方式紧紧维系在一起，即使遇到重大的灾难，国家也不至于解体。

“法兰克帝国不亏为全大陆的中心，还没到巴黎，就已经这么繁华了。”梅林感叹地说道。

“有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想过，”盘牙说道，“为什么大陆上最丰饶、最富庶的地区由人类占据，而强大的龙族，高贵的精灵族和凶悍的兽族，全部蜷缩在大陆最贫瘠、最危险的角落和边缘？”

梅林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海族的时候，曾经专门探究过这个问题，查找了很多资料，也问询了很多学者，但一直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

“因为人类高手辈出。”艾伦说道。

“切！”盘牙嘲讽道，“每一个智慧种族的绝对高手数量都不会比人类少。”

“因为人类更聪明。”

“因为人类最团结。”

“因为这是神许给人类的。”

…………

艾伦不停地找着理由，不仅盘牙，就连梅林也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他。到最后，艾伦自己也觉得这些理由太过牵强了，根本没有说服力。

“我想不出来了，你也别卖关子了，直接说为什么吧？”艾伦沮丧地说道。

“会不会是因为人类的繁殖能力最强？”梅林问道。

“虽然不准确，但好歹沾了一点边。”盘牙说道，“对我们这些光明种族而言，虽然经常会遇到各种生存挑战，但最大的危机还是来自于几千年一次的跨界大战。一旦失败，我们要不成为黑暗种族的奴隶，要不成为他们的食物，就算种族能够勉强维存，但种族文明和种族尊严也都会荡然无存。而在跨界大战中，最具有决定性的力量，并不是高手的数量，而是普通士兵的规模。”

“当然，在跨界战争中，他们有另外一个称呼，那就是炮灰。在所有智慧种族中，人类有两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一是繁衍能力极强，二是有极强的纪律性，因此每次跨界大战，人类都提供八到九成的优质炮灰，对战争胜负起着其他种族无可替代的决定性作用。”

“所以大陆最丰饶的土地，就作为奖励品赏给了在跨界战争中贡献最大的人类？”艾伦问道。

“你可以这么认为。”盘牙说道，“不过还有另外一个说法，那就是这些最富庶的土地之所以送给人类，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繁殖，以便在跨界战争中提供更多更优质的炮灰。其他种族没有占据这些地方，因此有足够的理由不提供或者只提供很少数量的炮灰。”

“这和人类养猪不是一个道理么，听起来太残酷了吧。”艾伦皱着眉头说道。

“事实就是如此，人类得到了这些土地，会喜欢第一种解释，而没有得到这些土地的其他种族，会倾向于第二种解释。其实两种因素应该都有，看你们需要哪一种解释来安抚族人。”盘牙说道。

“人类得到了这些最丰饶的土地，所以他们就有能力提供足够多的战争炮灰，而这些土地也是黑暗种族最垂涎的，因此他们也有足够的意愿来提供炮灰，保护他们的家园。”梅林分析道。

“是的，”盘牙说道，“在每两次跨界战争之间，会有几千年的和平。在这期间，人类内部为了争夺这些土地，会时不时地爆发战争，其规模和频率都远超其他种族，因此人类也盛产最杰出的军事统帅。所以人类内部的战争，可以看做是跨界战争的提前演练，是为最终到来的跨界战争做最充分的准备。”

“这么看来，这既是人类的幸运，也是人类的不幸，人类既是这些土地的主人，也是这些土地的奴隶。”艾伦感叹道，“那么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些土地归属于人类，人类则提供战争炮灰和军事统帅，是一种刻意的安排呢，还是无意中促成的结果？”

“跨界战争的历史太过久远，很多东西已经无法考证。也许当初各族的领袖心照不宣地设计了这一安排，也许是他们经过很多次尝试才发现，这是一种对各方最有利的模式，因而逐渐接受了它。也就是我们龙族，或许还有精灵族的古老资料中，还有关于这些内容的零星记载，而其他种族，无论是人族、兽族还是海族，这些资料肯定湮没了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了。”盘牙不无得意地说道。

“既然这些土地划分给人类，是对各个种族最好的结果，为什么每隔几百年还会发生种族大战，不时有其他种族来抢夺人类的地盘呢？”艾伦又问道，说的时候瞄了一下梅林，梅林则一声不吭。

“那是因为他们早已忘了把这些土地划分给人类的初衷，总觉得这么好的土地让人类独占太不公平。你看我们龙族，就从不垂涎人类的土地，精灵族也从不侵占人类的土地，因为我们足够古老，还记得先祖们定下的盟约。”盘牙说道。

“盟约？关于土地的划分还有书面的正式协议？”梅林问道。

“我们龙族的记载中，传说有一份写在金羊皮上的书面盟约，规定了各个种族在跨界战争中的责任和义务，以及战利品的分配原则，不过没有人看见过原本，所以对于这份盟约的真实性一直存在疑问。”盘牙说道。

“可是我有一个问题，”艾伦问道，“也许早年有这样一份盟约，可原本早已遗失，连上面的内容也被人们所淡忘。那么现在的跨界大战，又如何分配各个种族之间的义务呢，如果大家都不愿出力怎么办？”

“你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盘牙说道，“远古盟约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每一次跨界大战来临之前，各族进行战争动员和准备的时候，都会充分借鉴和参照上一次战争时的做法，因为那已经被证明是成功的了，没有人会贸然提出新的想法，就算有也不会被各族代表所通过。因此各个种族在跨界战争中的责任好义务，就这样被一次次沿袭了下来，虽然和最初的分配方案相比，早已面目全非。”

“另外，”盘牙接着说道，“最近这几次跨界战争，惨烈归惨烈，但规模和力度都比以往小了不少，因此就算各族隐藏了实力，没有全力以赴，但总归还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可这样就埋藏了一个巨大的隐患，如果哪一次跨界战争的规模异常庞大，那么以光明阵营内部各种族之间互相推诿义务的现状，肯定要吃大亏。”

“既然你们龙族和精灵族还记得远古盟约，为什么不一起站出来向大家说明呢，这样不仅能严格规范各个种族之间的权利义务，还可以避免其他种族因垂涎人类土地而发动的跨族大战？”艾伦问道。

“首先，我们只有关于远古盟约的记载，并没有实物文本，它到底是传说还是信史，我们内部也有争议，拿出来根本无法取信于人，反而会让其他种族觉得我们别有用心。其次，我们龙族和精灵族都觉得，光靠人类内部的战争来培养军事人才和尚武精神，还是远远的不够，其他种族也应该参与进来，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实力不会因长期的和平而大幅度退化。对于发生在各个种族之间的战争，龙族和精灵族一贯的立场是静观其变，既不挑动也不阻止，但如果跨族大战的规模失控，有可能改变各族的分布格局和实力对比，我们则会果断干预，你们人族之所以能在多次跨族大战中击退入侵者，龙族和精灵族暗地里相助良多。”盘牙说道。

“你们真狡猾。”艾伦忍不住说道。

“那是，”盘牙得意地说道，“经常有某个种族说他们多么多么的智慧，但真正的智慧种族，从来就不会说这些空话，而是不动声色地暗中操控着一切，看着那些愚蠢的种族像小丑一样在前台上串下跳，自欺欺人，哈哈哈……喂，你们两个打我的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