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圣凯瑟琳

不出所料，第二天整个巴黎城，从贵族到平民，从皇宫到码头，最大的谈资并不是围绕金雀花家可蓝小姐的那一点小小波澜，而是财政部金库的失窃案。虽然这并不是守备森严的三个主要金库，仅仅是九个预备金库其中之一，而且窃贼匆忙之中，也只来得及搬走一少部分的金元储备，但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了，它毕竟出自大陆最富庶的法兰克帝国的国家金库，很多中小国家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如此。

清点完全部损失后，财政大厅爱德华铁青着脸赶赴凡尔赛宫，告诉正在等候消息的查理四世，如果他不想临时增加赋税，以削弱亿万臣民对伟大陛下的尊敬爱戴，又不想减少对光明神教的供奉，使教会怀疑他对光明神的虔诚信仰的话，那么今年的国防开支必须削减五到六个百分点。查理四世尚未作出决定，闻讯赶来的国防大臣安东尼就咆哮道，为了维持对周围邻国的必要威慑，国防开支已经捉襟见肘，少一个百分点都不行，如果一定要减，那也只能从伤亡士兵的抚恤金减起。

查理四世只好无奈地保证，军队的开支一分钱都不会少，至于财政窟窿他会另想办法，才把气尤未消的安东尼给勉强劝走。紧接着，查理四世把惶恐不安候在外面的巴黎市长里皮叫进来骂了个狗血淋头，命令他必须在七天内破案，追回所有失窃金元，否则就从市长一位开始，巴黎市的所有职务从大往小公开拍卖，直到补足所有的财政窟窿为止。至于对失窃案负有直接责任的第五区治安署长莫里斯及手下一干人，全部被当场撤职，由皇家侍卫负责审问，调查其中有没有与窃贼里应外合的内奸。

雄心勃勃、正准备在巴黎大干一番，把家族的爵位至少上提一个等级的莫里斯男爵，屁股还没把位置捂热，就被关进了冰冷的监狱。虽然在有心人的吩咐下，他并没有遭到特别的虐待，但前程却完全毁了，如果这样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连男爵这个最低级的爵位也会被掳夺，彻底坠入平民阶层。

不过对于莫里斯的遭遇，没有一个人报以同情。贵族们早已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能平静冷淡甚至兴致勃勃地旁观着他人的起起落落。这件事情对巴黎而言，就像湖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在激起几圈涟漪后，很快就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在皇帝陛下给出的七天期限内，巴黎市长里皮并没有成功破案，也没有追回失窃的金元，不过当事双方似乎已经完全忘掉了此事，再也没有提过。

现在巴黎贵族们议论的最多的事情，是金雀花家向来高傲的可蓝小姐终于开出了成为她追求者的条件，那就是无论以何种方式正面击败一位叫艾伦的少年。这个艾伦是何方神圣，众人都很好奇，很快他的资料就被收集并流传出来。狮鹫魔法学院的一年级生，在普通人眼里也许高不可攀，但在见过识广的巴黎贵族眼中，实在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条件。奥古斯丁的学生，初得到这个消息，贵族们第一反应是资料搞错了，还有人在打听是哪一位也叫奥古斯丁的人，当艾伦是名字前冠以圣的圣奥古斯丁新收学生的消息得到再三确认后，很多人出离地愤怒了。

奥古斯丁之前曾经查理曼魔法学院开过课程，当时有不少优秀的学生都表示希望成为他的学生，但都无一例外被他婉拒了。考虑到奥古斯丁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学生，是炽焰帝国的魔法天才奥比留斯，高傲的法兰克人勉强接受了这一结果。可是现在传来的消息是，光明神教的大贤者奥古斯丁的第二位学生，既不属于大陆排行第一、位于教皇国的圣光魔法学院，更不是来自于光明神教世界唯一的大帝国——法兰克帝国的查理曼魔法学院，竟然是狮鹫魔法学院的一位一年级生，法兰克人有一种被愚弄和戏耍的感觉。虽然狮鹫魔法学院也是大陆排行前五的魔法学院，但那是大陆人的看法，不是法兰克人的看法，更不是巴黎人的看法。巴黎人的眼里只有三所魔法学院，教皇国的圣光魔法学院，巴黎的查理曼魔法学院，以及炽焰帝国的琐罗亚斯德魔法学院，至于其他的魔法学院，那是什么鬼东西。

巴黎人纵然心中有怨言，也不敢公开对奥古斯丁表示不满，而是把所有的愤怒集中到艾伦头上。查理曼魔法学院里更是群情激奋，很多人叫嚣着要给那个艾伦一个好看，夺走老师的青睐，抢走女神的芳心，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大的仇恨吗？因为一名贵族一天最多只能发起或接受一次挑战，所以报名要找艾伦决斗的人，已经排到了三个月以后。

索菲亚再次去找可蓝的时候，被告知她被罚去连续做七天的祷告。当她在西堤岛的巴黎圣母院找到可蓝时，可蓝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我是不是玩得有些大了？”

“大么？”索菲亚心里想道，我可一点也不觉得大，他竟然带了一条龙来巴黎，摆明了就是想把事情闹大。

“他现在毕竟实力有限，接受挑战会被人打得认不出自己，拒绝挑战又会名声扫地。他肯定要恨死我了，我真不该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可蓝后悔地说道。

“你后悔也没用，反正现在我们也找不到他，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到巴黎。”索菲亚安慰道，“再说了，他偷偷地跑掉，到现在也没露脸，活该受点教训。”

“那你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我被父亲禁足在这里，必须待够七天，暂时没法陪你了。”可蓝说道。

“我也正着急呢，”索菲亚说道，“我来巴黎可不是游玩的，而是有重要的事情。可这一切都是卢梭大贤安排的，现在艾伦没来，我也见不到他，只能在旅馆里干等着，这要等到什么时候。玛格丽特公主的生日庆典就要到了，我们家族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可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进入会场，礼物估计也送不出去了。”

“你不早说，”可蓝埋怨道，“我和玛格丽特公主关系也不错，早知道介绍你认识她了。可是现在我出不去，总不能让她来这里找我吧。我带你进会场倒没问题，可是当场献礼的来宾数和次序都是事先拟定好的，临时很难更改。”

“是啊，”索菲亚也叹了口气说道，“一开始就折损了你这员大将，真让我有些举步维艰。”

“什么叫折损？我这是暂时休整好不。”可蓝捶了索菲亚一拳，嗔道。

两人顿时打闹作一团，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教堂内回荡。这时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修女走到两人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教堂是庄严肃穆之地，严禁嬉笑打闹。”

可蓝连忙吐了下舌头，说道，“凯瑟琳修女，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您别告诉我父亲，要不他又要责怪我了。”

中年修女的脸色有些缓和，她看着索菲亚说道，“你就是索菲亚吧，可蓝说起过你，我以前也听说过你。在这个男人的世界中，你为我们女人争了光。”

索菲亚颇为不好意思，连忙说道，“我只是一个晚辈，即使做过一些事情，也不值一提，当不起您这样的夸奖。”

“凯瑟琳修女很少夸奖人呢，”可蓝说道，“至少我没听夸奖过我。”

“您就是凯瑟琳修女？我很小就听过您的名字了，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了本人，真是太荣幸了。”索菲亚激动地说道。

“这都是主的安排，见到你我也很高兴。”凯瑟琳说道。

“对了，凯瑟琳修女您怎么在巴黎圣母院，您不是一直都在摩西山上的修道院么？”索菲亚问道。

“十年前，我就离开了摩西山，遍访各地的修道院和教堂，希望找到我的继承者。”凯瑟琳说道。

可蓝在一旁解释道，“位于西奈半岛摩西山麓的圣凯瑟琳修道院，必定会有一位修女被称作凯瑟琳修女，她是圣凯瑟琳修道院的代表和象征。每一任的凯瑟琳修女，都是由上一任的凯瑟琳修女亲自挑选，然后在她隐退的时候继承这一称号。凯瑟琳修女现在就是在寻找她的继任者。”

“您已经找了十年，还没有找到么？每一任的凯瑟琳修女的挑选都这么麻烦么？”索菲亚问道。

凯瑟琳修女说道，“这取决于每一任凯瑟琳修女自己的意愿，有人会在修道院内部挑选一位，有人则在整个世界的修女群体中挑选，关键是要符合自己的感觉，因为那感觉是主在冥冥之中对我们的指引。我走了这么多地方，见了这么多人，却依然没有找到符合自己感觉的继任者，看来我的修行之路是注定要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