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一个石头

“是什么人，出手救了你，你却反而要隐瞒，推说是我为你加持的光明护盾救了你？”奥古斯丁反问道。

艾伦突然哑住了。梅林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奥古斯丁，他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梅林的情况详细说给他听，可是现在奥古斯丁突然问起，艾伦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如果讲得太突兀，会使奥古斯丁对梅林留下很不好的印象，甚至认为她是个女恶魔，这对梅林的大陆游历可能会有不利的影响。

想到这里，艾伦说道，“这件事我以后会慢慢详细给您解释。现在的话，我就不追究您泄露我们行踪的事，您也不再追问出手救我之人，也不对他进行恶意的揣测，可好？”

“行，”奥古斯丁一口答应道，“我就当刚才没提到这件事，在你亲自告诉我之前，我不再追问那人是谁，也不对他进行恶意的猜测。”

“光明神在上！”艾伦合掌说道。

“光明神在上！”奥古斯丁虽然觉得艾伦这个举动有些滑稽，但也做了个类似的动作，不过看上去比艾伦优雅规范许多。

“我怎么觉得我吃亏了。”和奥古斯丁约定好后，艾伦越觉越不对劲。

“这是你的提议，我一点都没讨价还价。”奥古斯丁微笑道。

“肯定是你诱导了我，让我做出了不利于自己的选择。”艾伦分析道。

“你在我的教导下，学会从别人的角度看问题，为别人着想了，这是个可喜的进步。”奥古斯丁依旧微笑着说道。

“这就是你教育学生的方法？奥比留斯就没有被你给逼疯？”艾伦抓狂地问道，但这句话说出去之后他就后悔了。奥比留斯是奥古斯丁在拜火教时收的学生，自从他叛出拜火教，奥比留斯选择继续留在拜火教，师生两人至少在名义上是决裂了。两人私下的关系如何，艾伦并不知情，如果这是奥古斯丁的禁忌，那一定是非常大的禁忌，奥古斯丁可不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羊，真要触恼了他，艾伦还是挺害怕的。

“我因材施教，他是个严肃的人，所以我用正经的方法教育他，从未和他开过玩笑。”奥古斯丁对这个话题似乎并不介意，云淡风轻地说道。说到这里，奥古斯丁不禁回忆起了往事。当他决意信奉光明神教时，他的学生奥比留斯是第一个被告知的人。“老师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这是当时奥比留斯问的第一句话。

“老师您要抛弃我了吗？”这是奥比留斯问的第二句话。看着奥比留斯充满疑惑而又无辜的眼神，奥古斯丁当时都不忍、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不过奥古斯丁很快把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这对他来说已经驾轻就熟。眼前的这名学生，和奥比留斯有很大的不同，甚至可以说完全的不同。他曾经在奥比留斯身上寄托了无限的厚望，那么在艾伦身上，他又寄托了什么。换做以前的他，从不认为艾伦这样的人能成为他的学生，事实上几乎所有的人到现在还这么认为。奥古斯丁发现，和广袤的外部世界相比，人的内心世界更加难以探究，当他对外部世界的了解越来越多，对自己的内心世界却越发感到不解。

不过奥古斯丁并未在艾伦面前表现出心中所想，他看着有些抓狂的艾伦，尽管心中有些沉重，但依然用轻松的口吻说道，“这样吧，老师我为了表示大度，再送你一件礼物，这样大家两清，怎么样？”

“什么礼物？”艾伦依然有些气不过，“如果是随便拿出来糊弄我的，我可不干。”

奥古斯丁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灰黑色的石头镇纸，说道，“就是这个，它在我身边待了许多年，现在送给你，也算是你当我学生后，我送给你的第一件正式礼物。”

“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嘛，我要有什么用，我是整天在外面东奔西走的人，又不像你，整天躲在书房里。”艾伦不满地说道。

“教皇陛下曾经向我开过好几次口，愿意拿宝物和我交换，我都没答应。”奥古斯丁说道。

艾伦这下可是瞪大了眼睛。“教皇都垂涎的东西？这个破石头有什么好的？”

“作为你的老师，我有义务提醒你，用垂涎这个词来形容教皇陛下是不恰当的，虽然他的确是在垂涎。至于这个镇纸，可不是什么破石头，它是我在接近圣山之巅的地方捡到的，当时只是一块长条形的石头，凹凸不平，形状也不规则，经过我多年把玩，才磨成这个样子。”奥古斯丁说道。

“那不就是捡的一块破石头吗？你就算再把玩一百年，它本质还是一块石头，最多是传说中奥古斯丁把玩过的石头。”艾伦说道。

“这你就不明白了。”奥古斯丁说道，“根据一些古籍的记载，真正的圣山，只是现在圣山上面的那一段，而下面的大部分，原来是一座宏伟的山峰。太古时期，圣山从天而降，砸在这座山峰上，后来圣山和山峰就慢慢融为一体，现在对外统称为圣山了，但在光明神教的高层内部，说起圣山往往指的是最上面的那一段真正的圣山。圣山的构成材料虽然也是石质，但却不是任何一种我们已知的石头，在其他地方也找不到类似的。圣山的石头坚固无比，无论用物理还是魔法的力量，都无法分割，所以除了我偶尔捡到的这块零落的石头，至少在教廷内部，我还不曾听说谁拥有来自圣山的任何一样物品，哪怕是一粒石，一棵草。”

“好吧，就算你走了****运，捡到了这么个稀罕的玩意儿，那也是教廷的人觉得它有意义，可我又不是教廷的人，我身边的人也不是教廷的人，拿着这个石头，我也没地方去炫耀啊。”艾伦说道。

“在教廷内部，它确实意义非凡，不过除此之外，它还有其他的功效。比如说，它是已知最坚固的物体，任何东西和它碰撞，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损毁。又比如说，它内部凝结了高密度的光明结晶，具有净化一切的功效。把它放入一碗毒药中，顷刻之后，你就可以把毒药当白开水喝掉，有人伤口腐烂，只要把它放在伤口上，很快就会祛除毒素，恢复正常。更重要的是，如果有邪恶的力量，恶魔或者亡灵，要对你进行灵魂攻击，吞噬你的灵魂，这块石头会给他们留下非常难忘的回忆。”奥古斯丁说道。

“能攻击，能防御，还能疗伤，这不就是专门为我这个长途旅行者准备的吗？老师您想的真是太周到了。”听完奥古斯丁的介绍，艾伦终于转怨为喜，把镇纸喜滋滋地拿了过去，一边摩挲着一边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最开始它没有名字，我捡到它后，知情人都称为奥古斯丁之石，认为我得到它是神的旨意。你拿到后，它就不属于我了，这个名字也不再适合，你另外起个名字吧。”奥古斯丁说道。

“那就叫艾伦之石吧，我得到它也肯定是神的旨意。”艾伦说道。

“你真的这样认为？”奥古斯丁问道。

“当然。”

“不是和老师我开玩笑。”

“怎么可能。我虽然平时也爱开玩笑，但绝不会在这样严肃的问题上开玩笑。”艾伦说的时候，手紧紧攥住了那把镇尺，生怕奥古斯丁反悔，再给要回去。

“说的也有道理。既然神让我得到了这个石头，如果不是他的旨意，我怎么可能又交给你呢。”奥古斯丁自言自语道。

“老师您真是太睿智了，一下子就点到了问题的本质。光明神让您得到它，而您又给了我，只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光明神让您转交给我，这是全知全能的光明神很早就预定好的。第二种说法是，一个和光明神分庭抗礼的魔鬼，打乱了光明神的意图，使您失去了石头，落入我之手。第一种说法符合光明神教的教义，第二种说法符合拜火教的教义，既然您现在信奉光明神教，肯定也是相信第一种说法喽。”艾伦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奥古斯丁露出赞许的目光，“我也认为你得到这个石头，是光明神的旨意。不过光明神有这个旨意是一回事，你能够领悟到光明神的旨意又是一回事。你能够察觉到光明神对你的宠爱，意识到自己所肩负的责任，这让老师我很是欣慰。”

“责任？什么责任？”艾伦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被神选定之人，称为神选者，如果他们一生都没有觉醒，那也罢了，但如果他们意识到自己被神宠爱，是神选者，就有责任去传播神的光辉，捍卫神的荣耀，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奥古斯丁说道。

“传播神的光辉，这个我很在行。”艾伦说道。

“这还不够，你还要去捍卫神的荣耀，与仇视和敌对神的邪恶势力做斗争。”奥古斯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