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割浪岛上惊涛城

在大海中航行了七天之后，终于看见了一片陆地，辉月告诉艾伦，三叉戟群岛到了。就在艾伦感叹大海是如此辽阔的时候，辉月告诉他，这里只是海族通往神恩大陆的前沿港口，真正的亚特兰蒂斯城，离这里还有几万公里。

“为什么要叫三叉戟群岛？”艾伦问道。

辉月看了下四周，确认索菲亚不在，才轻声地跟艾伦说，“这里散布几百个中小型岛屿，从天空往下看，很像一个三叉戟的形状。传说中，这是海神的兵器三叉戟所化，因此叫三叉戟群岛。这里最大的一个岛屿，叫做割浪岛，就是三叉戟戟头中间的最粗的那个钢叉，惊涛城就在割浪岛上，也是这里最大的城市。”

艾伦突然神秘地一笑，辉月感觉有些毛骨悚然，问道，“你笑得这么诡异做什么？”

艾伦说道，“我猜，这个岛屿形状的三叉戟，目标一定是正朝着大陆，而你们海族人也认为这是海神对你们的指引，号召你们以武力占领大陆。所以在你们海族人眼中，夺取大陆就是海神交付给你们的神圣使命。我还可以再大胆猜想一下，三叉戟正对的目标，就是狮心公国境内的狮心岭，所以上次你们才会在那里和人族展开决战，因为在你们看来，这是海神的旨意。是也不是？”

辉月看着艾伦，愣了半天，才有些结巴地说道，“其……其实……其实也不是每个海族人都这么想。”

艾伦紧接着说道，“你一个外交官，能说出不是每个海族人都这么想的话，言外之意，就是绝大部分海族人都这么想咯？”

辉月不再说话，陷入了沉默，艾伦也不知该说点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船头，任由海风吹动着衣衫，看着惊涛城从一个小黑点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索菲亚伸着懒腰从船舱里出来，说道，“海上航行真是无趣，只能睡觉了，还好终于到了目的地。咦，你们两个站在一起，怎么不说话，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辉月抢先说道，“哪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艾伦喜欢听海浪撞击石岸的声音，我就陪着他在听。”

艾伦也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也在想，这大海拍击着大地，是何等的波澜壮阔，也不知是海水被击碎，还是大地被拍裂。”

艾伦这么说的时候，辉月再次脸一红，她的异常被索菲亚敏锐地捕捉到了，心想道，这对狗男女，肯定有秘密。

为了掩饰脸上的尴尬，辉月装模作样地和艾伦讲着惊涛城的故事，艾伦也很配合地认真听着。

“惊涛城拥有我们这片苍穹下最雄伟的城墙。它长五十里，宽三十里，高三百米，厚一百米，所有的岩石，都是海底岩浆凝结后产生的花岗岩，每一块岩石至少重五十吨，岩石之间全部用火山灰、珊瑚粉以及一种海底软体动物吐出的胶质混合而成高强度黏合剂涂抹，整个城墙宛如一体，而且这种黏合剂对撞击有很强的缓冲作用，因此即使是一座用整块巨型花岗岩雕成的城墙，防御力也要比惊涛城差不少。”

“你们海族也会遭遇入侵么？为什么要修如此宏伟的城墙，修建时的消耗一定很庞大吧。”艾伦问道。

辉月答道，“我们海族以举族之力，修建惊涛城也整整花了两百年的时间。我们海族很少会受到入侵，但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大自然。每年夏天，都会有近一百米的海啸席卷而来，再加上涨潮，海水会没过城墙两百米，而海啸撞击城墙后激起的水柱，也会高达两百米，这就比城墙还要高一百米，那些水柱的水就会灌入城内，使城内成为一个内湖，好在我们是海族，也可以适应，但终归有许多不便。我们一直计划把城墙再加高一百五十米，但工程太过浩大，一直未能动工，因为在三百米的基础上加高一百五十米比当初修建三百米更为困难。”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在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筑城呢？”这次是索菲亚问道。

“惊涛城所在的岛屿叫做割浪岛，它就像一个尖锐的矛头，把海啸从中间割开，而三叉戟两边的矛头，也是两座岛屿，叫分水屿和裂海屿，它们会把割浪岛削弱过的海啸再次分割，使之威力大大减弱。我们之所以在割浪岛上修建惊涛城，就是把它当做堤岸，进一步削弱海啸的威力。如果不是惊涛城的存在，海啸会一路席卷过去，把整个三叉戟群岛都冲刷得寸草不生。长年累月，三叉戟群岛上的土石不断流失，会越来越平，越来越矮，最后没入海水中，不复存在。”

“我明白了，三叉戟群岛对你们海族意义非凡，甚至可以说是你们的图腾，你们不仅要保证它在地理上的存在，更要保证有海族在上面繁衍生息，是不是？”艾伦问道。

辉月看着艾伦，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三叉戟群岛对我们海族的意义，就相当于圣山对你们人族的意义。”

“圣山？那是什么地方？”艾伦曾不止一次听人提起圣山，但从来不知道它的确切含义，于是又问辉月。

辉月有些疑惑地看着索菲亚，眼睛似乎在说，他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索菲亚也颇为无语，只好说道，“圣山是一座山峰，位于教皇国内，共有十万八千个台阶，据说只要有人能走到山顶，就可以听到神的话语。传说中，人族的第一位大先知摩西，就是在圣山上得到神启。但在有确切记载的历史中，从未有人能爬上这十万八千个台阶，因为越往上面越难走，甚至多迈出一步也不可能。你的老师奥古斯丁曾经爬上过八万九千个台阶，这是人类一千年来的最高纪录，仅次于光明神教的第一任教皇，圣徒彼得的九万八千个台阶的记录。亏你还是他的徒弟，连这都不知道，我都替你害臊！”

“哇塞，我那甩手老师这么厉害。”艾伦的眼睛都直了，“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他也太不负责任了，什么都不教我，把我当摆设。”

“你就知足吧，”索菲亚白了他一眼，“他肯收你当弟子，已经是你八百年积累的福气了，你知道这个消息传到教皇国后，多少人气红了眼睛，嚷着要找你拼命吗？而且，如果你的老师要不是这么厉害，他怎么可能代表教皇国和我们那个呢。”

“哪个呢？”辉月不高兴了，“索菲亚，你和艾伦当着我的面打哑谜，这样不好吧。”

“切！”索菲亚也不高兴了，“你们刚才当着我的面一直打哑谜，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啊。我都没说什么，你倒先不乐意了。”

艾伦急忙劝道，“好啦好啦，两位姑奶奶别争执了，我们的船马上就靠岸了，准备收拾东西下船吧。”

“都怪你！”索菲亚和辉月齐声说道。索菲亚先踢了艾伦的腿一脚，辉月又在那个部位狠狠地来了一下，然后两人气鼓鼓地扭转身子走向了船舱，只留下艾伦捂着发疼的腿在甲板上单脚跳着。

惊涛城有多个港口，分别处于不同的水位，根据每个季节的海水高度而决定启用哪一个。现在正处于低水位，惊涛城的城墙完整地矗立在海面之上。当船最后停泊在港口时，艾伦需要努力往后仰脖子，才能勉强看见城墙的顶部。灰黑色的花岗岩城墙透露出一股厚重威严的气息，仿佛一个庞然的太古巨兽趴在面前。艾伦曾经感叹黑山城的雄壮，但和眼前的惊涛城相比，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捏的泥巴城池。

惊涛城的守卫，以及来往的行人，虽然还保留着本族的诸多特征，但都化成了人形，用双足走路。短短的一会儿，艾伦就从行人中辨认出多个种族，有电鳗族、虾族、蟹族、海马族、水母族、蚌族、鲨族、带鱼族、龟族等等，但辉月却说，这只是海族中的很少一部分，海族到底有多少种族，可能除了海神，没有人确切知道。

辉月还介绍道，大海虽然辽阔无边，海洋的生物更是难以计数，但只有极少数能够具有智慧，口吐语言，这样的海洋生物统称为海族，与一般只能依靠本能生存的海洋生物相区别。海族基本都能在空气中呼吸，化成人形走路，他们聚集在一起，建立了城市。海族在野外可以任意厮杀，但在城市内，则禁止私下斗殴，只能通过决斗的方式来解决怨仇。所以海族的城市和人族的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充满了秩序和文化，是文明的结晶。

“对了”，艾伦突然问道，“我们人族有帝国、王国、公国等等很多的国家，你们海族有几个国家呢？”

辉月答道，“我们海族有句谚语，叫做海人的国家，数也数不清。海洋太宽阔了，也许某一个我们不曾去过的地方，就存在着一个国家。我们海族统称为亚特兰蒂斯帝国，以亚特兰蒂斯城命名，但事实上，这个帝国是不存在的，只具有象征意义。我们海族地位最高的机构是位于亚特兰蒂斯城的海神殿，但海神殿很少介入日常事物，一心侍奉海神。”

“不过经过海神殿承认的，一共有六大王族，分别是鲨族、鲸族、娜迦族、海龙族、巨壳族和章鱼族，他们各自统领一个王国，实力最为强大，但还有很多的王国，海神殿也是默认存在的，因为海神殿规定了一个王国的最大规模，低于这个规模的王国可以任意扩张，吞并其他国家，可一旦超过这个规模，海神殿就会把它肢解。所以在我们海族，越是大的王国越安分，越是小的王国越富有侵略性，这和你们人族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