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拳可裂石

用完餐之后，艾伦领着两人到了第五大区最大的一处决斗台旁。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早已将决斗台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喧嚣四起。一左一右两根高高矗立的竹竿各挑着一面黑幡，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左面的黑幡上写着“幽火所过”四个大字，右面的黑幡上写着“寸草不生”同样四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张狂不羁，一股嚣张逼人的气势沛然而生。

玲珑略微皱眉道：“这样说不太好吧？”

艾伦笑着解释说：“他们都是些不知好歹的狂人，你越是低调，他们越以为你是心虚，越认为你是冒牌的。对付这种人，就是要比他们还嚣张，还霸道，还蛮横，这样才能彻底压住他们。”

见玲珑在沉吟不语，艾伦又说：“要不，我让人取下来？”

“算了！”玲珑忙说，“就这样吧。”虽然放上去不妥，但现在撤下来却更不妥，好像他们真的心虚似的。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孤生却津津有味地品头论足道，“这几个字，我喜欢，很合我心意。”

“面露凶相者，必是胆怯之人，口出狂言者，必是心虚之人。”玲珑板脸训斥道。

“那可不一定，艺高人胆大，相貌由心生，。”艾伦说。

“就是。”孤生不敢正面顶嘴，悻悻说道。

“这是我拜入师父门下三个月时学会的，同时手心还免费领了一顿板子，你要不要也试一试？”玲珑双眼一瞪，吓得孤生身体一缩，不敢再做声。

一个两米多高、浑身横肉的魁梧大汉跳上了决斗台，朝着四周大吼道：“听说来的是幽火教的人，我看着不像，你们看着像吗？”下面的人齐声起哄：“不像，一点也不像。”还有一个唯恐事态不乱的人怪腔怪调地说：“幽火教的人最好冒充，当年我还冒充过呢，可比他们冒充得像多了。”

立即有人接话道：“你给大家讲一讲，怎样才能冒充得像，以后大家也都去冒充幽火教的人。”

那人满脸得意，摇头晃脑道：“说来也简单，首先，你要敢冒充幽火教的人，你只要敢冒充，别人就不敢轻易怀疑你；其次，伪造一枚幽火教的火焰纹章，这玩意一般人分不出真假，你只要敢佩戴，就没人会细瞧，瞧了他们也不懂；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不能直接说你是幽火教的人，因为幽火教的人素来低调神秘，你一个字都不能说，但却要不停地暗示对方，让对方猜到你是幽火教的人。只要做到了这三点，你就成功了。”

有人大声问：“那些故意说自己是幽火教的人，岂不是手法很拙劣。”

“没错，愚蠢之至！”那人微笑道。

孤生怒上心头，一个箭步跳上决斗台，恶狠狠地朝下面望去。众人认出了他，不约而同闭上嘴巴，满脸都是无辜的表情。孤生找不到挑事的人，于是把目光转向了魁梧大汉。“你说我不像幽火教的人？”

魁梧大汉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见一个森白的拳头朝自己飞了过来，想要躲避为时已晚。“嘭”的一声脆响，拳头正中他的头部，直砸得他鼻梁塌陷，眼珠凸出，颊骨断裂，牙齿脱落，耳部雷鸣，鲜血长流。魁梧大汉双手掩面，直挺挺向后栽去，没等落地，孤生一脚踹去，把他踢下了决斗台。

孤生伸长舌头，舔了下沾在拳头上的鲜血，用力咂了几口，朝下面狞笑道：“还有谁？谁也怀疑我是冒牌的，上来我教你怎么识别。”

看到这一幕，玲珑气得七窍生烟，跺着脚说：“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去舔沾着血的爪子，肮脏不说，还很没品，可他总是当做耳旁风。”

“年轻人嘛，总是有逆反心理，你越让他做什么，他越要对着干，如此方能显出自己独立不群。”艾伦笑道。

“看来不动点真格他是不会长记性的。”玲珑恨恨道。

“动用暴力是下策，不得已而为之。要想使人顺服，首先要让人敬，其次才是让人畏，只畏不敬，表面对你唯唯诺诺，肚子里骂声连连，那也不算成功。”艾伦说。

“问题是他只认拳头，不认道理，他肚子里的道理比你还多，要想说服他难如冲境界关。”玲珑喟叹道。

“这个好办，”艾伦眼珠子一转，献计道，“你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他不是爱舔拳头吗，你就让他舔，不光要舔，还必须舔干净，不舔干净不算完。”

“那他舔得更起劲了，这算什么馊主意。”玲珑不满说。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再好吃的东西，如果是别人硬塞进嘴里的，人们也会反胃恶心。据我观察，孤生不像是生性喜欢喝血的人，他之所以喜欢舔沾血的拳头，更多是因为心理因素而不是生理因素，只要让他在心里产生反感，我保证他不会再舔。”艾伦说。

“真的么？”玲珑将信将疑。

“人都是这样的，越是得不到的事物，越会当做宝贝去拼死拼活的争取，但如果别人强行塞过来却反倒视作污泥。就比如一个美女，整天挖空心思琢磨穿衣打扮，还不是为了得到人们的注视赞赏，但如果有人一直盯着她看，从早到晚，寸步不移，甜言蜜语一箩筐，你说她会不会恼？”艾伦说。

“好像是有几分道理。”玲珑微微颔首。

正说话的功夫，又有两人跳上决斗台向孤生挑战，但都被他一拳一个打将下去，其中一人脑袋碎了一半，另一人胸膛被贯穿。再舔了两口血之后，孤生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凶恶了。

“就按你说的办！”玲珑终于下定决心采纳艾伦的建议，“反正我现在拿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师弟的拳头貌似很厉害啊。”艾伦说。

“那当然。你知道孤生的一瓣火焰纹章是怎么得到的？”玲珑问。

“怎么得到的？”艾伦问。

“他和另外一位长老的弟子打赌，看是他先把一座小山的石头全部敲成鹅卵石大小，还是那人先把一个小湖里的水吸进肚子，再吐到另外一个大湖里去，最后他赢了。这次赌斗在教里很轰动，为了以示勉励，就破例授予了他一枚一瓣火焰纹章，本来他是达不到授章标准的。”玲珑说。

“把一座山都能敲成碎石，力量和硬度还是其次，这韧性也太恐怖了吧，不要说拳头，就是再厉害的兵器，多次碰撞之后也会脆弱不堪。”艾伦惊叹道。

“其实没什么用处，”玲珑撇了撇嘴，“敌人不可能让你打成千上万次，如果这之前还没有把敌人打倒，敌人肯定已经把你打倒了。”

“他得到一枚一瓣火焰纹章都如此费劲，那你的二瓣火焰纹章，肯定更艰难吧？”艾伦话锋一转。

“也没什么，我只是顺利通过了二瓣火焰纹章的资格考核，然后又击败了另外九名竞争者而已。”玲珑嘴上很是轻描淡写，然而瞳孔中却闪过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图景。

“谁？还有谁？”孤生站在决斗台上，双手叉腰，胸脯前挺，嚣张地朝下面叫道。

下面一阵骚动，却没有人跳上来。连续三个人都没有在他手上坚持过一个呼吸，即使是那些自认比这三人实力更强的人，也不觉得有获胜把握，此人下手狠毒，不留余地，折在他手里委实不划算。

见无人应战，孤生越发狂傲：“都说混乱之域藏龙卧虎，我看不过是藏蛇卧鼠。我一个小指头就能按倒一个，一拳就可以扫倒一大片。”话未落音，只听一声怒吼，一个巨大的身影跳了上来，震得决斗台一阵颤抖，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晶簇人，浑身遍布暗红色的尖锐棱状晶石，熠熠闪烁，寒气逼人。

孤生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问：“你也是来向我挑战的吗？信不信我把你拆成一堆好看却又没用的废石头。”

艾伦听了嘿嘿直笑，玲珑初还不明所以，后来醒悟过来，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晶簇人瓮声瓮气地回应道：“你说我是把你扎成一堆肉泥呢，还是把你压成一堆肉泥呢，不对，以你的小身板，最多只能成为半堆肉泥，成不了一堆肉泥。”

孤生自小就有巨人崇拜情节，最忌讳别人说他枯瘦矮小，听闻此言，怒不可遏，挥起拳头就冲了上去，晶簇人也不避让，挥起大了十多倍的右拳也迎了上去。两拳相交，“嘎吱嘎吱”一阵响声，晶簇人的右拳先是出现一道道细纹，紧接着竟碎裂开来，化作一堆晶石洒落在地。晶簇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正发愣的功夫，孤生的拳头再次袭来，他用左拳一挡，尖锐的碎晶石四处乱飞，砸到台下的旁观者，引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

孤生铁青着脸，一声不吭，一拳又一拳朝晶簇人砸过去，晶簇人一边接招，一边后退，沿途晶石撒了一地，不一会儿，他的身体就缩小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