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圣女衣钵
披着暗影斗篷，行走于黑暗之中，艾伦心中感觉无比的安全。他仿佛脱离了原来的世界，置身于另外一个与之重叠却又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个世界除了他再无旁人。有好几次他从行人的身旁经过，还故意弄出些声响，可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就是暗夜之王！”他忍不住直抒胸臆道。
突然，他只觉脖子一紧，然后身体就脱离了地面。他的双脚在空中不住乱蹬，双手乱抓，同时努力扭头向后看去，等他发现自己是被一个黑影揪着脖子提了起来，便下意识地失声尖叫道：“出门见鬼啊——！”
“鬼你个头！你见我一次，就咒我死一次，信不信我先一巴掌把你拍死，让你冥界路上和我作伴！”黑影劈头盖脸地臭骂道。
“和又脏又丑的老头子作伴，我没兴趣。”艾伦嘴硬道。
“怎么，还想找几个香喷喷的小姑娘陪着你？看来你这个暗影之王不仅无耻，还很荒淫，我要不要为大陆除去你这个暴君呢，嗯，这是个问题。”黑影假装思考道。
“偷听别人的讲话是极不礼貌的行为。”艾伦恼火地说。
“大街上旁若无人地高声说话，被人听到了，反诬是偷听，你果然是个暴君。”黑影哼道。
“密特朗和我说你在沉睡，根本不能被惊动，你却大半夜在街上四处游荡，感情你们是在撒谎骗人。”艾伦说道。
黑影当然正是雅克，让雅克卢梭，他无赖地说：“我就骗了，你能怎么着，咬我一口？”
“又酸又硬又脏又臭，下不了口。你赶快把我放下来，脖子都要被你勒断了。”艾伦不满地说。
雅克大怒，往下用力一掷，将艾伦重重扔在地上。艾伦一落地，就满地打起了滚，同时嘴里不住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抢劫啦——，绑架啦——，谋杀啦——”。
“瞧你这点出息！”雅克翻着白眼鄙视道，“一点点苦痛都受不了，还说敬佩圣女贞德，只怕在她的勇气与无畏面前你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艾伦停住了打滚，张大嘴巴吃惊地问道。
“黑暗世界的圣阶来巴黎闹事，我要是再不出面，只怕所有人都要认为我老头子离死不远啦。”雅克撇嘴道。
“那您刚才怎么不出手？”艾伦问道，随即自言自语道，“是了，您一定是投鼠忌器，生怕误伤了我，所以才隐而不发。”
雅克盯着他嘿嘿直笑，艾伦也意识到这个理由有些牵强，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您该不会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吧？”
“唉，”雅克叹口气说，“虽然对方是黑暗世界的人，可只要不是蓄意为害，我也不能随意杀之。每一个人修行到圣阶都不容易，一生要经历无数次危险磨难不说，还要有极强的气运，才能有那么一丁点的概率晋级，我怜自己不易，自然也能体会他人的辛酸。而且他许诺二十年内不制造瘟疫，我杀了他，岂不相当于我制造了二十年的瘟疫？我是垂老将死之人，承受不起这般的杀戮因果。”
“原来您不光今天在这里，昨天也在。”艾伦说道。
“只要我想知道，哪怕是躺在棺材里，巴黎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雅克得意地说道。
“那您是不是经常偷看女人洗澡，偷听小两口说话？”艾伦笑嘻嘻地问。
“没大没小，没个正形。”雅克伸手在艾伦的脑壳上敲了一下，骂道，“我两百年前就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了，还做它干甚，你知不知道那样很耗费精力和心神。”
“哦——”艾伦恍然大悟道，“原来您是两百年前才开始收手不做的。”
“两百年以前我也很少做的好吧？”雅克又在艾伦的脑壳上来了一下。
“那也是做过，这种事做一次、十次和一百次有区别吗？”艾伦揉着发疼的脑袋，嘟囔着说道。
“我敲你的脑壳一次、十次和一百次有区别吗？”雅克屈起枯瘦黝黑的手指，作势又要敲过来。
艾伦急忙双手捂头，口中分辨道：“区别当然有了，敲一下是疼，敲十下是死疼，敲一百下是疼死。其实事情的性质并不重要，关键是看有没有造成危害，危害的程度又有多深。”
“诶，这就对了嘛！”雅克把魔爪收了回去，说，“你和暗黑神教的人暗中做交易，这件事从性质上说，就是十恶不赦，罪大莫及，不过念在事出有因，对人族也不算坏事，所以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每件事都要按照性质来定罪，你现在也被镇压在先贤祠了。”
“我又不是圣阶，貌似还当不起被镇压在先贤祠的待遇吧。”艾伦问道。
“先贤祠并不是只镇压圣阶，所有其他地方关不住的人都会送到先贤祠。如果把你关在其他监狱，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越狱了，关在先贤祠里有我亲自看着也不怕你跑掉。”雅克哼哼说道。
“您太高看我了，我在越狱方面可是一点经验也没有。”艾伦说道。
“越狱你是没经验，不过坑蒙拐骗却是行家里手，你这些天在巴黎的所作所为，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魔王降临。我当初可没预料到你能翻出这么大的浪花，现在想来，还真是大大低估了你。”雅克说道。
“这都是您言传身教有方，如果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多多指点，我以后会努力改进。”艾伦客气地说道。
“对不起，我从来就没对你言传身教过，就算言传身教，那也是针对索菲亚，至少她不会像你这样气我老头子。”雅克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了，可否问您一个问题。”艾伦道。
“说说看，看我老头子高兴不高兴回答。”雅克道。
“您当初前往尼安德特峡谷，为什么要带我和索菲亚，而不是别人？”艾伦问道。
“碰巧。”
“我不信。”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我信不信无所谓，不过索菲亚想这个问题快想疯了。她一直觉得狮心公爵打发她来巴黎和您当初带她去尼安德特峡谷有关。”艾伦说道。
“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两件事情貌似关联不大吧。”雅克疑惑地说。
“是我提醒她的。”艾伦微笑着说道。
“果然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雅克气得跳脚道，“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
“谣言止于真相，你自己不说，就不能怪别人乱猜。”艾伦一本正经地说。
雅克嬉皮笑脸的表情突然收了起来，他摆了摆手严肃地说道：“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我们一老一小两位大陆上的风云人物，见面不谈些正事也对不起彼此的身份。您说吧，什么正事？”艾伦依旧开玩笑道。
“……”雅克被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
“您不是要说正事吗，怎么不说了？”艾伦好奇地问道。
“你把我讲正事的心情给破坏了。”雅克没好气地说。
“要不要刚才的对话我们重来一遍，我帮您捋一捋思路？”艾伦问道。
“不用了，我老头子还没昏聩到那个地步。”雅克说，“那个暗黑圣阶偷偷来到巴黎地界，我虽然不打算杀他，但也准备给他点教训，让他明白巴黎不是他这种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过听了你们的对话，觉得他为人还算不错，所以就放他一马。”
“为人还算不错？我怎么没感觉出来。我们刚才的对话，如果说有什么地方能讨您欢心，应该是关于圣女贞德的那段吧。”艾伦猜测道。
“是呀，现在能讨我开心的话题还真不多咯。”雅克感慨道，“你可知我与圣女贞德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除了你们都是法兰克人，还能有什么关系，她可是历史人物，哦，我差点忘了，您也是老古董级的人物，难道你们的人生真有交集？难不成她是你姐姐，你是她弟弟？”艾伦问道。
“我的老师，就是她的亲卫队队长。”雅克说道。
“您不会开玩笑吧，亲卫队长，顾名思义，一直要守在她身边，怎么可能做您的老师。”艾伦说道。
“他是在圣女牺牲后才成为我的老师的。”雅克道。
“最后一战，圣女被俘，她的手下不是全部牺牲了么？亲卫队长肯定是最忠心的人，不可能丢弃圣女独自逃跑吧。”艾伦问道。
“当时战况十分惨烈，很多人的身体都被大卸八块，根本无从分辨，所以才没人发现最忠心耿耿的亲卫队长竟然不在阵亡者之列。”雅克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快讲讲。”艾伦催促道。
“战斗至第六天深夜，圣女麾下的士兵已基本死伤殆尽，她自知难以脱身，便令人在山上偷偷挖掘了一个小地道，把她的军旗和圣剑交予最信任的亲卫队长，让他藏在地道之内，伺机脱身。亲卫队长虽然百般不愿，誓要以死守护，无奈军令难违，最终含泪躲入了地道之中。炽焰帝国的人攻上来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圣女身上，俘虏她之后便匆匆撤离，根本没有留意还有一个小地道。等炽焰军人撤离后，亲卫队长连夜逃离了战场，一生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把圣女的衣钵传承下去，我就是那个时候成为他弟子的，这一晃都过去六百六十年了。”雅克唏嘘不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