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能量说与物质说

“十斤幽冥寒冰，五个黄金高阶或高阶高级魔法师的灵魂，别讨价还价，这是人家的条件，你们满足不了交易直接告吹。”艾伦说道。

黑袍巫师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些条件我们勉强可以满足。五个灵魂问题不大，几天内就可以凑齐，只是幽冥寒冰收集起来太过麻烦，需要较长一段时间。”

“有多麻烦，需要多长时间？”艾伦问道。

“幽冥寒冰是极寒极冰之物，任何肉体一靠近都会被冻结，因此光明阵营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只有我们黑暗阵营中没有血肉之人才可靠近，然而幽冥寒冰不仅能冻结肉体，更能冻结灵魂，所以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在它旁边待太久时间，摄取和搬运起来非常困难。”黑袍巫师道。

“这么厉害的东西？”艾伦咋舌道。

“我本不该多嘴，可是幽冥寒冰似乎对你和你的朋友没什么用处，而且它异常危险，被冻伤的肉体和灵魂几乎不可恢复，所以我还是要郑重地提醒你。或者，你们再换一个条件？”黑袍巫师试探地问道。

“真的什么用处也没有？”艾伦问道。

“世间没有绝对无用之物，只不过有些价值太低，有些代价太高，才被视为无用。幽冥寒冰中蕴含着极深的冰系奥义，对于冰系法师的修行可能会有些许的帮助。”黑袍巫师道。

“为什么是可能会有帮助？”艾伦问道。

“我刚才已经说了，接近幽冥寒冰时肉体和灵魂都会被冻死冻伤，而如果不近距离仔细研究，又不可能发现其中奥秘，收益大风险更大，这中间的火候很难把握，所以我才说是应该会有帮助，而不是一定。你的朋友应该是一位冰系法师吧，即便如此，我仍然不建议他去研究幽冥寒冰，我们暗黑神教很多人就是贪图它的威力最后被弄死弄残。”黑袍巫师道。

艾伦暗忖道，作为娜迦族的天才，梅林在水系魔法和冰系魔法上的天赋少有人及，她既然索要幽冥寒冰，说不定真能驾驭住它，如果驾驭不住，让她吃些苦头也好，省得一天到晚摆着张臭烘烘的冷脸，于是对黑袍巫师说：“也不是做研究，而是另有他用，你们只管找来便是。”

见劝说无效，黑袍巫师只得作罢，暗忖以自己新晋圣阶的实力，只要小心谨慎，中途多停留几次，把十斤的幽冥寒冰断断续续地运过来应该问题不大。紧接着，他又拿出一件黑色的物品，在空中迎风一抖，他旁边的无头骑士身体随即就是一阵抽搐。

“这就是暗影斗篷。”黑袍巫师说道。

艾伦伸出右手摸了过去，拇指和食指捏住暗影斗篷一搓动，竟然仿若无物，没有任何触碰摩擦的感觉，他伸出中指戳进去，中指竟然从另一边冒了出来。

“什么都没有嘛，分明是个障眼法。”艾伦感觉自己似乎被愚弄了。

“就是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无法被感知到。严格来说，它是一种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事物，只有在光照下才会现出原形，如果是在黑暗中，无色无形，根本无法被察觉。”黑袍巫师说道。

“你昨天不是说强者可以察觉出来么，怎么现在又改口了？”艾伦问道。

“强者能察觉出来的只是你的气息，而不是暗影斗篷，暗影斗篷只能掩盖住你绝大部分气息，但剩下的少部分还是无法瞒过强者。如果把暗影斗篷放在黑暗中，而你人不在那里，谁也无法察觉到它。”黑袍巫师说道。

艾伦指着旁边的一片黑暗说：“那我是否可以说这里就有一件黑暗斗篷，只是它无形无色，没人察觉到它，因此也没人能把它取出来。”

“你不去修习暗黑魔法太可惜了，一下子就看出了它的本质。”黑袍巫师赞叹道，“这件暗影斗来历不明，材料不明，我们研究了很长时间仍一无所获，最后大胆地猜想它并不是用某种特殊的材料织成，而是由纯粹的黑暗本身构成。”

“这么说黑暗也是一种物质？”艾伦问道。

黑袍巫师的神情突然庄重起来，说：“光明和黑暗互相对立，彼此不容，然而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却没人能说得清。以前的主流看法是，光明和黑暗都是一种能量，光能和暗能，光明魔法体系和暗黑魔法体系就是在能量说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可是在古籍的记载中，也有人认为光明和黑暗都是一种物质，这就是物质说。物质说又细分为共存说和驱逐说，共存说认为光物质和暗物质无处不在，只不过人们受困于某种局限性，只能同时感知到其中的一种，而驱逐说则认为有光物质的地方暗物质会被驱逐走，有暗物质的地方光物质就会被驱逐走，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只能存在其中的一种。这件暗影斗篷在阳光照射下并不会消失，而是呈现出黑色，有人认为这证明了共存假说，因为黑暗并没有被光明所驱逐，依然停留在原处，但也有人坚持认为驱逐假说是成立的，暗影斗篷上的暗物质之所以没有被光物质驱逐，是因为被暗影斗篷隔离保护了起来，两者并不是共存关系，而是分割存在的关系。”

艾伦低头看着暗影斗篷，又不解地问：“共存说认为光明和黑暗只能同时显现一个，驱逐说认为光明和黑暗同时只能存在一个，但无论如何，呈现出来的表象是一致的，而暗影斗篷在光照下存在，光明和黑暗同时入我眼，这又如何解释？”

“暗影斗篷的制作工艺非常高超，共存说论者认为它使人们突破自身局限，能同时看到光物质和暗物质，驱逐说论者认为它保护了暗物质不被光物质所驱逐，使两者能同时相邻存在。”黑袍巫师说。

“既然这件暗影斗篷意义非凡，你们为什么不继续拿去做研究，而是要送给我？”艾伦问道。

“研究不出结果。”黑袍巫师说，“而且就算出了成果，证明了物质说，那又如何？现存的暗黑魔法体系是在能量说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已经足够博大精深，我们穷尽一生也不过能得其皮毛，再去从头推导基于物质说的魔法体系，不过是在舍近求远而已。须知任何魔法体系都是一片浩瀚无边的知识海洋，它是无数年代无数天才智慧和思想的结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突发奇想就能建立的，所以对我们很多人来说，并不否认物质说的可能性，但依然选择在能量说的道路上沿着前人打下的基础继续钻研下去。”

“其实我们暗黑神教对知识的态度是最开放和宽容的，我们选择能量说，但并不否定物质说，共存说和驱逐说互相矛盾，但我们都不轻易否定其合理性。我们这里很少出现思想和学术的异端，没有人会因为一个怪异的想法而获罪或被追杀，而在光明神教中，如果有人坚持物质说而非能量说，声称光是一种物质而非能量，那他最后的归宿恐怕就是火刑架。我们黑暗世界推崇‘融合’的概念，认为黑暗无所不包，无所不容，黑暗不排斥任何事物，可与任何事物相融合，因此魔法师们把暗系魔法与火系、冰系、毒系、灵魂系等魔法融合在一起，创造出各式各样的新型魔法；而你们光明世界则强调‘纯净’的概念，炽焰帝国的索罗亚斯特魔法学院第一大系是火焰系，又叫圣火系，强调圣洁火焰的力量，教皇国的圣光魔导学院第一大系是圣光系，强调神圣的光明之力，而其他元素系的魔法师，也都强调专注和纯洁，反对魔法双修和多修，认为不同魔法元素的接触会互相污染，使每一种魔法元素的威力都大打折扣，而且会引发魔法紊乱，造成魔法事故。”

“可是在光明世界，最强大的魔法师也是双修和多修啊，同等级别的单系法师根本不是双系法师的对手。”艾伦说道。

黑袍巫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那是因为他们修习了九级魔法‘元素融合’，所以才能双修或者多修，你可知道‘元素融合’是什么魔法？”

“你不会想说，‘元素融合’是暗系魔法吧？”艾伦问道。

“没错，就是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暗系魔法，在黑暗世界它叫做‘能量融合’，光明世界的人剽窃了我们的成果，又不愿承认它是暗系魔法，于是改了个名字，叫做‘元素融合’，然后就堂而皇之地称其为元素魔法中的一种了。”黑袍巫师道。

“说不定是黑暗世界和光明世界的人分别独立创造了这种魔法，这样的话就算不上是剽窃，这在历史上也是有先例的。”艾伦说道。

“光明世界的人就是这么声称的，然而他们不仅骗不了别人，连自己都骗不了。光明世界的魔法强调元素纯净与心灵专注，魔法修为越高，人的内心越平静，黑暗世界的魔法强调元素融合与嬗变反应，魔法修为越高，人的脾气越古怪难测，你们光明世界的双修魔法师，也是境界越高，脾气越暴躁，越喜怒无常，你说他是修习了光系魔法还是暗系魔法？”黑袍巫师问道。

艾伦哑口无言。他听到的一些关于双修和多修魔法师的传闻，似乎都与暴戾和杀戮有关，其中那位名声最为显赫的“末日法神”，就是号称所经之处，末日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