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什么意思

“他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宴请结束，艾伦和索菲亚离开之后，玛格丽特一头雾水地问鲁曼因。

“有多种理解。可以理解为他太狡猾，能彻底骗得住矮人，而我们不能；也可以理解为他太老实，不耍滑头，矮人对他很放心；还可以理解为他不像我们这样傲慢，总是想当然地认为人族聪明，矮人愚笨，从而赢得了矮人的好感与尊重。当然，我更觉得这句话是在故弄玄虚，究竟什么意思他自己也不清楚。”鲁曼因说道。

“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祝你出门就撞鬼。”玛格丽特愤愤不平地咒道。

“你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离开宴会厅后，索菲亚也忍不住问艾伦。

“你们总是从人族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而我则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矮人。学会了做一名矮人，无论你是狡猾也好，老实也好，都不会妨碍矮人和你做朋友，做兄弟，因为你的狡猾已是矮人式的狡猾，你的老实已是矮人式的老实，在他们看来只会倍加亲切。如果学不会做一名矮人，而是以人类的方式行事，你的狡猾会被矮人视为奸诈，你的老实会被矮人视为愚笨，他们看不起你，不信任你，自然也就不会和你做生意。商人们信奉一句话，‘先做人，再行商’，就是这个道理。你只有先成为对方那样的人，你们之间才有可能进行交易，因为相似是信任的基础，而信任又是交易的基础。”艾伦说道。

“那你为什么采购这么多军事物资？”索菲亚问道。

“这算什么，我还要继续采购，不过不会只找大皇子一个人，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就容易被篮子所要挟。”艾伦说道。

“你还没正面回答我，买这么多兵甲做什么？”索菲亚又问。

“多番考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艾伦说道。

“少卖关子，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那就分三句四句说，你要知道勾起一个女人的好奇心比挑衅一只狮子更加危险。”索菲亚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首先，你是来法兰克帝国寻求援助的，在人员援助还没影子的时候，先把物资援助运往狮心公国，公爵大人也可以稍松一口气。”艾伦说道。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兵甲，而且是我们花钱买的，不是他们援助的。”索菲亚质疑道。

“你以为有钱就能买到啊？如果不是大皇子有求于你，希望你捐弃与盘牙的前嫌，他才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而且也不会这么低的价格卖给我们。另外，武器是不会自己战斗的，它必须被握在人的手里，当我们采购了五十万人的装备，别人会怎么认为？他们肯定会认为我们已经得到了五十万人的出兵援助承诺，否则哪个傻子会买那么多用不掉的兵器。你看我像傻子么？”艾伦说道。

“你这是故布疑兵？”索菲亚问道。

“没错。大规模采购军事物资根本瞒不过莱茵人，如果他们发现法兰克人对局势的反应大大超出了原来的预期，就会重新评估整个事态的发展，并对已经拟好的战争计划作出修正，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这样就可以为公爵大人的备战多争取一些时间，我们在巴黎的游说任务也不会那么紧迫。”艾伦说道。

“莱茵人写的《战争论》中有这么一句话，‘当对方实力即将得到显著的增强，抢先出击往往是最好的选择’，你说莱茵人会不会铤而走险，抢在军事物资运抵狮心公国之前就对我们发动攻击。”索菲亚忧心忡忡地问道。

“狮心公国没那么弱，不可能被一****掉，因此抢先攻击最多能获得短时间内的局部优势，但对全局来说却得不偿失。而且莱茵人可能会想，法兰克故意放出大规模军事援助的风声，会不会就是在诱使他们提前攻击。”艾伦说道。

“那法兰克人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索菲亚问道。

“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我能确定的是，法兰克人肯定对于大陆东部的局势进行过周密的分析和推演，并且也制定了好几套应对方案，说不定这就是他们备用计划中的一种。”艾伦说道。

“你不是挺聪明的么，连这都猜不到？”索菲亚埋怨道。

“大姐，只有神才能预见一切，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都猜到。”艾伦好笑地说道。

索菲亚也觉得自己的埋怨没有道理，可能是关心则乱的缘故。“现在物质援助倒是有了，可人员援助还没有影子，大皇子只表示外籍军团会前往大陆东部作战，可外籍军团还没组建呢，组建起来形成战斗力又需要一段时间。”索菲亚又说道。

“大皇子不也已经说了，现在绝大部分法兰克贵族并不欢迎战争，为法兰克帝国作战都不愿意，更何况是为其他国家打仗了。因此说服法兰克人直接出兵，一需要时间，二需要契机，急不来的。”艾伦说道。

“他们不急，可我们着急呀。”索菲亚急道。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他们着急。”艾伦说，“我为什么采购这么多军事物资，法兰克帝国的兵器供应商，每一家都必然拥有深厚的军方背景，只要我们展示出足够的财力，他们就会向我们推销更多的兵甲，可没有战争，我们也不需要更多的兵甲，为了找到足够多的人来使用这些兵甲，他们就会去游说法兰克帝国的决策层出兵。”

“商人很可恶，兵器商更可恶，为推销兵甲而不惜挑起战争的兵器商最可恶。”索菲亚说道。

“可恶与可爱只有一线之隔，等他们成功游说出兵了，你就会觉得他们有多么的可爱。”艾伦说道。

“我当然希望他们出兵，如果是像大皇子那样，为了国家利益哪怕受尽千夫所指也要毅然决然地投入战争，我心中只有敬仰，可是像兵器商那样，为了使自己的兵甲卖出去而挑起战争，哪怕我是受益者心中也瞧他们不起。”索菲亚说道。

“国家利益是利益，商人利益也是利益，只要是利益，那就没有本质区别。”艾伦说道。

“你的钱是钱，我的钱也是钱，只要是钱，那也没有本质区别。既然这样，你的钱成为我的钱，可好？”索菲亚戏谑道。

“那个，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艾伦咳嗽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说到游说法兰克帝国出兵。”索菲亚心中焦急，也没心思去揪艾伦的小辫子。

“这么大一个帝国，看上去富庶无比，税源丰厚，却不知家大业大，各种开销极为庞大。我估摸着法兰克帝国之所以迟迟不肯许诺直接出兵增援，表面上的理由是贵族们害怕伤亡，但真正的原因是承受不起巨额的军费开支，只不过一个责任在于贵族，一个责任在于皇室，大皇子肯定会把全部责任都推到贵族头上。如果由我们提供所有的军事物资，他们只需提供兵员和中低级将领，我想出兵援助更容易达成些。”艾伦说道。

“如果法兰克帝国凑不出这笔军费开支，为什么不直接向我开条件？”索菲亚问道。

“战争还没爆发，根本不是开条件的最佳时机，等你们撑不住的时候，估计什么条件都会慌不迭地答应。”艾伦说道。

“如果他们在等着坐地起价，就算我们提供兵甲，他们同样也会按住不出兵呀。”索菲亚说道。

“拿到你们的钱，或者得到你们出钱的承诺后，法兰克人才会着手大批采购军事物资，而在此之前，我先把库存的军事物资给扫空，他们就被动了，在出兵计划上不得不倾听我们的意见。退一步讲，就算他们不出兵，我们有了兵甲，再向其他国家或者大型佣兵团请求援兵，也会容易得多。战争时最值钱的不是人命，而是装备。”艾伦说道。

“大皇子为什么答应把库存的兵甲全部卖给你，这不等于让你捏住他们的命门？”索菲亚问道。

“大皇子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我给他五成的利润，他就不得不动心。他想以战争建功立业，争夺皇位，又不愿造成贵族们大量死伤，得罪贵族阶层，外籍军团就是他的主要依仗，只要能把外籍军团组建起来，他什么代价也愿意出。”艾伦说道。

“你这是利用了法兰克人内部的矛盾，大皇子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法兰克帝国的利益，可是其他人会允许他这种损公肥私的做法么？”索菲亚问道。

“他既然答应了，应该就有办法，如果连这都做不到，还拿什么去争夺皇位，建立功业。虽然在重大的国家事务上，皇室并不能一家独断，必须和贵族阶层商量后再做决定，然而作为会议的召集者和议题、议程的制定者，他们依然拥有巨大的优势。如果他们不决定与贵族商讨某项利益，那它就是潜在的、不确定的国家利益，而不是现实的、确定的国家利益。现在大皇子不声不响地把库存的兵甲全部买光，再转手卖给外人，谁也不能认定他就是在损害国家利益，毕竟莱茵王国入侵狮心公国，狮心公国向法兰克帝国求援，法兰克帝国出兵援助，都是极不确定的事情。如果有人敢这么捕风捉影式的无端指责，不用大皇子表态，那些赚的破满盆满的兵器商们就能把他给生吞了，积压在仓库的大量存货一旦卖出去，帝国大批熟练的兵器工匠领到了工钱，不用再转作他行以养家糊口，这难道不是至关重要的国家利益么。”艾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