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跨族走私

“****契约是异类之间的契约，婚约是同类之间的契约，异类契约虽有一定的束缚，但远没有同类契约那么强烈。任何一个物种与同类相处久了，都会一定程度上模糊彼此的界限，分不清你我，而异类之间差别比较明显，就不容易混淆彼此。爱情之所以基本发生在同类之间，就是因为同类最容易产生认同感，把我视作你，把你视作我，大家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而异类之间只能产生友情，很难产生最伟大的感情——爱情。当然，异族相恋，异类相恋的极端例子也是有的，有人太过优秀，同类之中谁也看不上眼，反而容易被异类的神秘特质所吸引，至于异类不能相恋的世俗偏见，在他们心中不仅一文不值，反而会因践踏教条成规而获得心理上的征服感。”古德里安道。

“那好吧，我买了。”艾伦说完，从身上摸出一个银币道，“没有铜币了，只有银币，你一个银币卖给我吧。”

古德里安把兽皮卷轴递给艾伦，却没有接过银币，而是说：“铜币是最低级的货币单位，最不值钱，所以才能用来象征无价，而银币是有价的，购买不了我这个无价的卷轴。”

“那怎么办，我现在去借一个铜币？我估计这里的人连银币都拿不出来，身上最小的货币都是金币。”艾伦犯难了。

“你记得欠我一个铜币就行了。一个铜币，我还是赊得起的。”古德里安笑着说道。

艾伦也笑了笑，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道：“你的两位兽族同伴，就对巨龙之泪不感兴趣？那个牛头人面相憨厚，容易糊弄过去，可那个狼人，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你说的没错。”古德里安的神色也凝重起来，“狼人阴险狡诈，心思难以捉摸，今天我在他们面前故意提起巨龙之泪，牛十三一脸羡慕之情，说是能让精灵人都失态的东西，一定是难得的好东西，精灵人想得到它恐怕要花大代价，而沃夫却一脸平静，说对精灵人有用的东西，未必对别人有用，精灵人的需求和爱好一向都很独特。”

“你认为他这是在欲盖弥彰，故意迷惑你们，让你们打消对巨龙之泪的兴趣？”艾伦问道。

“狼人善于隐藏自己，却不善于迷惑别人，他也许只是想隐藏自己对巨龙之泪的兴趣，而不是打消我们的兴趣。”古德里安道。

“有这样一位猜不透心思的同伴，估计你的脊背会不时发凉吧。”艾伦笑道。

“确实是如锋芒在背，不过狼族给人的感觉一向如此，我们其他兽族也早就习惯了。”古德里安也笑着说道，不过艾伦看出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艾伦又问，“既然你们从魔兽尸体上取下来的材料用不完，而人族又特别稀缺，为什么不拿来与人族交易呢？”

“人族确实很想得到这些魔兽材料，可又不愿意拿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交易没法进行。”古德里安道。

“你们想要人族的什么？”艾伦问道。

“人族和兽族之间有严格的贸易禁运，人族禁止向兽族出售金属制品、药剂成品、纸张、陶瓷和玻璃器皿，兽族则禁止向人族出售魔兽材料、魔兽幼崽、珍惜药草和木材。虽然两族都觊觎对方的特产，可又担心对方从交易中获得的好处大过自己，从而打破两族现在的实力均衡。”古德里安道。

“难道就找不出一种双方获利基本相等，不打破实力均衡的交易方案么？”艾伦又问。

“难！”古德里安连连摇头，“人们总是贬低自己所获得的好处，夸大自己所受到的威胁，而且获利的人往往默不作声，大吵大闹的都是利益受损之人，因此负面声音总是大过正面评价，根本无法客观评估一个方案的优劣。即使是一个稍微偏向某一方的方案，在这方看来也是得不偿失，更别提另一方了。”

“既然官方禁止贸易，而需求又客观存在，那一定有人暗地走私吧？”艾伦问道。

“怎么，你也想参与一手？”古德里安问道。

“听你的口气，走私的规模似乎还不小吧？”艾伦反问道。

“何止是不小，简直是猖獗。两族的地盘太大，边境线太长，人口太多，族群又太复杂，总会有人为了一己私利而置全族利益于不顾，毕竟获利是自己的，损失是大家一起承担。”古德里安道。

“你是不是很看不惯这种行为？”艾伦问。

“没有一名兽人能看得惯这种行为，”古德里安顿了顿说，“不过有门路的都在做，没门路的也都在寻找门路做，因为你不做就只能白白吃亏，做了或多或少还能赚回一点。”

“做这个也需要门路？”艾伦问道。

“理论上做生意不需要门路，只要你有好的货物。但在现实中，商路都是被大型商会垄断的，如果要绕过他们去交易，只能走偏僻险峻的小道，携带的量少不说，还容易被打劫。事实上大部分的劫匪都是商会派出的，就是防止有人越过他们低价倾销货物，压低市价，损害他们的利益，而每一个大型商会的背后，都有一个或多个强势兽族的影子。我们那里最大的走私商会蒙比商会，大家一听就知道比蒙族是他们的后台。”古德里安道。

“蒙比，比蒙，还真是不加掩饰。”艾伦嘲笑道。

“越是强大的兽族，越不屑于掩饰，认为那是心虚的表现。”古德里安道。

“既然官方明令禁止交易，而交易又被大型商会垄断，打击起来岂不是很容易，怎么会一直猖獗呢？”艾伦问道。

“每隔一段时间，兽族评议团就会严厉打击一次，当众销毁缴获的货物，处死走私人员，边境走私也会沉寂一段时间。可用不了多久，走私就又会死灰复燃，再复当初盛况，因为兽族评议团的许多议员虽然表明上反对走私，也会投票通过打击走私的行动，可其实他们就是最大的走私头子。每次打击走私虽然他们自己也损失惨重，可被销毁的都是低端货物，处死的都是小喽啰，真正值钱的货物和骨干人员，早就被转移并保护了起来，因此重建商路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古德里安道。

“既然他们就在走私，为何不反对或者暗中阻挠打击走私的行动，那样不就可以避免无谓的损失了么。”艾伦问道。

“首先，他们进行走私，一个原因固然是为了获利，但另一个原因是，至少他们是这么说的，走私是无法杜绝的，如果他们参与并主导了走私，走私就不会泛滥失控，从而危及兽族的根本利益，因此他们是为了兽族而走私，而不是为了自己而走私，其根本目的是对走私进行有效的管控。其次，他们严厉打击走私，哪怕牺牲自己的利益也在所不惜，因为这样可以暂时平息广大兽民对走私的怒火，巩固他们的权力与地位。如果说打击走私是正面管控走私，参与走私则是迂回管控走私，双管齐下才能把走私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既能部分满足兽民对外界产品的需求，也不至于危及兽族的整体利益。须知走私太盛兽民固然会不满，可走私完全杜绝，兽民购买不到人族出产的日用品，同样会煽动闹事。一旦兽民的不满超出某个限度，兽神殿的兽神石像就会晃动，那个时候兽族评议团就必须自动解散，进行重选，原有议员所在的族群和部落将因为他们的失职而无法参与这次选举，所以影响还是非常大的。为了安抚兽民们的情绪，不至于惊动兽神石像，他们必须遏制自己的贪欲，在一定范围小心谨慎地行事，如果有人逾矩，将会成为众矢之的而被群起攻之。”古德里安道。

“如果我要和兽族交易，是不是也要经过这些大商会？”艾伦问道。

“恐怕你得先经过人类的大商会，因为人类通往兽族的商路也是被垄断的。当然，如果你实力够强，出货量够大，能挡住人类大商会施来的明枪暗箭，也可以直接找兽族的商会合作。”古德里安道。

艾伦摇了摇头道：“我就是问一问，没想做。我只喜欢一次性的大买卖，对这种常规生意没兴趣，再说老师也一直教导我，金钱太多了无论对身体还是心灵都是负担，一个人身无分文才是最理想的修行状态。”

“令师果然是高人，见解如此独特深刻。”古德里安由衷赞叹道，继而又说，“我们狐族也有一位闻名兽族的大博学者福特福克斯先生，等你什么时候去了我们那里，我为你引荐一下，他就欣赏你这样聪明智慧的年轻俊彦，相反对兽族那些头脑简单的肌肉疙瘩不感兴趣。”

“荣幸之至！等我去了兽族，一定专程拜会。”艾伦满脸笑意地说，“以后我怎么去找你么呢？”

“我在离开之时，会以兽族使团的名义向法兰克皇室发出邀请，邀请人族使团去兽族做客。以你的能耐，混入人族使团应该不难。等你们进入了兽族地界，只要出示我留下的使团信物，就会一路受到欢迎和招待。那个时候，我们狐族也收到了风声，我或者狐族其他人会联系你，继续我们的交易。”古德里安道。

“好的。”艾伦点头说，“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往兽族一行的。”

“夜已深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得回去了，出来太久的话，他们会问东问西的，尤其是那个狼人。”古德里安道。

“好，晚安。”艾伦道。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