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狂飙往事

在一摇一晃起伏的马车中，盘牙背靠在车厢上，脑中闪过的是刚才与狂飙玛利苟斯的灵魂碎片对话时的情景。

当他的感知刚小心翼翼地钻入龙牙圣剑中的灵魂结界，一个声音就在周围突然响起。

“你来了？”

盘牙打量了下四周，只有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于是小心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那个声音继续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是我的继承者。”

盘牙反问道：“你又是谁？”

那个声音戏谑地笑道：“你猜一下我是谁，如果你猜错了，就说明你不该进来，那你也就不用出去了。”

盘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我最可能遇到的是龙山伯爵和狂杀之龙。龙山伯爵性情温和，而阁下出言狂放不羁，那就应该是狂杀之龙，狂飙玛利苟斯了。”

那个声音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我生前一直被称为‘狂战之龙’，死后却被叫做‘狂杀之龙’，看来那些老家伙对我还真是恨之入骨。不过龙山伯爵这个称谓倒是很不错，老朋友应该很喜欢。”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问道：“现在龙族是不是把我当做反面教材？”

“龙族正史中没有您，一些生僻的野史中才有关于您的记载。”盘牙说道。

“他们怎么说我的？不要试图骗我，你的灵魂波动稍有异常我就能感觉出来。”

“说您残忍暴虐，残杀同类，没有龙性，不配为龙。”盘牙硬着头皮说道。

“他们有没有说我发展完善了龙族战技和龙语魔法？”

“没有。”

“他们有没有说我力退强敌，拯救龙岛于危难？”

“没有。”

“他们有没有说我在龙族位面大会上力压群雄，为龙岛夺回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冠军？”

“龙史上确实记载有此事，不过冠军是个叫狂彪的人，和您名字听起来一样。”

“欺人太甚！”那个声音不甘地怒吼一声，震得盘牙差点晕厥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又问道：“是谁指引你来找我的？”

“光明教会的一位大人，恐怕您没有听说过，不过他的修为高深莫测，如今已是一位圣徒了。”盘牙答道。

“嗯。”那个声音说道，“也只有他这个级别的人，才有资格获悉我的秘密。你能被光明教会的人选中，想必在龙岛过得不那么开心吧？”

盘牙恭敬地答道：“晚辈自童年就被赶出龙岛了，终生不得返回。”说完，他把自己的故事大概向狂飙玛利苟斯介绍了一下。

“不错，不错，光明教会的人还挺尽心尽责的，没有随便找一个龙族来打发我。”狂飙玛利苟斯笑道，“嘿，小子，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让你来找我？”

“晚辈原以为自己是知道的，现在看来，似乎背后另有缘由。”盘牙说道。

“那好吧，既然你讲完了你的故事，就来听听我的故事，然后你就明白一切都是为什么了。”狂飙玛利苟斯说道。

“晚辈洗耳恭听。”

“我出生在仅次于黄金龙族的龙族第二大族——红龙族。我的童年和少年和其他龙并无二异，要说区别，那就是我从小就展现出了极好的天赋，再纷繁复杂的龙族战技别人只要示范一遍，我就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再深晦拗口的龙语魔法，我也能用最纯正的官方龙语像念顺口溜一样一口气给念出来，并且把握到每个音节的细微变动。在五十七岁那年，我代表龙岛参加了千年一次的龙族位面大会，并在技击大赛青年组分赛中击败了一百多个来自其他位面的龙族选手，为龙岛夺回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冠军。”

“那时的我正处于人生最辉煌的时刻，前途一片光明。龙族位面大会结束之后，渴望开阔眼界的我并没有立即返回龙岛，而是与新结识的友人一起游历其他位面。有的位面比我们这个位面强，有的比我们弱，不过大部分都差不多。在游历过程中，我见识了许许多多闻所未闻的种族，其中有些种族比龙族还要强大，我竭尽全力仍不是他们的对手。尤其是一种也自称为‘龙’的鳞身鹰爪蛇形动物，他们无翼却可以快速飞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翻滚之间可以兴风作浪、翻江倒海。渐渐的，我对从小就被反复灌输的‘龙族是完美种族’这一说法产生了怀疑，并开始虚心学习其他种族的长处。这段异界位面之旅使我受益匪浅，但也使我遇到了很多瓶颈和困惑，于是我决定返回龙岛，潜心钻研和修炼。”

“对于我的回归，龙岛先是给予了非常热烈的欢迎，不过当我提出要对龙族战技和龙语魔法加以改良，使之趋向完美时，顽固保守的长老们就再也无法容忍了。他们不仅趁我不注意，销毁了我冒着生命危险从其他位面收集来的典籍和材料，而且公然指责我鬼迷心窍，误入歧途，要求我幡然悔悟，迷途知返。我和他们激辩无果，便一怒之下，离开了龙岛。”

“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受到了某种诅咒，龙岛人口锐减，元气大伤，后又被数股来历不明的强敌偷袭，几近沦陷。我收到消息后，约了几名实力强悍的友人，从背后杀了敌人个措手不及，最终击退了他们。经此一役，我在龙族中的威望如日中天，当初排挤我的长老们也纷纷表示，当初只是一场误会，他们欢迎我重新回到龙岛，完善龙族战技和龙语魔法。从那以后，我在龙岛又待了三十多年，不仅对已经成熟的龙族战技和龙语魔法加以完善和改良，对在长期流传过程中因各种原因而残缺不全的，也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了修补，同时我还多次为龙岛出战，屡败强敌，赢得了‘狂战之龙’的威名。”

“当我最终提出，不完善的不仅是龙族战技和龙语魔法，龙族本身也不完善时，我在龙岛的好日子也到头了。龙族第一大族黄金龙族本来就对我这个红龙独霸鳌头心生芥蒂，因此一口咬定，我所声称的‘龙族也是不完美的’是异端邪说，本质是在否认黄金龙族是‘完美龙族’，继而动摇他们作为天然皇族的理论基础，好让红龙族取而代之。而龙族第三大族黑龙族一直想取代红龙族第二大族的地位，故也坚定不移地站在了黄金龙族这一边。我的研究被全部终止，而我也被暗中监视了起来。然而我的研究已经有所突破，我不甘放弃，便决意再次离开龙岛，不料临行时却被两名负责监视我的龙族察觉。我请求他们放我离去，日后自有重谢，他们却听不进去，并威胁说如若我再不返回，他们便要示警。我心知黄金龙族已经对我动了杀心，此次如果走不掉，将来不是被处死便是被囚禁终身，再次恳求无果后，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了他俩，趁机逃出了龙岛，彻底走上了和龙族决裂之路。”

“当初击杀这两条龙时，为了防止他们报信，就一并拘走了他们的灵魂。既然我已经与龙族决裂，也就没了顾忌，索性拿他们的灵魂做起了研究，发现竟然大有收获。后来我又陆续寻到了一些落单在外的巨龙，把他们一一击杀，用他们的尸体和灵魂继续做研究，渐渐地发现了龙族肉体和灵魂上的许多缺点。如果说我当初提出的‘龙族也是不完美的’只是一种假设的话，现在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我甚至怀疑，之所以禁止龙族自相残杀，是不是就是为了防止龙族来研究自己，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完善这个秘密？既然发现了龙族的缺点，我便有意识地加以弥补，使自己更加完善，接近于完美之龙，那个时候的我可以算得上龙族第一高手，虽然还未及壮年。”

“过了没多久，跨界大战爆发。由于黑暗阵营来势凶猛，光明阵营损失十分惨重，龙族也不例外。红龙族族长找到了我，说我只要参加联军，将功赎罪，龙族便可以赦免我的罪行。我不知是他在骗我，还是他也被别人欺骗，总之赦免罪行我是不信的，然而因为我的缘故，红龙族在龙族中处境十分艰难，我考虑再三后还是答应了，但却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不与其他龙族一同作战，以免大家心生不快，其实是防止被他们暗算。于是光明阵营联军就提出了一个构想，把各族怀有重罪死罪的人全部集合在一起，组成‘罪血营’，将功折罪。因我实力最强，毫无争议地成为‘罪血营’的营长，而副营长则是我背上的龙骑士——大山。他是一位虔诚的光明教信徒，实力不算突出，但为人坦荡，待人温和，处事公正，光明磊落，罪血营里全都是十恶不赦、猜疑成性之辈，唯独在他那里可以寻到安全感，因此也都服他。于是我俩就成为最好的搭档，一起率领‘罪血营’征战各方，所向披靡，是当时光明阵营五大主力之首。”

“当我们胜利在望的时候，光明教会找到了我，向我出示了大量证据，以证明战争结束之日，就是龙族对我下手之时。我对此事虽早有预料，但亲眼证实了这一点，还是感到十分难过。光明教会的人说，我纵有千般罪过，以我在跨界大战中的表现也早就赎清了，不应该受到不公正的待遇，鉴于这是龙族内部事务，他们不便公开插手，但却可以暗地里帮我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