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跨界大战

“我知道，就是当年圣徒皇帝的事嘛。”艾伦插口道。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倒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件事在历史上确实很有名，不过法兰克帝国觉得这件事不那么长脸，所以不怎么提，其他国家也觉得助长了教会的威风，也很少提。教会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总要给皇帝国王们一个面子，所以也不怎么提这件事。除了这件事，教会和世俗统治者之前的交锋，还有很多次，不过如今光明神教世界一副安定局面，大家都有意不提当年的扫兴事。”奥古斯丁说道。

“既然不是忌惮莱茵王国的实力，那为什么要对莱茵人和暗黑神教的来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艾伦问道。

“莱茵王国的主体民族是日耳曼人，日耳曼人早先是北方的蛮族，开化程度很低，对自然现象充满敬畏，认为万物有灵，因此信奉各种各样的神灵。石神，河神，树神，风神，光明神，黑暗神，月亮神，雨神，雪神，都是他们崇拜的对象。因此教廷内部很多人认为，日耳曼人和暗黑神教交往过密，并不是堕落的表现，而是蒙昧未脱，与过去的联系没有斩断。但日耳曼人定居下来后，选择光明神教作为官方宗教，说明他们是心向光明的，对于他们应该给予包容，鼓励他们和暗黑神教划清界限，完全投入光明神教的阵营。如果一味责难和打压，只怕会适得其反，将他们逼入暗黑神教的怀抱。”奥古斯丁说道。

“只怕日耳曼人会左右逢源，两边开价吧？”艾伦问道。

“教廷的另外一部分人就是这种看法。他们认为，如果日耳曼人把信仰光明神教作为和教廷讨价还价的筹码，那他们的信仰就是虚伪的、不虔诚的。这样的信仰对于光明神教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不仅不是荣光，反而是一种羞辱，因此他们主张，对莱茵王国下最后通牒，要么和暗黑神教断绝一切关系，要么就被当做异端国进行讨伐。”奥古斯丁说道。

“这样的人应该是少数吧，否则光明神教不会没有任何动作。”艾伦说道。

“任何历史悠久的组织内部，激进派永远是少数，但他们的主张却对广大成员很有鼓动性和号召力。在紧急时期，他们往往可以主导整个组织的意见，即使在平常非紧急时期，温和派也不得不考虑他们的建议。所以教廷固然没有对莱茵王国发出通牒，但却不再支持他们对狮心公国的兼并行为。这些年狮心公国之所以能保持独立的地位，除了自身的实力和勇气，教廷态度的暧昧也是关键因素之一。”奥古斯丁说道。

“莱茵王国在光明神教和暗黑神教之间左右摇摆，而光明神教则在莱茵王国和狮心公国之间左右摇摆。您现在旗帜鲜明地支持狮心公爵，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教廷认为莱茵人往暗黑神教那边走的太近，所以要在狮心公国这边加码，以维持局势的平衡呢。”艾伦问道。

“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支持狮心公爵，真正的原因，刚才已经和你说了。但我说服教廷的其他人，这是一个很好的而且可以公开的理由。”奥古斯丁说道。

“您现在说服了多少人来支持您？”艾伦问道。

“有一些人是无条件支持我的，还有一些人被我以各种理由说服，但最重要的是，教皇陛下支持我。”奥古斯丁说道。

“教皇对您的支持度有多高，不可能是无限度的吧？”艾伦问道。

“支持度很高，虽然说不上什么无限度支持，但与此有关的一切事务都已经交我全权代理。”奥古斯丁说道。

“那他的条件是什么？您刚才说的理由肯定远远不够。”艾伦又问。

“那是自然。教皇英诺森三世雄才大略，雄心勃勃，立志于成为有史以来最杰出的教皇之一，一般的小得小失他是看不上的。要实现这个目标，他需要做一两件不仅震撼整个大陆，就是在历史长河中也要影响深远的大事。”奥古斯丁说道。

“是什么大事？”艾伦问道。

“六百年前，在抵抗海族的入侵中，狮心大公是当之无愧的人类领袖，赢得了极高的威望。但人族和海族的战争，毕竟属于大光明界内部的事务，如果有一天爆发大光明界和地狱界以及亡灵界的战争，那个时候大光明界的领袖，是不是比狮心大公威名更甚，对历史的影响更加深远？”奥古斯丁问道。

“教皇要争夺大光明界的领袖权？跨界战争几千年才一次，如果一直不爆发，他就这么干等下去？教皇的任期不是很短么？”艾伦问道。

“如果教皇成为了大光明界的领袖，并在跨界战争中取得了胜利，那么他的威名将直追首任教皇圣彼得。跨界战争确实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现，但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却可以提前爆发。比如说，如果暗黑神教在莱茵王国的势力大增，以至于他们舍不得放弃这一块根据地，而光明神教又对莱茵王国下最后通牒，必须选边站，那么无论莱茵王国怎么选择，暗黑神教都不得不站出来和我们抗衡。冲突一旦无限升级，各种势力都被绞进来，跨界战争就会提前爆发。”奥古斯丁说道。

“那教皇又有什么信心一定当上大光明界的领袖呢，说不定他辛苦忙活了半天，最后便宜了别人。六百年前海人战争的尚存者，比如说卢梭，或者其他人，论资历论威望，都比教皇更胜任这个领袖的职位。”艾伦说道。

“这就是我说服教皇的关键。狮心大公是六百年前海人战争的人族领袖，如果现任狮心公爵说，教皇有资格做这个领袖，就会影响很多人的看法，当年狮心大公的战友，如卢梭大贤，海因里希大骑士，火云大法师，就不太好意思争这个位置。如果狮心大公还留下什么预言，说人族再有危难，光明神教当为中流砥柱，无论是真是假，有分量的人都不好公开质疑，再加上教皇本人的实力和手段，他就有很大胜算成为人族的推举人。而跨界战争的主战场一般都在大陆，这是人族的栖息地，所以人族的推举人往往也是大光明界联军的第一领袖。”奥古斯丁说道。

艾伦忍不住啧啧称赞，“你们的算盘打得还真是响亮。我怎么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真正的幕后主使，既不是什么狮心公爵，也不是什么莱茵国王，而且你们这群宗教疯子。”

“我们只是遵从冥冥之中命运之力的牵引，顺其自然，最多顺水推舟罢了，就算没有我们，跨界战争几千年一次的频率也不会变，这是由无数因素交织在一起共同决定的，不是某个人，某一群人可以左右或改变。如果狮心公爵和莱茵国王从来就不想这么做，我们再怎么诱导也没用。”奥古斯丁说道。

“说的轻巧，反正丰功伟绩是你们的，罪孽灾祸都是命定的。”艾伦哼哼道。

“艾伦同学，你头上浓郁不散的死气告诉我，你可没少造杀孽，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也要有个说法呢。不要说什么被迫的，这和命运安排身不由己其实是一个意思。”奥古斯丁提醒道。

艾伦立即闭上了嘴。他的口才在外面逞逞能倒没问题，但在奥古斯丁面前还是不够看，对方的阅历学识都远远超过了他。他争辩越多，吃瘪越多，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听讲，提问，然后适时发表下自己的看法。

于是，他又接着问道，“听您的意思，教皇在有意纵容暗黑神教和莱茵人的来往，诱使他们现身，等他们投入大量资源欲罢不能时，一举发难，提前挑起和暗黑神教的战争？真是好计策，好计谋。”

“暗黑神教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深渊世界，建立一个地上神国一直是他们的梦想。他们并非看不出教皇的意图，但机会摆在面前，谁也无法拒绝，如果因为害怕是陷阱而畏惧不前，就不是黑暗的使者了。他们自诩他们才是恐惧和阴谋的代言人，从来只有别人畏惧他们，他们从不畏惧任何人，只有他们算计别人，从不担心别人的算计。而且这也算不上阴谋，教皇的意图很明显，并没有故意遮掩的地方。”奥古斯丁说道。

“教皇想提前发动战争，就把一块诱人的蛋糕递到了暗黑神教的面前，暗黑神教本来就有和你们开战的计划，既然你们送了这么一份厚礼，当然要毫不犹豫地吞下去，就算战争比原来计划的提前些也没什么，反正早晚都是要打的。是不是这样？”艾伦问道。

“是的。战争之所以爆发，必定是因为双方都认为战争都己方有利，如果有一方认为战争对自己不利，就会加大退让的力度，以满足对方的胃口，战争也就打不起来。教皇认为现在开战有利，至少对他个人有利，而暗黑神教现在开战，就可以先得一国。如果战争胜利了，就可以成功建立一个地上神国，如果失败了，也无非是退回深渊，和以前的多次跨界战争一样，所以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算。”奥古斯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