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仙人指路勇探宝 身怀绝技闯龙潭

张高山此次前来积翠潭，是因前几日在海底捕捞时的一次离奇遭遇。

当时他正在海中潜行，突然遇到一股强劲的涡流，仿佛一只大手一般把他甩进海洋深处。眩晕中，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只巨龟游过，背上端坐一长须老者，在海底缓缓潜行。其后不远处，一只凶恶的大白鲨尾随而来，正要对老者展开攻击。张高山操起手中鱼叉，使出浑身力气，一把向大白鲨掷去，正刺中鱼腹，大白鲨摇了摇尾巴，一命呜呼。长须老者见状，停住巨龟，面带微笑，虽未启双唇，其声却如洪钟般传到张高山耳中：“你救我一命，我怎么报答你？”张高山想了想，道：“报答不敢当。仙人可知海底哪里有些许奇珍异宝，我好探来，以解家中之困？”张高山也感到奇怪，自己虽未张嘴，这话却好似已经说了出去。长须老者轻捋胡须，依旧未启双唇道：“你去那海上云台山积翠潭中，潭底有五百年奇珍。”说完，便骑着巨龟消失在海底幽暗处。张高山正要细问，又一股强劲的涡流将他卷起，搅得他头晕目眩，渐渐失去知觉。再次睁眼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无力地趴在海边沙滩上。

是真还是梦？张高山分不清，只感觉这是冥冥中有仙人在指点，于是不敢耽搁，准备齐捕捞把式，便驾船纵桨来到那云台山积翠潭中。

只见四周崖壁陡峭，怪石嶙峋，绿植丰茂，郁郁葱葱，一道雪白瀑布自那浓郁翠色之中倾泻而下，经数十丈落差跌入潭中，激起碧波粼粼，氤氲升腾，霓虹隐耀，潭面如一块碧绿翡翠，越往那幽深处，颜色越发绿得鲜亮。张高山心中不禁慨叹：“好一个名符其实的积翠潭！”

正观望之际，见一处水面连续泛出气泡，料定此处确与周边有异，便准备在此入水。他俯身掬起一捧潭水泼在身上，黝黑而干燥的皮肤仿佛久旱的土地渴望水分一样，立即张开了所有的毛孔，一张一翕饥渴地吮吸着，似乎等待着更多水的滋润。他身材精瘦，骨骼与肌肉层次分明，胳膊上青筋暴起，手指上骨节突出，浑身充满了张力。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含在口中，这是水下闭气的独门绝技，一来保证供氧量，二来防止耳膜被水压挤破。他双脚踩上船帮，弓下身子，自船上一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斜着直插水中，只留下小船在潭面上孤单的摇晃，荡起阵阵涟漪。午后的暖阳照得潭面熠熠生辉。

下潜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接近了潭底，足见此潭之深。张高山潜游过数不清的海底，也算见多识广，深知海底世界无奇不有，然而却从未见过眼前这样的奇异景象。放眼望去，无比巨大的千年枯木交错横卧，一人多高的奇异水草摇曳生姿，五颜六色的无名鱼群穿梭其中。

潭底中心处温泉涌动，热气升腾，一个大约西瓜大小的椭圆石头散放着幽幽的白光，在涌泉的托举下，时而上下、时而左右地翻滚跃动着。张高山见此物非同一般，料想正是长须老者所言五百年奇珍，便摆腿击水上前，双手捧起石头，便要离开。

正当他转身之际，一条体型巨大的白物从他身边掠过。张高山仔细一看，此物似蛇非蛇，身形细长，通体玉白，身披鳞甲，头有长须，腹生四足，强有力的尾巴左右摆动着，形成一股水浪将张高山拍出老远。张高山不由得心中一惊，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龙？

片刻之间，那白物已调头回来，似要对他展开新的攻击。张高山急中生智，一头扎进茂密的水草之中隐没不见。那白物悄无声息的游过来，没有寻到踪影，便游回去盘卧在涌泉周围，一声哀哀的鸣啸响彻潭底。

张高山小时候就听爷爷说曾亲眼在海底见过龙的踪影，到底是爷爷哄他还是真的见过，不得而知，张高山纵横海底多年也未曾得见。

古语有云：蛟之状如蛇，首如虎，长者数丈，多居于溪潭石穴之下，声如牛鸣，能够兴风作浪。张高山看得真切，这真是一条蛟龙啊！传说龙有很多种，说鲤鱼跃龙门化为蛟龙，蛟龙有鳞无角，经千年化为有角的角龙，角龙经千年化为背生双翼的应龙。张高山恍然大悟：这手中的石头定是这条龙的龙珠了。

张高山一分心神，立即失去了口中的空气，稍待片刻，只恐葬身潭底了。他只好冒着被蛟龙发现的危险，双脚用力一蹬，猛地向上窜去，一手在臂弯下夹着“龙珠”，一手用力向下划水，双腿紧忙蹬水，用尽胸腔中最后一丝气息，向上朝光亮处奋力游去。

世界上真的有龙吗？这是一个众说纷纭的未解之谜。至少张高山是相信有的，以海为生的渔民世世代代都把龙奉为掌管大海的神灵，对大海和龙充满了虔诚的敬畏。古代《庄子列御寇》中就有探骊得珠的典故，说是摘了骊龙下巴下面的龙珠，必将遭到骊龙的报复，如今张高山不信也得信了，他盗了“龙珠”，那神物岂肯轻易放过他？只听得“嗷”的一声，那蛟龙腾身而起，摇头摆尾地追将上来。

绿水青舟，鸟鸣山幽。翡翠般的水面静如处子，山风拂过，只拂起淡淡笑纹，绝难搅动它那深沉的涵蕴。张高山“哗”的一声终于冲出了水面，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来不及停歇，一举把“龙珠”抛进船里，借势翻身上船，那蛟龙紧贴着张高山的脚后跟游到水面，见未得逞，便掉头钻入水底，尾巴在水面打了一个旋儿，腾起数丈高水花。

张高山仰面躺在船底，一动也不敢动，只张着大口不停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从未潜水如此之深，也从未憋气如此之久，以他经验判断，这潭足有百米之深，古话说：水浅见虾，水深见龙，此言果真不虚。今儿个真是闯了龙潭了！张高山想到这里，仍然心有余悸。

待渐渐恢复了力气，他坐立起来，仔细端详着这颗“龙珠”，想看看究竟有什么特别，竟被那蛟龙紧紧守护？它的表面光滑无比，细看却布满无数小孔。石头上有一个指甲大小的缺口，想是刚才抛进船里磕掉了外皮，露出了翠绿色的晶状体内瓤。

张高山双手捧起“龙珠”，立即感受到确与普通石头有异，摸起来竟然有温热的感觉，用手掂了掂，足有十多斤重。更加奇特的是，他能够感到一阵一阵的脉动从“龙珠”里传导到他手上，像是一种心跳，“扑通，扑通”，令他的心陡然紧张起来，也分不清是石头里有心跳还是他自己的心跳。

他举起“龙珠”对着阳光，竟然能看得通透，里面似有人形图样，细看好似一幅婴儿吮指图。“啧啧”，张高山看得出神，连连称奇，连石头上的水珠滴落在他黝黑饱满的胸肌上都全然不觉。

“宝贝，果然是个宝贝！”他如获至宝，欣喜万分，心想长须老者果然是神仙，连忙向湖中磕头做谢。夕阳西下，渔夫张高山载着宝贝“龙珠”兴高采烈地荡浆回家。平静的潭面上激起一道涟漪，随后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