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阿瓦洛萨没有逃兵

尽管一路上卡尔萨斯对胡八道非常照顾，耐心教他魔法，甚至还亲自帮他开悟。但对于这位隶属于暗影岛的大巫妖，胡八道心中始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他无法分清这种不安到底是来自自己内心的恐惧，还是卡尔萨斯真真实实散发出来的气质的影响。他甚至不知道继续让卡尔萨斯跟着他是对是错！

在暗影岛时，千珏告诉过胡八道，卡尔萨斯只会陪他渡过征服之海抵达瓦罗兰大陆，到了瓦罗兰之后，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都只是他一个人的旅程。

但他还是让卡尔萨斯和他一起踏上了弗雷尔卓德的冰原上。因为他不知道这片被冰雪覆盖的蛮荒之地，是否欢迎外来的客人。

而一路伴随着的不安，也越来越明显。直到——

“卡尔萨斯！住手！”

胡八道正犹豫着该如何对付眼前的两个难缠的弗雷尔卓德男孩儿时，卡尔萨斯的亡灵魔法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残忍黑暗的爪牙！

虽然卡尔萨斯依然是一副中年贵族的打扮，但从他冰冷的双眼和抬起的左手周围环绕着的黑色魔气，以及两个弗雷尔卓德男孩翻着白眼的无力挣扎中可以看出，一个大法师级别的亡灵大巫妖该有的无情和黑暗正展露无遗！

这样一个卡尔萨斯，对于一个几十天前还是个大学生的胡八道而言，显然异常的陌生和恐惧。而胡八道一直以来的不安，也终于在这个时刻得到了证实。

胡八道是和死神千珏灵魂契约的召唤师，卡尔萨斯愿意和他和平相处，甚至刻意讨好都理所应当。

但这几个弗雷尔卓德的孩子却不行。这位令瓦洛兰大陆闻之色变的嚎叫沼泽领主不招惹别人就算好的了，哪里容得下几个人类的肆意挑衅？

没过几秒，名叫埃里克和艾伦的两个男孩已经口吐白沫、眼白不受控制似的的翻转，原本还在奋力挣扎的双手也已经抽搐般的无力垂了下来。

在他们意识模糊的瞬间，他们想起了部落中口口相传的关于弗雷尔卓德北部冰霜女巫的黑暗魔法，那是大家都闻之色变的传说。那里有个从上古时期苟活下来的黑暗女巫，有着让部落最强壮的勇士都惧怕的名字——丽桑卓！

传说丽桑卓会变幻各种人类的模样，这就是那位来自弗雷尔地底黑暗世界的恶魔吗？

埃里克和艾伦借着闭眼前的最后一丝余光，看向被黑暗魔气包围的卡尔萨斯，眼中露着令人绝望的恐惧。

胡八道没能阻止卡尔萨斯。

他没有这个能力阻止，他更不敢阻止。即便凭着这一个半月两人熟络的关系，他还是不敢阻止此时眼前这位让人看一眼就惧意横生的大巫妖。

两个男孩死了。

死得无声无息。

他们还处于长身体的年纪，因为经常狩猎，而发育的颇为强壮的手臂并没能帮他们挣脱开死神的魔爪。纤细的脖子已经被强横的黑暗魔法掐折，整个身体最后因为失去了支撑，从半空中重重地摔下，砸在了森林的草地上。

“埃里克，艾伦！不！”被推倒在一边的另一个男孩，杰弗瑞惊恐地看着同伴们被残忍地杀死，大声喊着，清澈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下。

杰弗瑞没有逃，而是颤抖着双手从背后拿出弓箭，拉满弓弦，箭尖直指嘴角带着不屑笑容的卡尔萨斯。

急促而短暂的呼吸以及颤抖的双手提醒着杰弗瑞，他此刻内心的恐惧和慌张，但他作为阿瓦洛萨战士的身份给了他不可退缩的理由和临时的勇气。

谁说听大人话的孩子就是胆小鬼，就是孬种？弗雷尔卓德可没有孬种！

人类对于未知的黑暗和死亡总是充满了恐惧。连对卡尔萨斯知根知底的胡八道都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更别说杰弗瑞这么一个生活在冰雪蛮荒大陆的十三四岁的孩子！

杰弗瑞终于射出了那一箭！箭尖朝卡尔萨斯狞笑的脸上迅速飞去。

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那支箭在飞到离卡尔萨斯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就如同一根无力的树枝，顷刻间化为飞灰。

杰弗瑞脸上透着绝望，他丢下木弓，拔出腰间的小匕首，横在胸前，打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抗着死亡。

卡尔萨斯双眼依旧散发着对生命漠视的冰冷，他抬起手，黑暗魔气再次凝聚。

两个孩子的死给了胡八道极大的震撼。当他被两个男孩包围的时候，他想过很多办法制住他们，但从来没想过像卡尔萨斯这样直接结束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他没有信仰，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他支持种族平等，即便到了这个世界，他也没有任何贬低这里任何一个生命的想法。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目的、信仰、理念都不一样，权势有高低，语言有不同，但作为人，大家都是站在一个高度的才对！像这样碾碎两只蚂蚁一样无情地屠戮两个鲜活的生命，胡八道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胡八道不至于幼稚到要被人猎杀了，还想着跟人和平相处。但眼前两个孩子罪不至死，扁一顿带到部族里讨个说法就是。部族如果不讲道理，想杀他，那就只能大家手底下见真章了！

看到杰弗瑞流着绝望的眼泪，无助地企图靠一把匕首来保护自己，胡八道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能让这个孩子死去！

胡八道举起双臂，靠拢的双手做出一个奇异的手势，类似一个古老的图腾。两只手臂上的灵魂不停催动着仅存的魔力，一颗脑袋大的纯白色光球出现在两手掌之间，然后飞速向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卡尔萨斯砸去。

这是胡八道目前能使用的最厉害的光属性魔法——中级魔法，光爆术！

卡尔萨斯的魔法被打断了。

或者应该说，卡尔萨斯主动停下了自己的魔法，就凭胡八道的中级魔法，远不可能打断卡尔萨斯。这位久居死亡之地的巫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和他一起从暗影岛走出来的召唤师，要阻止他。

在卡尔萨斯看来，这三个人类男孩企图猎杀他们，就该死！（虽然最后这个孩子并没有害人的意图。）他望向胡八道，冰冷的双眼露出了一丝的疑惑。

施放了光爆术后，胡八道仿佛获得了莫大的勇气，干脆豁出去，走到了卡尔萨斯和名叫杰弗瑞的男孩的中间，迫使自己镇静地看着卡尔萨斯，说：“够了！卡尔萨斯，他们还只是孩子！”

“如果没有我提醒，你已经死在了他们的箭下！”卡尔萨斯冷冷地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胡八道承认卡尔萨斯说的没错，若果没有他的提醒，或许胡八道的光屏障还没来得及施放，就已经成了那两个男孩箭下的尸体！

但毕竟自己现在毫发无伤，而且他们俩本就是外来人，这里是弗雷尔卓德，蛮荒之地，不欢迎外族人也无可厚非。

作为从二十一世界和平时期的人，胡八道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孩子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我再勇敢一点，早点阻止你，或许那两个孩子就不会死。”

卡尔萨斯忽然笑了，笑得很不屑，似乎在笑胡八道的可悲和无知。

“召唤师，你以为，现在你这么做，就能救下这个男孩吗？”

胡八道心中猛然一惊，知道卡尔萨斯动了杀心了。

“快跑！”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叫杰弗瑞的男孩，男孩惊惧的双眼透露着一丝犹疑，仿佛没理清楚这两个异乡人的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魔法师要保护他。

但杰弗瑞没有跑，胡八道在他年幼且惊慌的脸庞上看到了坚毅的神色。

“阿瓦洛萨，没有逃兵！”

不知为什么，胡八道忽然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叫杰弗瑞的弗雷尔卓德小男孩。

当卡尔萨斯的黑暗魔法没有一丝怜悯地到来时，杰弗瑞身后的森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高亢的鹰鸣。

“说得好！”

一只带着彻骨寒意的冰箭撕破寒风，穿过丛林，朝卡尔萨斯施法的双手飞速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