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宁死不屈的小龟蟒

威廉没有马上爬起来，双眼也只微微睁开细缝，轻轻把头转向左侧。

在距离威廉不足二十米的另一棵古树，在月光照耀不到的枝丫上，一节比威廉的身躯更加粗大的圆柱形条状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在枝叶丛中经过，借着枝叶间漏下的月光，威廉迅速在脑海里把看到的枝节拼凑成魔兽大体的轮廓。

”乌麟龟蟒……”威廉心里一跳，脑子里闪过一个****蛇身的黑影，顿时闭住了呼吸。

在梵的小书屋里，威廉研读过一本叫做《苍空魔兽图录》的东西，里面就有介绍过这种乌麟龟蟒，乃是二阶魔兽中的稀有品种，必定是力量与坚固双主属性，头生独角，浑身黑鳞厚达寸半，不但如此，在蛇类传统最为致命的蛇头七寸处，天生有如龟壳般的扁平护甲。成年乌麟龟蟒粗如水桶，长度超过二十米，性情蛮横凶猛，一般在晚上才出来活动，威廉能躲在二十米处没被发觉，全靠穿着白天粗制滥造不成人形的藤甲，那些特意挑选的味道浓郁的青藤，在嗅觉不算特别发达的魔兽面前，能够很好地掩盖他的气息。

乌麟龟蟒唯一算是弱点的地方，是经不起强烈的震荡，力量型的战士用重武器全力敲打，就能在不需击破坚固蛇鳞的情况下，直接把它震死，究其原因，乌麟龟蟒的内脏极其柔嫩，受到过于强烈的震荡，很容易受到伤害。而乌麟龟蟒之所以是极品，也是因为其内脏不单只极其美味，许多部位还是强身健体的大补之物。

想到这里，吃了数年军粮的威廉不禁暗中咽了下口水，然而想到乌麟龟蟒的凶残，自己别说手无寸铁，就算有什么神兵重器，凭自己的力气，送上去也就够它塞塞牙缝的，还是明天到处转转，看看哪里有软柿子捏一捏才是正道吧。

心里刚打起退堂鼓，脑海里却莫名兴起一个强烈的念头，不断催促威廉跟上那条乌麟龟蟒。

威廉犹豫了片刻，决定远远跟上去瞧瞧，说不定这条龟蟒是去狩猎的，要是一会能剩点什么下来，捡到也算个不嫌多的便宜吧，魔兽又不要吃晶核。

威廉轻轻翻了个身，仿佛粘在树干上一般，轻手轻脚地爬下古树，仗着藤甲能掩盖气味，胆大包天地顺着乌麟龟蟒的方向追踪下去。

顺着龟蟒爬过的路线，威廉保持着隐约可见的距离，不紧不慢地吊在龟蟒身后。乌麟龟蟒力大无穷，防御力也堪称二阶魔兽巅峰，不过其速度相比另外两项而言，就有点拖后腿了。

这一跟，足足跟了两个时辰，跑了二十多里，天边已经有些泛白。

来到这里，威廉不禁也有些犹豫了，刚才龟蟒可是朝着森林深入而去的，跟到这里已经算深入二阶魔兽的地盘了，再往前走，搞不好真是有去无回了。

正踌躇间，龟蟒似乎突然兴奋起来，加速窜进一处狭窄石缝，转眼消逝不见。

看来是到了，威廉这回没怎么考虑就跟了进去，富贵险中求，既然已经跟到这里，不进去看看威廉实在死不了这条心。

石缝并不长，威廉手脚并用，没一会就爬了出去，绕过一个转角，眼前突然开阔起来，远处传来哗哗的水声，威廉举目四望，才发现已经来到一个小小峡谷中，百米开外，一条细细的瀑布，从大约五十米高处的断崖，百转千回地倾泄到底下一湾清澈小湖中。洁白潮湿的细沙，还有一丛丛不知名的柔软绿草，矮矮地铺满数百米方圆的小峡谷。

这实在是一处美不胜收的峡谷，而威廉跟了大半夜的龟蟒，正悠然自得地把大半截身子泡在小湖里，欢快地扑腾着水花。

看着欢快的龟蟒，威廉心中暗叫“倒霉”，跟了大半夜的家伙，居然不是去狩猎，是泡澡来了，看它那欢畅的模样，肯定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

在已经微微亮起的晨曦中，威廉终于看清了龟蟒的真面目，那是一条显得纤细优雅的，看起来像是刚刚成年的家伙，光滑的黑麟如泼了油彩般闪着亮丽的光泽，三角状的蛇头顶着一节同样油亮的锥型尖角，蛇头七寸处的扁平龟甲，边缘如斧刃一般锋利，任谁都看得出来，切肉砍树都不是问题啊。

“还长的挺俊。”威廉心中无端兴起这个念头。

默默注视着小湖中的戏水龟莽，脑海中泛起一些回忆片段，在那个遥远的小山谷中，威廉也曾调皮地把帮自己洗澡的那个美丽温婉的人儿，泼得一身水淋淋，然后开开心心地让屁股蛋挨了不轻不重的一顿好揍，只因为她娇嗔的模样，实在太过美好。

既然来了，威廉也没打算就这么回去。这次任务有整整七天的时间，现在才过了一天一夜，威廉完全有足够的时间耗着，龟蟒的力量大，相对而言食量也不会小，总得要找地方“吃饭”的，况且跟了大半夜，威廉也实在想歇会了。

正打算找个地方闭目养神，脑海中又泛起警兆，威廉极轻极快地俯下，手足并用躲到一块大石后面，小湖里的乌麟龟蟒也停下戏水，警惕地抬起蟒首。

刚刚躲好，峡谷入口处，一节粗大的蟒首从石缝探了出来，略一停顿之后，往小湖边滑去——竟是又来了一条更大的乌麟龟蟒。

“麻烦，是个蛇窝。”威廉心中一紧，让他感到纳闷的是，小龟蟒的姿态，可不太像是在欢迎伙伴回家。

果然，湖边见到同类的乌麟龟蟒，并没有放松警惕，反倒迅速把身体盘了起来，蟒首也高高昂起，这是示威敌对的姿态。

后来的龟蟒足足比湖边的大了一号，浑身蛇鳞乌黑却凹凸不平，连龟甲也东缺一块西少一角的，看起来相当的面目狰狞，完全不符合威廉的审美。

或许是感受到湖边小龟蟒的敌意，大龟蟒游到半途也是一顿，吐了两下血红的蛇信，又往小龟蟒侧面游去，小龟蟒毫不放松，蟒首一直对准大龟蟒。

还没等威廉弄清楚怎么回事，大龟蟒已经突然加速，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扑到小龟蟒身上，小龟蟒毕竟体型较小，盘起的身子一下被撞翻。一阵地动山摇，在威廉的目瞪口呆中，两条乌黑粗大的蛇躯纠缠到一起，在峡谷里惊天动地地翻滚起来，一时间水花四溅，碎石乱飞，威廉被逼得缩在大石后面差点没挤进石缝里。

足足过了两刻钟有多，湖边的动静才慢慢停了下来。

威廉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现场除了仿佛经历一次大地震之外，倒没有想象中鲜血四溅的画面，只见大小两条龟蟒如拧麻花一般紧紧纠缠在一起，小龟蟒背朝下被翻了肚皮朝天，蟒首被大龟蟒压在地面上，大龟蟒半仰着蟒首，鲜红的蛇信不时在小龟蟒头部扫过，小龟蟒不时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嘶长鸣，似有不甘。

奇怪的是，大龟蟒并没有干掉小龟蟒的意思，只是紧紧压制着小龟蟒，反倒是尾巴不停地在戳小龟蟒的尾部，每戳一下，小龟蟒就发出一声嘶鸣，还拼命挣扎着想用独角去顶大龟蟒，奈何力不如人，只能空自怒叫。

”这，这是……“威廉突然想起看过的书中，对于蛇类交尾的描述，一时间有点呆了：“这难道是要硬来？”

辛苦了大半夜，竟然是来跑来看两条蛇暴力交配了，威廉不得不承认，古语森林确实是个非常奇妙的地方。

按照书上说的，蛇类交尾，是在情绪到位的情况下，双方激情张开尾部蛇鳞，显露出生殖器官，通过尾部交缠的动作，让两个器官吻合到一起，才算是成功交配的。至于一条蛇强上另一条蛇的事，真的是闻所未闻。

蛇类的交尾一般持续一个时辰以上，体型巨大所需时间更长，而且看这剧情发展，搞不好弄上半天小龟蟒也未必就范，毕竟同属防御力超强的家伙，想“霸王硬上弓”也不是容易的事。至于暴力不暴力，愿意不愿意，威廉也不想多管闲事了，人是不能把自己的道德观强加到蛇身上的，至于贞操什么的，鬼知道蛇有没有这个概念，书上也没说龟蟒是怎么交配的，搞不好龟蟒就好这口，古语森林的古怪，是绝不能以常理论之的。

威廉考虑怎样暂时离开现场。

进来的石缝已经在两条龟蟒的大战中彻底崩塌了。或许这个峡谷还有另外的出路，但除非威廉够胆在两条蛇面前大摇大摆四处乱翻，否则的话，唯一出路是往上爬。好在这个峡谷到处挂着蔓藤，以威廉的身手，顺藤摸石爬个三五十米高是小菜一碟。

威廉抓着蔓藤，踩着石缝爬上去，眼看就要到顶，不留神脚下一滑，差点整个人摔下去。仔细一看，却是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可能因为刚才的震荡变得松动起来，又被威廉踩了一脚，摇晃了两下，掉了些碎石下去，总算没整块砸下去，否则惊动了两条龟蟒，怕是凶多吉少。

庆幸之余，威廉陡然脑子灵光一闪，面露喜色。三下两下爬上谷顶，四处寻找起石头来。

这个峡谷，本来是一座石头小山裂开来的，山顶乱石成堆，只是威廉找来找去，不是太小，就是太大抬不动，要不就半截埋在土里，连大小都未可预知。不过威廉不着急，从小挑地罗果养成的心性，威廉有的是耐心，两条蛇干那事，没个半天功夫也完事不了，没什么好着急的。

先到稍远处找了点随处可见的野果填肚子，回来再慢慢挑，除了大小，石头的形状也必须挑三拣四，太轻的没杀伤力当然不行，太重的也不好，抱着都吃力怎么瞄准，机会只有一次，砸不中就只有逃命了，重量满意了，形状还不能过于扁平，否则砸下去容易受到风力的影响而翻腾，影响准头。

不过满山都是石头，再怎么挑剔，花上一顿饭功夫，也总能找到趁手的，正好比磨盘略大，经过威廉简单休整，也基本是个椭圆的球型了。

片刻之后，威廉抱着石球，慢慢绕到瀑布处。果然，那两个家伙还在下面没闹腾完事，大龟蟒盘起了身子，雄赳赳地把小龟蟒彻底压在身下，小龟蟒浑身瘫了一般，修长的身子扭曲着软软躺在地上，似乎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这情形，不但没完事，大龟蟒好像距离得手都还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