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古语森林

二阶教官正好是个10级战士，手脚粗壮超乎常人，一看就是个力量型的人物，以其体魄来看，威廉推断他50个属性魔核里，可能超过一半是以力量为主导的——与初阶教官相同，在预备役里当教官的，都是没有激发进阶以上属性，在战力发展上没什么前途的。

“列队……”随着二阶教官一声大吼，刚卸下沉重背囊的威廉连忙跟着同伴一起站好队列。

“兔崽子们，卸下你们身上所有装备，当然，你们仁慈的教官我，决定给你们保留贴身衣物，以免你们丑陋的身躯污染了本教官的眼睛，但我建议你们，如果不想自己的小棒槌被锋叶草刮成肉丝的话，最好把上衣脱下来包在屁股蛋上。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在七天之内，至少带回一个二阶或三个一阶的魔兽的晶核，谁敢两手空空回来，我会让他变成魔兽的口粮……另外提醒你们，这片区域不是只有我们一个营队，你们可能碰到魔兽，也可能碰到队友或其他营队的人，牢记你们的目标，至于怎么达成，不是我关心的范围。最后，要是敢给我丢人，我就让他连人也做不成，行动……”

二阶教官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找不到魔兽，可以去抢，抢队友或者抢别的营队都可以。

皇家军营需要让竞争成为进步的动力，需要每个人都倾尽全力成为独当一面的精英，而不是拉帮结派互相依赖。竞争比合作更能激发潜力，只有炮灰才需要成群结队——这是奥美开国大帝的意思。

据说，正式的皇家军营的基本编制，都是五人固定一个小队，同吃共住，同荣共辱，同生共死，如果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队伍减员了，也不会给你任何补充，但会被派去执行一些难度较小的任务，但难度小的任务，也就意味着与升官发财难有缘分了。

对于威廉的团队而言，单独一人，赤手空拳想要猎杀一阶魔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毕竟都是未成年的孩子，但找人合作，队友是否值得信任，在自己受伤的时候，是拉一把还是推一把，这些答案是无法预知的，怎么选择合作对象，这是除了猎杀魔兽之外，教官给的第二个难题。

跟一阶教官相比，二阶教官已经算“话唠”了——在皇家军营整个系统里，沉默与服从是共性，彰显个性则多半是自信的标志。

晶核是魔核的魔兽形态，大多数魔兽，受限于血脉天赋无法激活更多的魔核，长年累月积攒下来，魔源在体内慢慢累积压缩，形成晶体化的高浓度能量块，就是晶核了，而智慧种族，因为能够激活的魔核极多，庞大的魔源分散到各个魔核里，是远不够达成压缩成晶的标准的。

晶核广泛运用于各种人造魔源构装，成为构装能量供应的来源之一，譬如大陆西边深渊魔矮人最为强大的魔能机甲，就是依靠晶核驱动的。

当然，魔兽不是晶核的唯一来源，在地底或海底深处，埋藏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晶核，据说是远古魔兽死亡后留下的，通常规模不大。

另外，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大规模晶核矿脉，据魔学专家推测，属于远古植物被掩埋之后，躯干中携带的魔源，在地底特殊环境下，被聚合转化而成，这类晶核通常以碎片的形态存在，大小不一形状随机，属性复杂还伴随杂质，需要加工提纯之后才能形成各种可用的晶核，远不及魔兽的来得省事，并且从提纯的技术水平而言，也是魔矮人独领风骚，其他种族大大不及，这也是号称最具学习模仿天赋的人族，无法大规模仿造魔源机甲的关键因素之一。

昏暗的古语森林，处处是高达一二十米的古木，这里的树木大多是古语森林的特产，外面根本看不到，因为人迹罕至的缘故，许多品种还没有公认的命名，其形态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树干是笔直冲天，有的扭曲如同蔓藤，树干上不时出现天然形成的结痂，仿佛一个个意义不明的符号。

因为树木过于高大粗壮，树与树之间倒是没有太过密集，只是在黄中带着乌黑的土壤上，无数不知名的草与藤蔓塞满了地面的空间，教官所说的锋叶草，是这里最为常见的剑叶类长草，高可及腰，草叶细长坚韧，天然覆盖植物角质层，边缘呈刃状或锯齿状，其杀伤力只有皮厚的二阶长角犀才愿意在锋叶草丛里闲逛。

但这里没有所谓的道路，往前移动只能在树木之间的草丛里钻来钻去，如果不幸看到前方有类似道路的所在——是的，这是一种不幸，因为只有魔兽群落经常活动的地方，才能踩出一条“路”来。

威廉身上套着简陋的藤甲，很多地方还刻意缠着新鲜的嫩绿藤草，看着有点不成人形，但只是防御乱草的刮蹭却已足够。藤甲是他花费半天时间用蔓藤自己编织的，森林里多的是寿终正寝之后枯萎的蔓藤，品种丰富，肥瘦任选。

至于武器，不过是一根比威廉个头稍高一些的硬木棍，这种武器对二阶魔兽而言多半是笑话，不过用来赶走一阶的倒还趁手。

威廉从进入古语森林开始，就选择了独自直线深入，黄昏的时候，威廉已经探索了近五十里路程，路上遇到的魔兽不多，仅仅数只一阶的，威廉没什么兴趣，远远看到就躲开了。

以威廉目前的实力，在缺乏合理武器装备的情况下，独自猎杀一阶魔兽也能勉强，如果面对二阶的，弄不好连命都得搭进去，但威廉想要二阶的，他觉得自己需要二阶的魔晶，这种念头不知从何而来，威廉自己也很纳闷，但他想去尝试一下。

一阶魔兽仅有一个基础魔核，也就最多只有一个晶核，因为属性魔核不是魔源储存机构，是无法形成晶核的。通常体型大的魔兽，主要属性魔核，甚至所有的属性魔核都应该是力量属性，否则根本支撑不了庞大身体的活动，而体型小的则多半主要是速度敏捷之类的，否则以其体型而论，就算属性魔核全部是力量型，以基层魔核的魔源储备，输出的力量也完全无法跟大型魔兽相提并论，这根本是找死的节奏，就算曾经有这一的一阶魔兽，也是活不长久的。

这些基本是魔兽生存的必然规则，也是古语森林里生存必须知道的基础常识。这就造成了，一阶魔兽要不就空有力量却笨重无比，速度快的则缺乏攻击能力，只要小心一点，躲避或猎杀难度都不算大。

而二阶魔兽则要危险得多，不单只魔核储备更加强大，十个属性魔极也很有可能出现力量与速度均衡的情况，以威廉目前连1级战士都算不上的战斗力，碰上连逃都逃不了。但自小博览群书的威廉也知道，力量速度双属性均衡的二阶魔兽堪称极品，在古语森林边缘，已经属于霸主的存在，通常都会拥有自己的小小领地，小心一点足以避开。

夜晚来临，威廉草草吃了点路上摘的野果，早早选择了一颗树干笔直的参天大树，爬上去准备睡大觉。树上不一定比地面安全，古语森林是魔兽的世界，魔兽的种类人类其实所知甚少，天空，树上，地面，甚至地底，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威廉选择在树上睡觉，无非是不想呆在黑暗中而已。

略微计算了一下，威廉发现自己已经深入古语森林应该接近六十里了，按照出发前嘱咐的注意事项，超过五十里的范围，碰到二阶魔兽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威廉打算今晚好好休息恢复体力，明天就在附近碰碰运气。

苍空大陆的月亮很大很圆满，从升起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一样的亮度，那是一种淡淡的鹅黄，在诗人眼里，是一种淡淡的温暖，温柔，或者忧伤。

威廉选择的是附近最高的古木，枝桠异常粗大异常，一个人躺在上面毫无狭隘的感觉。

微黄的月色淡淡撒在混合了稚嫩与成熟的脸上，威廉微微失神望着眼前月色下浩瀚林海，脑海里不断翻起过往的一些片段，片段里都是那个素白的身影，宜喜宜嗔的面容。

这两年来威廉发现了一个特别的现象，只要他愿意，所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都可以随时重现在他的脑海里，包括所有的细节与感受，仿佛是让整个过程在脑海里重演一次那般。威廉一开始还不怎么留意这个事情，只知道所有人的记性都没自己这么好，慢慢才明白，这应该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只是究竟有多特殊，却是不甚明了。

威廉自己给这种特殊能力取了个名字叫”镜像重组“。

但”镜像重组“也不是能随便用的，这个能力仿佛非常耗费精神，越是清楚真实的镜像，就越容易感到疲惫，在训练营那种节奏快到完全找不到节奏的训练模式里，威廉并没有多余的精神使用这个能力用来回味过往。

一阵疲惫感泛上心头，以威廉还没有任何激活任何魔核的身体，精神力相当有限，仅能支持片刻。但威廉隐约觉得，这样简单地回忆过去，并不是”镜像重组“的全部作用，目前自己所能运用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但具体要如何做，威廉也没什么头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闭上眼睛，威廉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悠长，精神力彻底收敛到脑海里，仿佛身体已不复存在，这是预备役里这几年苦练之后学会的基本技能——快速深度睡眠，可以让人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最多的精力，初级教官看似莫名其妙惨无人道的训练，其实是在不知不觉中教会了他们许多非常实用却往往被忽略的基本生存技能。

不知过了多久，威廉完全停滞的脑海里，突然泛起警讯，威廉瞬间清醒过来，身体急速绷紧并微微颤抖，在极短的时间里，全身肌肉已经做好应急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