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毡房中到处都是黏乎乎的油渍，他们俩个人挑了张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没多久一大盘煮羊肉就被端上桌来，亨利心想：“来都来了，还是吃吧！”于是他切下一块羊肉放进嘴里，毫无滋味，油腻的触感还让亨利有些反胃。这时，他看到自己那位年轻的向导将羊肉在一碟绿色的蘸料里滚了滚，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亨利有样学样，也捡起一块羊肉在碟子里蘸了蘸再放入口中，一股鲜嫩的美味立即在他嘴里散开。他长吸一口气，想让这爽口宜人的味道多停留一会，气流加强了那蘸料对舌头的灼烧，进一步提升了肉香。此刻风雪深处的草原第一次从亨利尘封的教科书里走了出来，它让一个外来者明白什么是汤鲜肉嫩，腴而不腻，风味绝佳。
饭后密探来到一间宽敞、温暖的尖顶帐篷里，在席子上坐下，从那里他可以看到白发苍苍的牧师正在有箴言劝诫双神的信徒。这里信徒有很多，和郢都的信徒们比起来，他们同样，甚至更加的虔诚，虽然这并不能让他们在稻草上睡得舒服些。弥撒结束后，亨利走到神龛前，想为双神焚一炷香。他向满头银发的牧师行了个礼，习惯性的掏出金币递了过去。没想到这位牧师却用字正腔圆的盎格鲁——萨克森语对亨利说：“不用，在这里双神收不到！”
这是一个关于郢都教廷的笑话，他们每年会通过十二转运使，将地方教会五分之四的善捐收缴到郢都。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只有教廷才可以将这些善捐送到双神那里。任何藩国、封国、教区如果不将教廷所要的份额交上来，教廷就会宣布他们的善捐无法被送到双神那里，双神无法听到他们的祷告，这些人很快就会被遗忘。有些在帝国势力范围内的地区一直拒绝向教廷交钱，这些地区的人就是所谓的被遗忘者，有异教徒，也有双神的信徒。通过凡此种种的手段和理由，教廷不仅将善捐收了上来，更是牢牢地掌握着收取善捐的权利。教廷之所以能够这么做，当然离不开帝国的支持。他们会和帝国以及皇室做一个分账（约书亚在战争学院的时期这个比例是帝国、教廷、皇室，二、二、一），以此来换取帝国和皇室对教廷的支持。而帝国和皇室也可以通过教廷削弱地方的实力。并且找到了一种最适合****主义中央集权政治制度所需要的理论基础，教权和世俗皇权因此顺利的结合在一起。帝国的政治制度、政体基本确定下来，****主义中央集权的制度得以巩固，加强中央集权，进一步稳定了帝国和教廷的政治权威。如今两国交战已经持续了十年，草原信徒的善捐双神自然是收不到了。
亨利说：“还好双神喜欢吃藤壶，而不是羊肉！”
“哈哈！哈哈！”
“哈哈！”
亨利和牧师一同大笑起来。
“你好！在下亨利马奎尔。”亨利伸出手对牧师说。
“你好，刘长洪。”牧师和亨利握了握手。
“您的盎格鲁——萨克森语说得很不错，在南边生活过？”亨利好奇的问。
“你是从学院毕业的吧？”亨利点了点头，“我也是在那里上了七年学。”牧师接着说道，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哦！原来是老生啊！”亨利赶紧行了个礼，犹豫的望着刘长洪。
“我从学院毕业已经快四十年了，校长是安德鲁斯法比安公爵。”当他看到亨利脸上的表情时就明白这个年轻人并不认识自己的老校长。
“那会还是伯德十一世在位的时期，大教宗是本尼迪克八世。”刘长洪怀着期待对亨利说。
“现在的大教宗是坎特伯雷一世。”亨利说，他还不知道大教宗已经去世了。
刘长洪明白在郢都已经没有自己认识的认了，他笑了笑说道：“那五月花还在吧？”
“在的！在的！我们经常去那里来上一杯淡麦芽酒……”
一口淡麦芽酒穿过约书亚的喉咙，他说：“好吧，怎么样？”
“不，”艾丽莎说，“我不能。”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
“不是，是我不能！这就是我要说的。”
“你是说你不愿意？”
“不是，”爱丽莎说，“随你怎么说。”
“你并没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双神教导我们对自己要诚实。”
“可是谁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就算是你也不行，是吧？”爱丽莎说。
天色还早，在五月花酒馆里除了酒保波耶特，就是坐在角落里桌子旁的一对男女，没有其他人。时间已经来到了郢都的隆冬季节，两个人的皮肤都很苍白，在郢都，他们的衣着再平常不过。爱丽莎穿着深蓝色的粗呢袍子，红色的长发梳成辫子绑在后面，前额的头发漂亮的梳开。约书亚看着她的脸。
“凯瑟琳都和你说了什么？”约书亚问。
“这是女孩子间的秘密。”
“我要杀了她！”
“咯咯！咯咯！”爱丽莎吃吃地笑了起来，“别这样。”她的手十分精美，约书亚盯着她的手看。这是双纤细、洁白，非常漂亮的手。
“我会的。我以浔阳的名义发誓。”
“那么做是不会让你感到开心的。”爱丽莎劝解道。
“她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她就不能和你说点别的吗？”
“我不知道，我们什么话都说。”爱丽莎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给你说过了。”
“不！我是说真的。”
“我不知道。”
“你生气吗？”爱丽莎接着问。
“我不知道。”约书亚重复说。爱丽莎看着他，伸出了手。他看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自己的手去抚摸，波耶特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我可以说对不起吗？”爱丽莎问。
约书亚没有答话，他仔细的抚摸着爱丽莎小巧的双手，感受着那细腻、光滑的皮肤。
“我非常爱你。”艾丽莎说。
“我知道。”约书亚说。他并没有抬起头，而是专心的看着爱丽莎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