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珈蓝

另一名剑客怎肯罢休,伴随着怪啸,人剑冲天而起。

两名赶来的和尚分别跟在他左右。

江遥飘然而退。

所经之处,嗤嗤的剑影紧迫,草叶、飞絮皆被剑气催裂,粉屑一样消失。

眨眼间,江遥已奔出了数丈,一直退到一颗矮树下,目光一闪,右袖霍地振起。

冲在最前的剑客,已将两名同伴甩下了两个身位。所以将江遥一剑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只有一个人来抵挡。

“砰!”剑锋击中剑锋,两条人影交错飞过,位置互易。

江遥迎上后方的两名和尚。

而剑客则僵在原地,怔怔看着手腕上的那道伤口,黑色的血止不住地从口鼻中渗出。

他竟然死在了自己淬炼的毒素下。

两秒后,他身子一歪,咕咚倒地,两个眼睛睁得老大。

而这时江遥已经与两名和尚接战。

衣袂裂开暴响,人影飞起又落下,剑光在半空闪烁,金色光芒的万个万字符咒,将江遥紧密缠绕。

持锁链的和尚人如怒雕,暴喝连连,锁链挥舞得如同风车,愈见狠厉。

江遥哈哈一笑。

笑声中千仇万恨,穿透了佛音唱诵和锁链疾舞的风音,飘飘渺渺地传入两名和尚耳中。

两个和尚在笑声中雷霆合击。

江遥挥剑,剑如龙吟。

铮铮铮铮连串闷响,佛咒和锁链皆被江遥一剑荡开。和尚空门大露,但身上一黑一金的光芒更盛,朝江遥合身扑来。

江遥同样前冲,寒芒暴闪暴分,双方交错而过。

一道喷血的手臂旋转飞起,手掌中还紧握着锁链。江遥左爪扣住金衣和尚的咽喉,右手剑指着另一名和尚的心口。

被他剑指的那名和尚,右臂齐肩而断,血如泉涌。断口齐整,乃是被切割而过。江遥为了留下活口,特意没用右手毒剑伤人。

才几个照面就被制住,断臂和尚口中哀叫,另一名金衣僧面色发青。

江遥的目光在两名和尚脸上来回游动,冷声发问:“除了你们四个,浮屠教这次还来了多少人?”

断臂和尚仰天狂笑。笑声悲激,夹杂着断臂痛苦的抽气声,听在耳中格外怪异。

江遥心叫不好,刚想收剑,却见那和尚身子往前一撞,毒剑噗地刺进胸膛。

江遥吃惊之下松手,那和尚的身体失去了支撑,一头栽倒,大半个剑身从背后透出来,死的不能再死了。

江遥脸色难看,瞧向金衣僧,道:“现在只剩我俩,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金衣僧喉头耸动,嗬嗬嗬惨笑起来。

江遥从他面上看出了一抹决意,顿时觉得不对,对方身躯中传出来的灵力波动剧烈得难以置信,好像如决堤的洪水,要将整具皮肉摧垮。江遥手指一用力,立即扼碎了对方颈骨,仍觉得不妙,右臂一甩,将尸体朝空中抛去。

“轰隆”一声,尸体在空中炸开,血肉碎末四散飞溅,无数万字咒迸射,将附近的枝叶都洞穿震断。

江遥脸都青了。

如果不是他见机得快,让和尚近距离自爆的话,他纵使能活下来,必定也要身负重伤。

四名偷袭者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好一伙宁死不屈的狂信徒!

鲜血汩汩流淌,汇成血泊。

江遥望着草地上三具尸体,眼神冰冷,向丛林深处扫望。

风一阵突然吹来,血,草上飞起,屑,风中飞舞。

良久,他吐出一口浊气,迈步向北。

层层枝叶遮掩的树冠中,一名白衣胜雪的秀美女子,右腕被英俊苍白的青年紧紧握住。

两人凝神屏息注视着下方,目送江遥走远,白衣女子才从青年手中抽回右腕,愤恨地问:“为什么拦我?”

平等王无奈地笑了笑:“没看出来吗,他一直在等你下去。”

“那又如何!”乾达婆近乎失控地尖叫,“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只要我俩配合四位珈蓝一齐出手,姓江的必死无疑!”

“你先冷静一下……”平等王往后缩了缩,揉着眉心道,“都喷了我一脸口水。”

“你说!你说啊!”

“好好好,我说。刚才的那些机会,都是他故意露给你看的。他只是想引你出去,如果我没有拉住你,地上躺着的就会多一具尸体了……不过也说不好。”平等王的眼神微微有些异样,盯着乾达婆的脸,道,“你长得这么漂亮,连我看着都有些心动,难保他不会在杀死你之前多干点什么……”

乾达婆面容顿敛,眼睛眯起来,再看不到一点狂态。但从她身上透出来的杀气,比之前何止浓郁了十倍。“你在调戏我?”

“冷静,冷静!你知道我取向的!”平等王连忙道,“姓江的走得不远,你想让他发现吗?”

这一句话果然奏效,一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乾达婆的满腔怒火都被转移过去。她拧着十指,表情阴狠,冷厉地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对付他?”

平等王沉声道:“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比以前更强了,我们两人合力也不是他对手。”

“然后呢?”

“我们不能跟他正面硬拼。最正确的做法是将这边情况回禀给四位尊者,请他们亲自出手!”

“所以四位珈蓝就算是白死了?”

“当然不算,他们的牺牲至少保全了我俩的性命。”平等王眼见乾达婆的面容有些扭曲,赶紧补充,“而且还探明了姓江的修为,这是大功一件,我一定会在尊者面前为他们请功的!”

乾达婆咯咯娇笑起来。

笑声清脆动听,平等王却听得心中发毛,问:“你笑什么?”

“先不说文殊、普贤两位尊者正在闭关,观音尊者已经失踪,就算你家的地藏尊者肯出手,这里离灵山有两千多里,等她赶过来……你觉得姓江的会留在这里等她吗?”

平等王长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我们只能盯住他——站住,你去哪?”他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乾达婆已经从树冠上跳下来,落在地面上,白衣倩影亭亭玉立,宛若月宫中贬落的仙子。

她回头一笑:“你不肯出手的话,我一个人去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