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成迷
“为何放过他们？”
“我以为你会出手。”
“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谈笑间，两位大公爵来到红山下，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魁梧背影正朝西面凝望。不远之处，一位皂衣高冠、形貌英伟的男子从殷红雾气中缓步走出。
黑剑圣的气势冲刷得空间都在震荡，却对此人毫无影响。
“两百三十年的时光，这里的景色依然没改。”男子唏嘘着，略带疑惑的眼神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黑剑圣脸上，“你是？”
“好久不见了，帝尊。”黑剑圣斜握蛇形剑，迈步上前。黄昏公爵与末日公爵分列他左右。三个人的气息，汇成凡人无法抵御的狂涛怒浪，尖利咆哮着向阻挡于前的一切事物撕咬而去。
“小武？”男子巍峨不动，面露一丝恍然之色，“你已经这么强了啊……”
“时隔两百多年，不朽的英灵终于从沉睡中苏醒，老头子的预言果真无误。但当你回到原初之地的时候，这里已经不是属于你的世界了。”黑剑圣眸中光芒亮得吓人，“为了八百里生灵的安宁，只能请你继续沉眠！”
“原来如此。当年的谋划中，恐怕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吧！只是你们恐怕忘了一件事情……”男子在三名人仙强者的逼迫下，身形岿然不动，一手指向天穹中那轮映照千里的血色圆月，“赤月照耀之处，皆为王土！”
话音落下，充斥着毁灭与暴戾的气息铺盖全场，前代帝尊与现任王者之间的大战瞬时爆发。
八百里方圆内的生灵，皆为这一战而震恐。
江遥仰望着当头而照的那一轮殷红圆月，目光深远，若有所思。
“西方好像有两个厉害的家伙在打架，虽然隔得很远，但我还是隐约感觉有些不妙啊。”苏芸清喃喃道。
“以你野狗般灵敏的直觉都觉得不妙，那看来是真的不妙了。”
“少来调戏本公子！”苏芸清踢了一下江遥的脚后跟，“如果连黑剑圣都被卷进去，浮屠教乘虚而入的话，你小子性命难保！快别光顾着发呆，赶紧做决定吧，咱们接下来去哪？”
江遥想了一下，右手指向北面：“那边。”
“往北？有多远？”
“一直走下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再往北几百里，就是阳间尽头，幽冥的入口了。那里遍地鬼魂，生食血肉，你一个大活人跑去做什么？”
“去见一个人。”
“去见……哼哼！懦弱！愚蠢！”苏芸清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冷冷哼了一声，“你要想兄弟团聚，干脆现在就拔剑自刎，岂不来得更快些！”
“我……”江遥一时无言以对。
“跟我回圣城吧，我带你去星院，那里面强者如云，是个修炼的好地方。你只要潜心闭关个十年八年，或许很快就能达到人仙境界。”苏芸清描绘着她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愿景，右手在空中比划，“就算报不了仇，至少也能安稳度过后半生，让你们江家不至于绝后……喂，你发什么呆？”她说到兴头上，发现江遥却一直仰面望着月亮出神，气呼呼地一巴掌甩过去，被江遥及时躲过。
江遥抓住她右腕，道：“你口口声声说星院很了不起，但依我看来，从你们星院出来的人，偷袭都是一把好手，可惜自身修为都不怎么样嘛。像你，像沈月阳，都是靠了家族血脉的神通才勉强过得去，没看出星院有什么厉害之处啊！”
“嘁，井底之蛙！”苏芸清啐了他一口，“以你现在这点本事，在星院学生中根本算不上入流。对了，听说你以前跟桃花刺客暧昧不清，想必也知道她的冤家对头‘极冰玄雨’北丰丹吧？他就是星院的毕业生，现任英杰榜第一，那才是真正的绝顶高手，你遇上他只有死路一条，连十招都撑不过去！”
“呵呵，是吗。”
“本公子跟你说真的，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喂你别走，给老子站住……”
赤月下，四围地狱的幻象被短暂压制，江遥趁此机会进入乌风镇废墟。他跟张雨琪一样，对白鬼愁的死始终无法安心。
绕开街道上被横七竖八的尸体，江遥径直来到倒塌的将军府前。他一眼就看到了张雨琪，她正从废墟中走出来，失魂落魄的模样，似乎连拂尘都快从指间滑落下去了。
“怎么样，找到了吗？”
张雨琪瞥过来一个空洞的眼神，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江遥对于这种哑谜很是牙疼，“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张雨琪又走了两步，一直到江遥面前，两个人快要撞上了，她似乎才恢复清醒，含糊地道：“找到了，但不是他。”
“不是他？”江遥吸了一口冷气，又问，“你怎么认出来的？”他很难相信，张雨琪能从那堆凌迟后的肉泥中判断出一个人的身份。
“不是他。”张雨琪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喂，你说清楚，为什么不是他？”江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了几下，“你凭什么证明不是他？”
张雨琪被他摇晃得快要站立不稳，连拂尘都掉到了地上。她一脸茫然，惶惶不知所措的样子，视线不安地江遥脸上打转，像一个受尽惊吓的小女孩，哪有半点昔日小仙人的风采。
“啧，真可怜！”苏芸清的声音从江遥背后传来，“看她现在这副傻样，估计被人按在地上扒了衣服都不会有反应吧！小子，你老实说，心里面是不是已经在打坏主意了？”
江遥没好气地道：“别以为我跟你一样无耻！”
“哼哼！”苏芸清的笑容里充满了讽刺，“你的确跟我不一样。我的心里始终只有阿曦，而你从来不分什么对象，只要是个女的你都不挑剔！”她背着双手，围着两人转了一圈，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看看你们现在的姿势，还有你爪子放的位置，你还敢说不无耻。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种人简直跟禽兽无异！”
江遥干脆懒得搭理她了。
“瞧这小仙人，当初一见面就要寻你晦气，怎么都拦不住，现在都成什么样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苏芸清转悠到张雨琪旁边，朝她雪白的脖颈轻轻吹了一口气，“是不是呀，张道长？”
脖子上传来的酥麻感让张雨琪瞬间清醒，一下从江遥手上挣脱，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苏芸清：“你们在干什么？”
苏芸清嘿嘿笑道：“我在跟这小子打赌呢，他说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剥光你的衣服，问我信不信。我当然不信咯，他说马上证明给我看，还要跟我赌一根黄瓜……”
江遥道：“你少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你自己说的话还想吞回去……”
“行了！”张雨琪面上微现恼色，道，“白鬼愁没死，你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