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天经地纬,横断古今未来道!

莫名的,原始心颤,像是窃贼看见了苦主,又像是小三看见了原配……总而言之,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本能在预警,这一道模糊的身影不对劲,很不对劲。

它的面容在姜、荒、叶之间变幻,这可都谓是原始天帝的一生之敌,是命中克星,先后都吃过大亏!

难不成,他又碰上了狠茬子,要再挨上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

但是……他刚挨了一顿打啊!

魔祖没有要他的命,却将他打了个半身不遂,现在浑身上下都还痛着呢!

再挨上一次?

那他还有面子吗!

原始天帝强行驱除了身体本能的紧张,他用最嚣张的语气,说出了最温和的字词,他抬起另一只手,向着时间长河的上游指去。

“是不是丢失了你家大人的踪迹?没关系,我指给你看。”

“呐,这些脚印就是他留下来的,而他要去哪里我也大致清楚……”

此时,此刻,原始化身老六,把魔祖给卖了,要将那祸水东引,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奈何,那道身影像是全然忽视了原始的说辞,哪怕它与魔祖似乎有莫名的因果,此时也全然不在意,更在意的是原始,是他手中的剑,亦或者是曾经他的某个行为!

——震惊!

一代天骄,原始天帝,欲为己身铸帝器,诸天万界一切材料尽皆弃若敝履,眼中只有一口棺!

凿其棺,炼其材,终成大罗剑胎。

犹未满足,为将剑胎威力更上一层楼,他把一口小棺都浇筑进去了!

棺,葬下了逝者最后的痕迹,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那个人的意志,代表了那个人的存在。

棺之所在,如其亲临!

自此之后,大罗剑胎的每一次挥动,都仿佛那个生灵在用肉身“进击”,让人窒息的程度,或许也就只有后来某位女帝的以肉身化作吞天魔罐,相比之下才能更胜一筹了!

但后者是自主而为,大罗剑胎却是原始所铸,这种行为,恰似太皇借棺不死皇,恒宇钓凰太初矿,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原始天帝曾经是不在意的——我天下无敌,找口棺材借点材料怎么了?

——有人认领吗?

——没有人嘛!

——所以,我笑纳了,完全没有问题……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谁有意见,请相关人士于原始天庭工作日早九点至晚五点,联系本人说明情况,本人核实后于十五个工作日内进行开会讨论,最迟不超过三十个工作日做出决定,是解决问题,亦或者是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堂下何人,竟敢状告本天帝?!

天下无敌之人,自是敢想敢做。

直到有这么一天,天上来敌!

“亵渎者……”

面容变幻,身形模糊的身影终于开口了,它全然忽视了原始天帝的转移目标,主次矛盾清晰明确。

“霸道而贪婪,无有敬畏之心,其罪当诛!”

它的道音清亮恢宏,震撼了时代的脉搏,让这个纪元,这片界海都仿佛在颤栗,一座又一座磅礴的大世界都在簌簌抖动,宇宙的本源在哀鸣!

宛若是至高的上苍降下了法旨,每一个字都如古今万道在共振、轰鸣,惊悚人的灵魂,让这个时代每一个生灵都有感,不由自主的跪伏在地,虔诚叩首,如对神明,敬畏的聆听神明的旨意。

“……遇棺不拜,真命已失,祭坛之上有汝名……”

“……一步一叩首,轮回路中罪削半,恕你真灵……”

高古玄奥的道音,它是那样的超然,那样的神圣,就如同是日升月落的自然常理,是风雨雷电的狂放激荡,主宰了天命,让人实在不能不印象深刻。

恍惚间,有灵感最强的修士看到了,一座祭坛,横压古今,浓缩了一个个时代的血与悲,仿佛在演绎一种道,一种名为祭祀的大道!

又隐隐约约的,得见了一种事物,是名为“轮回路”、“往生路”的概念!

这在此前从来未有,对于死亡的世界,人们只有想象的份,连半点的实质证据都无。

于是有人说,生灵死后,自然是魂魄消散在天地间,彻底成空,轮转的只是纯粹的物质……或许,灵魂也是一种物质,在天地间变动轮转,有时会因此再现一朵相似的花。

也有人说,生灵死后,归于一处“冥土”,亡魂栖息于其中,静静消散于其中,直到某一个特殊的时间、地点,会有魂逃出,懵懵懂懂的转生。

但在今天,似乎有了全新的解释,在定义灵魂的归宿,轮回的演绎。

有一条路,让人轮回、往生!

不过,没有等多少人思索、记录下来,一声断喝,响彻纪元,一道剑光,划破历史的天空,要将这些痕迹与隐秘斩去、葬下!

“装神弄鬼!”

那是原始天帝,他长发披散,这一刻浓密黑色发丝发出了炽盛光彩,如同黄金铸成,他在挥动大罗剑胎,猛力一斩,劈开了万古长空!

无上法则横绝古今,是斩在现世中,也是斩在了人心中,将他所面对那诡异生灵的呢喃之音抹去。

他不得不如此,因为那道原本一身纯净生命力的生灵,忽然间就“黑化”了,伴着道音,是最恐怖的诅咒道力,能毁灭这一片诸天,那大头更是向着原始而去!

诅咒!

灭世!

这都是原始天帝难以接受的。

大战,就此爆发!

诸天万界中的生灵,在这样的碰撞中身不由己的昏厥,消散这段记忆。只有极少数特别的生灵,他们勉强留下了点滴痕迹,揭示了一段历史中的迷雾所在。

无数年后,有名为“苍”的天骄崛起,从历史的迷雾中触动,看到了前贤的残缺刻痕,于此悟道。

“弘扬祭祀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一路走来,他验证了这条道路的不凡,什么都可以献祭,能用敌人来成就自己,指向冥冥中的一种特殊概念,似乎是一个伟大的存在。

一路走,一路祭,不知不觉中成长到巅峰,再回首已是仙王身!

彼时已成无上巨头的苍,眸光深邃,带上了妖异的色彩,意味莫名,看向了自己的母界,那是不比后世仙域逊色多少的浩瀚大界。

最终,灿烂的光芒中,一界消亡,取而代之是一尊道祖的崛起!

又过去了无数年,面对心怀光明、渡海而来的准仙帝,他心有所感,脱口而出,此时此刻,宛若彼时彼刻。

只是,情况稍微有那么“一点”出入。

苍,他被人暴打。

而在这里,原始天帝被说出那番话的人暴打!

“原始诸天,真解万道!”

原始尽力了,他施展无上大法,一片又一片符文镌刻在天地间,遍布时间、空间,绚烂,辉煌,书写天地与文明的华章。

他开辟符文之道,但何谓符文?

有人说,这是天地的文字,是大道的有形体现。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符。

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这些窍,便是大道流转的轨迹,为关键节点,通过符文演绎而出,如太古云纹,天地自成!

也有人说,符文是生灵的文字,是一个族群,亦或者一个文明,对世界探索的浓缩与传承。

于是,有龙章凤篆、玄门云书、紫青仙文、天魔真篆……这背后是一种又一种文明,浓缩了无限沉重的历史!

最终,有原始走出,他整合了这一切,从天地,到人道,将其升华、绽放,最终开辟出了一条进化路,成就了仙帝!

这是何等的壮举!

要知道,这可不是上苍,仅仅是上苍之下的诸多维度宇宙海之一,是无数诸天之一!

寻常诸天,不过是能支撑一尊准仙帝罢了,上限就是如此……这并非是族群的差距,而是资源的问题,诸天万界难以诞生对仙帝有帮助的资源,自然无法作为借鉴与参考。

没有借鉴,没有参照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道友能够交流、论道,共同进步,就靠着自己的才情,硬生生开辟道路,并且极尽升华,成为仙帝……这是实打实的天赋悟性,前无古人!

开天辟地第一帝,实至名归。

原始,他从天地中寻觅,从苍生中提炼,穷尽了心血智慧,才开创出了,走出一条通天之路。

在这里,符文若群星璀璨,若诸天浩瀚,是符又是阵,古往今来的一切大道都似乎被包括在其中,化作一副画卷,每一片符文都是笔墨,勾勒壮阔山河,要将对手炼作画中人,镇压、绝杀!

但!

“天经,地纬……”

似呢喃,似轻语,那道模糊的身影轻叹,让原始天帝得见了蛛丝马迹,看到了其进化路的一角。

“横断古今未来道……”

如果说,原始天帝的符文,是那天地和时空中最灿烂的油墨,书写了纪元和时代的辉煌。

那么这个未知的生灵,它的道,它的法,就是在诠释天地存在的凭依,是经,是纬,编织出名为天地的画卷,是承载大道演变的基石!

对于符文来说……血克!

“噗!”

真的见血了!

原始在喋血,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进化路被动摇,被抽去了根基,就像是爸爸在收拾儿子一样!

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场和域在席卷,从诸天中,从诸世里,摄取来最恐怖的伟力,无穷的力量沸腾而来,尊其号令,进行镇杀!

“噗!”

原始咳出鲜血,整个人都被打的横飞,身躯龟裂,大罗剑胎更是脱手飞出,斜插在地上。

“来!”

模糊的身影招手,大罗剑胎自动飞出,到了其手中,嗡鸣作响。

看着这一幕,原始不甘,他愤怒,他咆哮。

这世道是怎么了!

为什么他每一次都在挨揍?!

他面对魔祖横眉冷竖,被按着揍他可以理解。

这一次他明明都见风使舵了,紧急刹车要祸水东引,要“苦一苦”魔祖,让魔祖“能者多劳”,结果对面更不讲理,开口闭口他都是罪人,主打的就是跟他过不去!

冲上来就揍了他!

他可是一尊仙帝啊!

这样的修行成就,不应该是威风八面,人见人敬的吗?

为什么他不是在吃瘪,就是在吃瘪的路上?

似乎所有他打不过的对手,都主动找上了他,强势的拿他练手……搁这刷战绩呐!

岂有此理!

不过,他莫名间觉得,这一次碰上的对手格外可怕,在于其道,其进化路!

天经,地纬,阐述天地存在的根基……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谓是世间诸多进化路共同的“天敌”!

因为,世间种种进化路,修行路,大多是建立在天地大道的基石上,如今却有这样的手段,能“釜底抽薪”,怎能不让人惊悚?!

这意味着,其若有心,便能击断世间诸多进化路,亦或者是进行侵蚀、污染、封锁,谁都是砧板上的肉,任其宰割!

击断了世间的一条又一条进化路,苍生还能有攀爬向上的阶梯吗?

“伱是谁?!”

原始天帝擦拭嘴角的血迹,勉力站起,这一战他受的伤太重了,境界都似乎被动摇了。

甚至,若非他是仙帝,站在了进化路的尽头,有映照之能……当进化路被击断的那一刻,说不好就已经身死道消了!

他因此有了一种最刻骨铭心的触动——进化路也不足以依仗,早晚有一天,需要舍弃!

“我是谁?”

那道模糊的身影像是被问住了,身形僵住,“是啊……我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它忽然抱住了头,“我是祂……不!我不是祂……”

“我不能是祂……”

它猛的掷出了手中的大罗剑胎,如对蛇蝎,避之唯恐不及。

“呃啊……”

原始喋血,他被一剑刺穿,钉在了地上,双眼圆瞪,似乎死不瞑目般。

“我不是祂……我是谁……我是谁啊!”

那道模糊的身影疯疯癫癫的走了,它抱着头,生生撞入了岁月的迷雾中,就像它来的莫名,走的也是那么突然与莫名。

“疯子……神经病……”

许久后,原始挣扎着,拔出了剑,“我本以为魔祖已经足够神经病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癫狂……”

“也幸好啊……”

他摇晃着起身,面容苦涩。

他的进化路出了大问题,被动摇了,简直是无妄之灾。

“唉,罢了,能活着就好。”

他叹息一声,“劫难,总算过去了……”

原始长叹。

忽然,他愣住了,转过身,看向这片诸天的尽头。

一股莫名的寒意,笼罩了他的全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并且也看到了什么,绝望如潮水覆盖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