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海精灵
“你，我要了！”少女毫不闪烁的目光直指安德，没有什么大的表情波动，嘴角却隐约透着一丝期盼已久的笑意。
脑海轰然炸响。安德脑袋瞬间呆滞：“什么意思？表白？人生第一次被表白？我是个穷得叮当响的穷小子……这可能吗？”
同样脑中被重重的轰了一记的老头却是比安德先反应过来，略带尴尬和歉意的回答：“玛丽娜丝小姐，他已经在不久前立志并且成为了一个火魔法师了，你已经不能和他签订契约了。”
安德不是傻瓜，很快就从老头的话中听出了问题，这玛丽娜丝不是来表白的，而是另有目的。想了想，原本像这种让安德感到危险的人物怎么可能突然脑残了一般冲过来找他表白？暗自嘲笑了一下自己，安德渐渐回过神，认真的听着两人间的谈话。
“火……”仿佛极其讨厌这个字，玛丽娜丝那秀美光洁的眉头皱了皱，“在我面前，别提这个字。我说过了，他我要定了，哪怕是已经和光或暗签订了契约我都会抢。”
老头不禁叹了口气，有些东西，哪怕他也是只能旁观不能插手……毕竟他不是天下无敌，他也有惧怕的东西，就比如眼前的少女。少女表面实力没什么让老头惧怕的，他怕的是少女真实的身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老头子我虽然很不想说，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安德才刚刚进入魔法的门槛。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看上他，但是他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帮你，还请你再三斟酌再做决定。”老头心中无奈，安德毕竟是他亲手带进来的人，才进来没多久就落到了这魔女的手上。曾今在这魔女手上夭折的天才可不少……其中还有个是老头的熟人。
“这个我知道，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时间。”玛丽娜丝竟然奇迹一般的有所让步，“不过我有个要求。”
“果然……”老头心中暗叹，“始终逃不脱啊，安德你自求多福吧。”老头努努嘴，示意玛丽娜丝直接对安德说。
“什么要求？”安德也发现两人的谈话最终落到了自己头上。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懂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很多疑问。”玛丽娜丝轻轻迈步走向安德，不禁让安德呼吸瞬间急促了些。
安德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玛丽娜丝有何意图，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玛丽娜丝走过来。
“我也不能告诉你太多，只能告诉你两件事，你会知道该怎么做。”走到了安德面前，和安德一样高的玛丽娜丝目光平平的注视着安德。
安德感到了无形的压力，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请讲。”
“第一件事……我是神，号称‘海精灵’。第二件事……我需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我会在你有希望能完成的时候告诉你。”
神……安德眼神瞟向院长老头，看见老头那闪烁躲避的目光，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头会怕这个少女了，而且这一切都不是一个玩笑，而是真的！而最悲惨的是，安德从老头的神情中看出，此刻自己貌似正在被逼着去完成一个极其困难的任务。
没有问为什么。毕竟在这等恐怖存在的面前，安德还没那个胆量敢问出口，虽然事发突然，神的概念在安德的脑海中还不是怎么很清楚，但是用脚趾头也想的出，老头身为帝国第一魔导师都能被威压给压的一点脾气都没，自己哪里敢违背神的意愿？
“那您的要求呢？”安德想挤出个笑容，却发现此刻无论怎么努力，笑的都比哭还难看。
“和我签订契约，并且绝对不可以透露给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玛丽娜丝平淡的语气却如沉重的石头压在了安德的心头。
“好吧。那我已经和……”突然想起她貌似很讨厌某个字，安德稍微顿了一下，“别的神签订了契约，怎么才能和你签订契约呢？”不知道为什么，安德竟然想起了接吻……貌似很多时候，和神直接签订契约都是那轻轻一吻开始的？安德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有这种天方夜谭的想法？漫画看多了？话说，漫画又是什么东西？
“和我签订契约不受其他神的制约，只要你祈祷并且使用言灵，我点头了就算，但是你会受到前一个契约神的惩罚……”玛丽娜丝极其轻蔑的冷笑了一声，“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承受下来，作为我强行带走他们的信徒的代价。”
安德蓦然发觉，眼前的玛丽娜丝并不像她表面那样的毫无波澜……她也有表情丰富的时候，就如现在这样冷酷如冰山。虽然冷了点，但至少还是有感情的，不会让人感觉像超脱世俗的无上的存在一般，虽然她原本就是一个这种存在。安德也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一个神变成这个样子？他感觉到，海精灵原本或许不应该是这冷酷的模样？虽然自己是被强迫的，安德还是决定帮帮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把“孤独”两个字给神挂上钩。
或许没有人能帮她？
心中突然浮现的莫名情绪，让安德沉默了。
“快点祈祷，使用言灵。”玛丽娜丝略带威胁一般的催促安德。
但是安德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略带微笑。笑容中没有欣喜癫狂或者悲哀痛苦，就像平常一般：“其实你不用这么凶，我相信你原本并不是这个样子。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答应会尽我全力帮你。”
旁边的老头脸上爬满了不可思议……敢揣测神意，这么对神说话的，安德还是第一个！老头现在只有一个思想：安德这小子不要命了？
如老头所料，玛丽娜丝脸上浮现出了危险的气息，仿佛一触即发般的凶险……然而就在爆发的底线前，一句话却硬生生的把玛丽娜丝的怒气给压回去了。
“我诚信的祈祷，愿为您的奴仆，奉上我这一生的时光与您相伴……”原本只是定死的言灵，此刻从安德口中说出，却仿佛拥有了生命和含义，在安德那真诚的目光下，玛丽娜丝的脸色渐渐回复平静。大海的汹涌波涛竟然在瞬间转为了风平浪静……
“我灵魂的归宿，伟大的神，请您接受我的诚心……”几分钟长的言灵的最后一句缓缓在房间中飘荡。安德单膝跪下，安静的，融和的，如画一般的画面定格。
玛丽娜丝脸上竟然隐约的带着些震惊，手都有些颤抖，同样的言灵，她曾今听过无数遍，但却没有一次让她有今天这种感觉。难道……安德真的就是她等到现在的人么？她的等待与守望终于在此刻终结了么？可惜她不是时间神，她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但她却知道眼前的人类少年确实如她的预感一样，不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在她眼前消逝陨落的英雄不计其数……安德真的能从即将面对的残酷中存活到最后么？
右手缓缓伸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心中竟有犹豫。玛丽娜丝怎么也不敢相信，身为神的她，竟然也会有这种时候。凡人的命在她眼中如蝼蚁一般……而她今天却为这个蝼蚁一般的生命犹豫了。
“我必须取回神格！”心中狠狠的一震，下定决心的玛丽娜丝，最终把手印在了安德额头。
安德只觉得额头一凉，一只手如玉一般的触碰在额头上，安德不敢有丝毫异动，静静等待玛丽娜丝完成这个带有强夺性质的契约。
久久不见火的印记显现，玛丽娜丝感觉诧异。以为神力不够，再次加大神力的力量，想要揪出安德身体里的火的印记，直到安德满脸痛苦的神色，其额头依旧没有一丝火的印记出现，玛丽娜丝惊讶得连忙收手，生怕再持续一段时间会让安德在神力之下直接毙命。
强行调用被封印的神力，玛丽娜丝累的娇喘连连。安德也不好受，刚才的神力入侵，简直让他的头像要爆炸一样的难受，虽然满头都是冷汗，身体都有些发软，但是安德依旧坚定的单膝跪在原地，没有丝毫移动。
“完成了？”安德气虚的问。
玛丽娜丝摇头，却把目光凶狠的投向一边的老头，像要吃人的饿狼一样：“他身体里没有印记！你骗我？”
“没没没！老头子不敢欺瞒！至于印记，我真的不知道，不信您可以让安德用魔法给您看。”老头被吓得敬语都叫出来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叫一个小女孩“您”，别提多别扭了。
“都和你说了不准用敬语！我现在只是玛丽娜丝，枷兰学院的学生，不是‘海精灵’。”玛丽娜丝暂且相信了老头，转头向安德道，“安德，用个魔法给我看看。”
安德点点头，聚集全身的魔力，在手指间燃起了一缕极小的火苗。
而玛丽娜丝的脸在此刻变得非常难看，甚至有些愤怒，感觉像被戏耍了一般的怒道：“这不可能！荒谬！没有印记，你怎么可能使用魔法？”
而一旁的老头却脸上笑意渐起，出声提醒：“玛丽娜丝小姐，没有印记不是更好么？你就可以直接把你的印记铭刻上去了！”
玛丽娜丝一听，立刻冷静下来，虽然没有印记就能使用魔法确实很骇人听闻，甚至连神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下面我要印刻了。”玛丽娜丝挥去脑海中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影响，开始静下心神，一个一个的远古神音凭空响起。
如此正式的契约，一般人几乎没有资格能够享有，就连一边的老头都感到诧异。以前也有一次见过玛丽娜丝契约的经历，那时候虽然比一般契约正式一点，但却没有正式到连远古神音都出现的地步。越正式的契约就能让被契约者发挥更强大的力量……如果是神音印刻，相信无论是什么代价，都会有人前赴后继的涌来祈求印刻吧？那些追溯神的人不就是为了这个么？而那么多人祈求追寻都得不到的东西，此刻却被安德轻易得到手，老头实在只能说安德好运。
随着时间过去，玛丽娜丝的脸上再次被疑惑和不解布满。
“没有……”玛丽娜丝盯着安德的额头，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
“没有什么？”安德不解。
老头一眼就看出来，玛丽娜丝所说的没有是指什么了。
神音印刻会在被契约者额头留下一个明显的痕迹，随着神的不一样，印记的痕迹也不一样。这种拥有神的印记的人，被常人称为“神使”！神使的力量比一般的魔法师强大很多，具体强大到什么地步，还没有什么具体的例子能说明。神使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而且就算出现了，也很少会有人找他们麻烦，神使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受到各地最高等的接待，由此可见神使的超然地位。
此刻被神音印刻的安德，额头上竟然没有出现任何印记。虽然也有能隐藏印记的神使，但是那是签订契约后的事了，签订契约时印记是无法被隐藏的。
“你用个魔法给我看看，我要看水魔法！”仿佛预感到什么，玛丽娜丝的视线中充满了急迫。
安德应声伸出手掌，片刻后。令神都惊讶的事情出现在了安德的身上。
只见空气瞬间变得潮湿起来，安德的手中一个抖荡不定的水球在周围两人震惊的目光下聚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