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不该拿的东西

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内响起，艾希达亚看着从阴暗中走出来的帕加琉斯，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好像他迟迟没有离开，就是为了等对方出现一样。

“好久不见，命运女神的双翼，艾希达亚阁下。”帕加琉斯在离艾希达亚三四米的地方便停住了，镶有黑宝石的梨木文明杖杵在地上，举止优雅，如同旧时代宫廷中的贵族绅士。

克里斯看着他的背影，呡着嘴。

但艾希达亚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他大吃一惊，只见这位曾万人之上的大主教阁下，慢慢跪了下去，用虔诚且卑微的语气说道：“沉眠与命运黑暗中的王，神明王冠上最闪亮的明珠，艾希达亚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一系列的动作加话语，让克里斯胆战心惊，特别是那如同祷告一般的称谓，规格虽比正统神明要低，但绝对差的不多。

看样子，帕加琉斯的真实身份，还要比自己想的要高得多，绝对不是普通的隐秘存在，否则，又怎会让命运教会曾经的大主教，这位曾离女神最近的人卑躬屈膝呢？

帕加琉斯并没有因为艾希达亚的虔诚而流露出丝毫的高贵，精致的他更像是一位普通的贵族男孩，眉宇间带着一丝轻松与放荡，紫色瞳孔中像是盛放着万千星河。

“做了这么多，值得吗？”帕加琉斯笑了笑，问道。

艾希达亚头磕在地上，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换了是您，又会怎么做呢？”

帕加琉斯沉默了一会，说道：“虔诚，即自由。”

一句在克里斯看来意义不明的话，却是让艾希达亚浑身一震，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帕加琉斯那张近乎完美的脸庞，居然笑了。

“看来，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艾希达亚施施然站了起来，往克里斯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但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微微鞠了一个躬，转身想要离开。

“艾希达亚。”帕加琉斯叫住了她，艾希达亚没有回头。

“你最好想明白，自己到底忠于谁。”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整个梦境开始剧烈摇晃，所有的一切就如同坠落火焰中的纸片，开始燃烧，然后化为灰烬。

“啊！”如同溺水的人抓住微薄的空气，克里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阳光穿过蓝紫色的玻璃，谢谢站立在木棕色的地板上，薄薄的灰尘在空中洋洋洒洒，如梦如幻。

这是梦吗...克里斯摸了摸自己的脸，无比真实的触感，但却不敢肯定，于是从床上爬了下来，把窗户拉开一条小缝看向外面。

是一条洒满了橘红色夕阳的小巷。

“吱。”门被推开，玛丽走了进来，看见窗边的克里斯，把手中盛有咖啡的杯子放在一旁的矮柜子上，说道：“你醒了。”

“这里是...”

“我的房间，”玛丽带着温柔的笑，解释道：“你因为透支灵感，昏过去了，克里斯，有时候解决问题，并不需要你自己出马，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玛丽的话语重心长，说实话，当亚当和玛丽回到书屋，得知克里斯因为要帮乔安娜解决梦魇问题，而出现轻微失控症状的时候，两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如果不是相差一个等阶，亚当一定会亲手把那只肮脏的吸血鬼给扔出去。

对此，尤尔西斯也表示了无奈，他实在没意料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梦魇而已，居然会出这种岔子，于是强行压住了自己血族高贵的面子，被亚当骂了个狗血淋头。

讲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克里斯也没有一直待在玛丽的房间。

来到一楼的时候，亚当正坐在沙发上喝着红茶，看着书，壁炉中的火烧得正旺，可怜的尤尔西斯手中拿着扫把，有些心不在焉地扫着地。

“队长...”克里斯并没有看见乔安娜，也没有看见夏洛克，想来应该是被送回去了。

亚当放下手中的书，问道：“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没什么事。”克里斯笑了笑，其实他感觉自己的头仍旧有些刺痛，但耳边那些切切呓语的确是消失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下次别逞强了，”亚当淡淡说道：“埃利奥特的事情有些眉目了，明天你带着小尼尔去古德里安街区调查一下。”

“好...”克里斯应道，看来亚当与玛丽今天出去，应该就是为了埃利奥特的事情。

克里斯其实对这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贵族青年挺有高感，长得帅气不说，而且没有老贵族身上那种迂腐的架子，最重要的是...如果埃利奥特能够把乔安娜追到手，那简直是太棒了！

看起来机会很大，没有那个女孩可以一直拒绝一位深情男子的追求，特别是埃利奥特这种深情且多金的男子的。

“哦，对了，弗朗西斯家族...”克里斯问道。

亚当翻了翻书，漫不经心的说道：“弗朗西斯家族的族长已经向我道过谦了，并且赠送了两千科朗作为经费补贴，对了，这里是五十科朗，作为你的奖金，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说完，亚当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灰色的小袋子，扔在桌上。

克里斯当即震了一下。

这是什么？这可是五十科朗！毫不夸张的说，这笔钱放在谁那里，都是一笔巨款！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给自己了？克里斯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不真实...自己该不会还是在做梦吧...

浑然忘却了，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曾掌握着数额足以与国家财政抗衡的巨额财富。

带着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克里斯走出了书屋的大门，他突然感觉一切是那么的美好，这美好的夕阳，这美好的街道，这美好的路灯，还有事务所前椅子上...诶？今天夏洛克居然没有摸鱼？

总之，克里斯突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水仙花街16号。

厨房里，克洛艾正系着围裙，小心翼翼的冲洗着手里的西蓝花。

哥哥好像不爱吃西蓝花怎么办？那就换一种吃法，比如把西蓝花弄成小小的一朵，藏在肉卷里，这样哥哥应该就会喜欢了吧。

克洛艾哼起了小曲。

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你回来了？”克洛艾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跑出厨房想去迎接回来的克里斯，但到餐厅的时候，她便停住了。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黑袍赤着脚的...天使？那黑色的双翼仿佛自动吸收着一切光芒，就连壁炉中跳跃的火芒，也黯淡了不少。

“尊贵的小姐，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现在，我要带回去。”甜美魅惑的声音响起，克洛艾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包括眼睛在内，一动不能动，她仿佛变成了一尊有生命的雕塑，只能木然站在那里，看着那个诡异的家伙，慢慢地朝楼上走去。

她是谁？为什么回来这里？不该拿的东西...克洛艾突然想起了那个钟，安德鲁之钟！

难道，对方是女巫会的成员！克洛艾感觉到了惶恐。

书中说，女巫会的成员都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

就这样，克洛艾怀着忐忑恐惧的心，默默等待着，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她没有办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显得如此的弱小与卑微。

“哒哒哒。”脚步声终于想起，身负黑色双翼的存在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但手中并没有拿任何东西。

她缓缓走到克洛艾面前，伸出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克洛艾甚至可以闻到对方嘴唇上兰花的味道。

“这么好的底子，如果你是女巫...就好了。”

果然是女巫会！克洛艾心里骇然，但却没有任何动作，不是不想，而是真的不能！

好在，对方说完这句话之后，并没有在做什么，而是转过身，出门。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克洛艾猛地摔倒在地，身体的主动权终于回来了，但自己的脚...是真的软了。

剧烈的呼吸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优雅，片刻之后，克洛艾咬了咬嘴唇，强行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楼上走去。

打开卧室的门，那个摆放在墙角的钟，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好在床上那本黑色的书，依旧安静摆放在那里，克洛艾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这本书，与即将到来的那一天有关，如果被夺走了，那哥哥...克洛艾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手不由自主的翻开书。

在翻开的那一页，一行小字缓缓浮现出来。

“克里斯刚刚获取了一笔奖金，总计50科朗...”

克洛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