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路德维希
“炼金学属于神秘学与科学的结合，上一个纪元便存在，属于神秘学的附庸，但七百年前脱离神秘学，并逐渐形成一门独立体系。”书屋三楼最里侧的房间，明亮的光照亮一切，克里斯端坐在一张硬木椅上，静静听着玛丽的讲解。
伸出手从靠墙的深色柜子上拿下一个装有淡紫色不明液体的广口瓶，玛丽就着灯光仔细端详了一下，紫色液体在橘白色灯光下显得有些迷幻，收回目光对克里斯笑了笑，成为进化者的仪式一般来说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于是乎亚当就把克里斯交给了她，也许比起小队新加入的队员，克里斯在队长眼中还不如一杯醇正的侯爵红茶。
“炼金学极为特殊...它同时拥有着科学的严谨与神秘学的不确定性，不能普遍用于人们生活，”在克里斯的注视之中，玛丽一边说着，一边拔开广口瓶的软木塞，把里面的淡紫色液体倒进原木桌上盛有不明绿色液体的烧杯中。
紫色液体在与绿色液体混合的一瞬间，克里斯似乎听见了一句震耳的尖叫。
玛丽笑的很温柔，用玻璃棒搅拌着烧杯中的液体，“用毒山竹萃取物与尖叫虫乳液混合，能够得到宁静试剂，能够让人保持平静地神奇产物，这也是炼金学的最低级应用——混合。”
“和科学一样，炼金学也坚信着世间万物都有着自己的特性，将它们提取混合，便能够得到全新的物质，但...炼金学中所讲的特性，却属于神秘学的范畴。”
“在科学中，毒山竹被普遍认为具有麻痹性，但在炼金学与神秘学中，毒山竹则被认为具有精神安抚的功能，多看看外面神秘学相关的书籍，你可以了解更多。”
“好了。”玛丽把烧杯端在眼前，此时烧杯中的两种液体已经完全混合在一起，在灯光下呈现出苦咖啡的色彩，但却散发着浓郁的甜味。
“当进化者等阶越高，宁静试剂的效果就会表现越差，一般来说当进化者达到等阶三，宁静试剂能起到的效果就微乎其微，不过对于低等阶的进化者而言...宁静试剂往往可以提供很大的帮助，”玛丽把装有混合液的烧杯放在桌上，用手推到克里斯面前，温柔笑着，“喝了它吧，能够让你等下的仪式更加顺利。”
克里斯看着那还在冒泡的咖啡色液体，实际上与咖啡完全不同，粘稠的质感像极了自己玩过的史莱姆，而且香甜的气息更是让人心神不安。
但玛丽说的没错，对于低等阶进化者而言，宁静试剂往往能够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因为进化者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异常，还有随时会冒出来的神秘低语，特别在战斗中，冷静与慌乱两种不同心态下所做出来的选择也是完全不同的，结果自然也就有好有坏。
玛丽注视着克里斯，她并没有催促，这种事情需要他自己来克服，毕竟炼金试剂大部分都是恶心的，但在以后的战斗中，也是不可或缺的。
克里斯皱了皱眉，他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实际上很多时候他都显得有些专断独行，于是没有太多犹豫，克里斯拿起烧杯张开嘴便把宁静试剂喝了下去。
味道...和看起来的一样糟糕，有些类似中药的苦涩，还有一丝丝土腥味，入口却是极致的丝滑，并不没有在口腔内停留，而是快速地通过喉管闯进了胃里。
“感觉怎么样？”玛丽一直在观察着克里斯的反应。
点了点头，克里斯端起旁边准备好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才说道，“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世间万物...都更加清晰了。”
“不是世间万物清晰了，是你的观察因为冷静下来的精神而变得更加细致，更容易察觉平时不易被察觉的东西。”
玛丽转身，背影挺拔而富有曲线美，她把用过的器具放进一旁的贴有待清洗的木头箱子里，柔声说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宁静试剂有着十分钟的持续时间，等阶一是五分钟，等阶二只有....三十秒...”
“和卡牌一样，每种炼金产物都有着副作用，宁静试剂的副作用和它的名字相反...精神低潮，等阶越高低潮期越长。”
“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对吗？”克里斯问道。
玛丽转过身，点了点头，双手放在桌子下面，笑道，“帮忙搬一下。”
克里斯把硬木椅往后推动站了起来，这张桌子应该是用沉木做的，有些重，但好在克里斯虽然矮了些，体魄却一直不错，甚至还有着六块腹肌，玛丽看起来虽然娇小，实际上却是等阶二的进化者。
没费什么力气，便腾出了一小片空间，玛丽又从架子上取出一个铝制的罐子，里面装着一袭白色的粉末，只见她轻轻一撒，原本光洁的地面骤然泛起了蓝色的光芒，待到光芒退去的时候，一个淡蓝色的法阵出现，还在微微旋转着。
由于刚刚服用宁静试剂的原因，此时克里斯心中没有丝毫波动，甚至一丝探寻的欲望都没有。
不过玛丽却是主动解释了，“仪式法阵，有着气息藏匿的特性，一般情况下无法被观察，但遇见奶粉却会立即现形...没错，只是普通的奶粉。”
克里斯仍旧没有任何波动，这让期待看见他惊讶表情的玛丽有一些些挫败，“过来吧，站在仪式法阵中间，咒语之前你都背好了对吧？”
成为进化者不仅需要相对应的仪式材料，还需要相对应的咒语，等阶三之后的进化甚至需要特殊的辅助法阵，越是往上条件就越加苛刻。
咒语是亚当所提供的，一段由古弗罗米亚单词组成的晦涩咒文，好在克里斯本身专业，很快就背诵了下来，其实在进化过程中并不需要明白咒文所代表的意识，只需要机械的背诵，便足够了。
书屋一层，灯光显得有些昏暗，亚当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只手端着陶瓷茶杯，另一只手翻阅着古老的书籍——一本记录着古弗罗米亚帝国兴衰的史书，但里面的内容却和市面上的相关书籍有着极大不同，更加的黑暗，甚至荒诞。
对于克里斯的仪式，他并不担心，因为自己也是从这一步过来的，除了宁静试剂过后那短暂的三十秒时间，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危险。
其实成为进化者真的很简单，每个人都可以，但进化者所掌握的超凡力量背后，却是闭着眼走在高高的铁索墙上，前方浓雾弥漫，脚下是万丈深渊，却又无法回头，只能闭着眼睛不断往前走。
多少有着赌的成分。
壁炉中的火焰变小了，亚当放下红茶，用铁夹子从旁边装有无烟碳的筐中加了几块丢进火焰中，因为这几天天气反复的缘故，碳都有点潮了，但并没有到影响燃烧的地步，站在熊熊的火焰前面，亚当翻开手中的书，沉默看着。
守夜人的生活说刺激也刺激，不断与阴暗作斗争，但说无聊...其实也无聊，以前书屋人多的时候，没事的时间里大家还会聚在一起聊聊天，后来...看书成为了更好的选择。
门...突然被打开了，白色光从门外汹涌进来。
亚当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燕尾服的青年站在门外，脸部的轮廓清秀，眼睛深邃，有些狭长，头发和克里斯一样，是金黄的颜色，下半身穿着黑色的阔腿裤，脚下是一双黑色的切尔西皮靴，这种皮靴在卡斯兰卡的宫廷十分流行，让人意外的是，青年并没有文明杖，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黑色的雨伞，代替了前者的作用。
“伊西丝...”亚当合上手中的书，走了过去。
青年摘下头上的高顶丝质礼帽，微微鞠躬，俊美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还有一丝丝...怀念。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亚当。”
几分钟后，亚当把红茶放在青年面前，名叫伊西丝青年环顾着周围的环境，调侃道，“这里可没有卡斯兰卡来的舒服。”
“一位执事，来到布图市，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参观这里。”亚当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吹着杯中滚烫的茶水，情绪并没有明显的波动。
“我以为你会关心一下我从卡斯兰卡过来有多辛苦，”伊西丝端起杯子，又无奈放下，“你应该记得我不喜欢红茶。”
“爱喝不喝，”亚当看着手里的书。
“这可不是对一位执事的尊敬...”伊西丝苦涩笑着，“不开玩笑了，这次的事情，上面很重视，除了我以外，还来了三位执事...以及一位大执事，你知道的，只要涉及邪神，无论是守夜人还是教会，都会表现得极为敏感。”
“嗯。”
“还有上次的事情，多谢了。”伊西丝诚恳说道。
“嗯，”亚当抬了抬头，用冰冷的语气问道，“为什么强行把他拉进来？这很容易被查到。”
伊西丝无奈摊了摊手，“你知道那并非我的意思，不过还是多谢了，我该走了，最近多多注意一点，外面的风很大。”说完，他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然后看了看茶几上的杯子，犹豫了一下之后端起来，皱着眉头呡了一下口，瞬间一张俊美的脸开始拧巴了起来。
“还是不行。”
伊西丝朝亚当抱歉笑了笑，见对方也没起身送的意思，于是很知趣的自己动身离开，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直看着书的亚当突然说话了，他用尽量平淡的语气问道...
“是因为，路德维希吗？”
打开门的伊西丝在光影中停住，片刻之后转过头笑了，“谁知道呢。”
伊西丝，守夜人卡斯兰卡执事，全名，伊西丝.路德维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