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错乱
颠簸的马车上，亚当的脸色稍稍有些苍白，他静默沉思着，玛丽坐在对面，看着窗外飞驰的夜色，回想起出庄园，那位叫做尤尔西斯的血族手里拿着血袋高兴挥手喊着“欢迎下次光临”的场景，她就有点哭笑不得，是的，作为交换情报的代价，亚当献出了自己200cc的鲜血...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亏了赚了，看来队长和那名血族只见，有着不可不说的往事啊...但是凋零教派，究竟想做什么？
根据总部那边最新传来的消息，凋零教派不同于女巫会这些邪恶组织，其所信奉的其实是五正神之中掌管生命的死神，但似乎又不是单信仰教派，隐约还信奉着一位名为凋零之主的存在，凋零与死亡的含义相似，所以让人猜测凋零之主是不是死神的另外一种叫法？除了信仰不同，凋零教派的行事准则也许大部分邪恶的隐秘组织不同，凋零教派并不会举行血腥祭祀这种反人类的活动，在守夜人那里几乎没有前科，这也是其不为人所知的重要原因。
一个隐秘组织，居然安分守己从不搞幺蛾子，但这次又偏偏跳出来造出两个行为迥异的小丑，这让玛丽心中多多少少感觉有些别扭，她转过头看了一眼队长，对方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眉头皱成了远处的山川，神色阴暗。
克里斯从淅淅沥沥的雨水中醒来，他茫然的抬头看着周围高高耸立起的黑色墙壁，恍惚了一下之后，熟悉的惊恐感如同潮水一般袭来，雨夜...小巷，还有不远处的亮光，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几天前，自己刚魂穿正在被杀戮之心追杀的时候。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在不远处响起，克里斯心中一慌，毫不犹豫的躲进了旁边阴暗狭窄的巷子中，把自己的身形完全隐匿在阴暗里，收敛着自己的呼吸，同时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他的心在不断跳着，不断告诉着自己，杀戮之心已经被消灭了，自己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
惶恐，在雨水中蔓延...
克洛艾提着自己白色长裙，在滂沱的雨中奔跑着，梦，又是这个梦！四周是黑暗的高高耸起的哥特式建筑，连绵无尽，散发着冰冷阴暗的死亡气息，她的鞋子早已在奔跑中遗落，光着脚，右脚踝不知被什么东西擦伤，正潺潺往外冒着鲜血，很快便溶进了雨水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
克洛艾在心中无助的叫喊着，恐惧、慌乱占据了她的心扉，她脑海中一次次的闪过那个血腥暴力的画面，阴暗小巷里，一个穿着鱼尾服画着小丑妆容的青年，正在进行一场近乎无休无止的疯狂杀戮，滂沱的雨水也挡不住那种血腥味的蔓延，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知道这是一场梦，但就是无法醒来，而且她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在梦中死了...这个世界就真的只剩下克里斯一个人了！
克洛艾咬着牙不停往前跑着，不知道该向何方，只是不断跑着。
小巷中，克里斯总感觉...有人在窥伺着自己...他猛然转过头，小巷尽头，是一片黑色的虚无，什么也没有，又或者藏着什么恐怖阴暗的东西，克里斯咽了一下口水，克制住了自己去探寻的欲望，此时，脚步声已经转进了外面的小巷，然后“扑通”一下，好像是人摔倒的声音，克里斯突然觉得这场景很熟悉...但到底哪里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克洛艾又跌倒了，在那一瞬间，她的头脑近乎空白，她已经很注意了，但跌倒似乎是注定的，右脚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比上次要更加剧烈！她痛苦的捂住自己那光滑雪白的脚踝，因为被雨水打湿的缘故，有些冰冷，她想要重新站起来，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和上次一样...克洛艾无助的往后爬着，雨水顺着她的金色长发向地上涌去。
小巷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恐怖人影。
没...声音了...躲在小巷里面的克里斯眉头皱了皱，脚步声已经彻底消失了，四周都是嘈杂的雨声，他缓缓偏了一下头，看见外面巷子充满雨水的地上，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正在不停往后爬着，但很快，她的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金色的长发铺开，这一瞬间，克里斯的差点惊叫出声，他的瞳孔在一瞬间缩小再放大，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克洛艾！
躺在雨水中的克洛艾内心绝望，惊恐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邪恶小丑，高高举起了雪亮的餐刀，猛然向自己头部刺来！
“不！”克里斯尖叫着，从狭窄阴暗的小巷中冲了出来，金色的短发因为雨水的缘故紧贴在额头上，眼睛中写满着惶恐与无助，但可惜的是，他没能阻止这一切，餐刀入肉与骨头相撞产生的摩擦声让克里斯心中的某一块怦然裂开，他眼睛瞪大着，一滴鲜血飞溅进他的瞳孔里，很快，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鲜血般的红色。
克洛艾浑身颤抖了一下，就像是溺水之人猛然浮上水面，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喘息着，她抬头茫然看着周围的场景——阴暗逼仄的小巷转角，自己...还活着？克洛艾伸出手摸了摸脸蛋，十分真实的触感，她愣了一下，突然听见了脚步声，克洛艾下意识就想跑，但脚步声一下就停住了，克洛艾犹豫了一下，扒着转角的墙壁，偷偷往小巷深处看去...
克里斯？克洛艾呆住了，脑袋一片混乱，为什么是克里斯，为什么是哥哥？就在混乱的时候，克里斯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回过头，克洛艾赶紧躲了回去，身体靠着黑色的墙壁，眼神说不清楚是开心还是...难过，这个不同寻常的梦境，哥哥为什么会在？难道那本书所说的，都是错的？
没过多久，克洛艾便听见一句歇斯底里的尖叫。
“不！”
她猛地探出头，看见自己的哥哥已经冲出了小巷，身形踉跄的站在滂沱大雨之中，挡住了小丑和那具飞溅着血液的尸体，但从那隐约的缠斗中可以看出，他现在绝望。
克里斯该不会认为我死了吧...克洛艾突然想到，现在的情况很诡异，时间线发生了一定程度的错乱、扭曲，原本该死掉的自己居然回到了几分钟前，逃离了厄运，这种情况没法解释，难道这就是书上说的，自己不会有危险？就算刀子到了眼前都能够避开？克洛艾怔怔看着克里斯慢慢跪下去，眼睛突然朦胧了一下，该死，雨太大了吧。
血色慢慢褪去，克里斯捂着自己的胸口，跪倒在雨水淹没的地上，另一只手撑着地，他不敢抬头，他怕看见那令人绝望的事实，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克洛艾的身影，一颦一笑，一个转身和每一个动作，这是梦...是梦吧？如果是梦的话，就赶快醒来啊！克里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泪了，雨太大了，眼泪刚刚涌出眼眶，就和冰冷的雨水融在了一起，他低着头，直到...黑色的阴影将他覆盖，一双沾满雨水的黄牛皮质地的圆头皮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疯狂的声音响起，“你在难过吗？你在难过吗？是不是和我一样呢？”
餐刀上的鲜血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克里斯木然抬头，一张画着小丑妆容的诡异笑脸，嘴角高高弯起，残忍而血腥，他穿着十分考究的折领鱼尾服，下面是熨烫过的西裤，价值不菲，当然，已经被雨水浸透了，袖口有着古铜色带有花纹的纽扣，用金色丝线缝着，全身上下极致的考究，却画着一张小丑的脸，有种现实与梦想交错的荒诞感...
跑啊，快跑啊！克洛艾看着这一幕，心脏在身体里疯狂跳动着，雨水像极了冰冷的刀子落在她的身体上，终于，克里斯动了，他猛地从地上弹跳了起来，没有选择反击，而是朝小巷里面跑去，脸上带着扭曲的怒火与不甘，他明白，自己不能死，如果自己死了，真相就会埋没在黑暗之中，自己是守夜人，自己很快就会成为进化者，自己有复仇的希望！
克里斯不断奔跑者，逼仄的小巷如同漫长的岁月，剧烈摇晃起来，克里斯脚下一痛，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脚崴了？克里斯抱着自己的脚踝往后看去，那小丑正在闲庭信步走着，很快，克里斯便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知觉！他终于知道身为等阶二的悼亡者阿莱德蒙死去的时候为什么在没有任何挣扎的情况下就死去了，小丑的能力实在太过于诡异疯狂，而现在，可没有队长和玛丽来救自己！
小丑，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嘴角的笑意带着浓浓的嘲讽与近乎实质的疯狂，雪白的餐刀高高举起。
“轰！”悲鸣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道黑色的大门出现在小丑的身后。
这扇门，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