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猜测
另一天，大雨终究还是停了，满脸疲倦的克里斯推开书屋的大门，昨天一晚他都没有合眼，就怕克洛艾出什么问题，半夜的时候还跑回了水獭街给克洛艾拿了一套衣服，折腾了一晚上，好在凌晨的时候，克洛艾的烧完全退了，没有什么大碍，克里斯这才放心的从医院赶过来。
玛丽早就起了，穿着那件大红色的吊带睡裙，外面披着毯子，搬着椅子坐在离壁炉不远的地方，腿上放着一本书，手里端着咖啡，慢慢品尝着，回头见克里斯走进来，露出了温柔的笑，“来了？柜台上有咖啡和杯子，吃了吗？还有一些白面包，给尼尔留一些就行。”
克里斯看着玛丽笑容满面的脸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卡片‘假面骑士’的效果想来是完全过去了，只是面对不再冷漠的玛丽，他突然有些不适应了起来，尬笑了一下，问道，“队长呢？”正常来说，队长亚当这个时候应该坐在沙发上，喝着自己钟爱的红茶。
玛丽摇了摇头，“一直没回来，别担心，队长经常这样，对了，昨天去水仙花街，有什么好消息吗？”
摇了摇头，克里斯把帽子和外套都挂在柜台旁边的衣帽架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不是同一个，出现在这里和水仙花街的...小丑，名字叫约瑟，的确是尼尔的哥哥，不过无论是时间还有服装上都不是吻合，你呢，昨天有没有什么发现？”克里斯靠在柜台上，问道。
玛丽摇了摇头，“没有，雨太大了，除了夏洛克给出的那些，没有别的收获，晚上的时候警署那边施加了压力，要把尸体回收，我同意了。”
克里斯点了点头，玛丽看了看一脸疲惫的他，温柔笑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克里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克洛艾发烧自己把她送进医院的事告诉了玛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因为克洛艾的病，他变得有些烦躁，适当的倾诉能够缓解这种烦躁感，玛丽静静听着，等克里斯说完的时候，她缓缓起身，走进柜台里面，从柜台的抽屉里抽出一张十科朗的纸币递了过来，“最近花钱的地方不少，这钱你先拿着，从下个月的薪水里面扣，租个好点的房子，克洛艾是个好女孩，别再让她受苦了。”
“可是...”说实话克里斯并不想接受，或许是骨子里还存留着在曼哈顿时期的惯性，但一想到克洛艾，还有那肮脏不堪的公用洗漱间，克里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想了想，还是伸出手，轻声说了句，“谢谢。”
但，就在他手接触到纸币的一瞬间，整个人如同被电流贯穿了一般颤抖了一下，他突然想明白了，想明白昨天从辛普森太太店里出来的时候，忽略的是什么。
一百科朗，那可是一百科朗，不要说约瑟了，就算是自己，也要足足四个月才能挣到，他哪来的一百科朗？捡的？还是...克里斯脑海突然闪过昨天沃森见习警探说的话——歹徒在杀人之后还拿走了一些财物，诡异的是用麻绳杀人应该会产生很大动静，但实际上庄园的仆人、女佣都没有被惊醒。
此时，有些线索竟隐隐约约连接了起来，并不清晰，但克里斯不想错过哪怕一丝细节。
“怎么了？”玛丽的声音温柔，被提醒的克里斯神色有些激动从衣帽架上拿下半高礼帽和风衣，披上就往门外走去。
“我想到了一些线索，去验证一下。”克里斯推开门，但很快他便回过头，折回来从柜台上拿了一块白面包，朝玛丽尴尬地笑了笑，折腾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说实话真的有些饿了。
出了书屋的克里斯并没有立刻动身前往马洛里庄园，而是走到了辛吉德侦探事务所门前，敲了敲门，很快“蹬蹬蹬”的脚步声在门后面响起，门被打开后，小爱德华探出一个头来，“克里斯先生？”紧接着他便回过头，大声喊道，“夏洛克先生别睡了，有业务上门了！”
五分钟后，克里斯坐在事务所的沙发上，手中端着小爱德华送过来的咖啡。
夏洛克的侦探事务所比他想象中要豪华很多，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燃烧着火焰的壁炉，用的是无烟煤，这种煤燃烧效率高，不容易产生灰尘也更好清理，只是价格不太明媚，炉围上刻着女神与天使的浮雕，十分精美，浮雕旁是祥云汇聚的纹路，而在壁炉的两边，屹立着两位爱神的雕像，爱神并不是所谓的神明，而是人类自我想象出来的神祗，外表是长着翅膀拿着投矛的婴儿，有点类似于丘比特。
壁炉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用棕色橡木制作成的自鸣钟，上面镶嵌有红色火黄色的宝石，克里斯暗想，这个钟的价格，恐怕就要抵上自己半年的报酬吧，夏洛克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侦探吗？
思考间，夏洛克从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用手扶着楼梯的木质扶手，笑道，“打扰别人的美梦，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他的眼睛清明，看不出丝毫的倦意。
飞驰的马车上，夏洛克仔细听完了克里斯的判断，微微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标志性的小胡子，说道，“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但马洛里庄园的现场我也去过，说实话没有什么收获，现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入室抢劫杀人，而且凶手在手法上显得有些拙劣，但却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的线索，这也是案件最矛盾的地方，也就死在这儿了。”
“那会不会...”说实话克里斯也不相信看上去阳光坚强的约瑟会成为杀人凶手，他做的事看起来很有目的性，就是为了报答曾帮助过或者说是善意对待过他的人，比如说自己用三利弗尔买了两个编织品，所以约瑟回来报答自己，再比如说辛普森太太曾经在约瑟最困难的时候，提供给他们兄弟两能够果腹的食物，所以约瑟回报了一百科朗。
“对了，”夏洛克眼前一亮，“还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点，根据痕迹判断，凶手应该是从窗外翻进来的，但却没有翻出去的痕迹，凶手在杀完人之后，不过房间外面的走廊上有一排脚印，不完整，看起来像是踮着脚走路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在杀完人之后踮着脚从大门离开，要知道当时有些仆人已经起来准备早餐了，但没有人看见凶手的样子。”
夏洛克说得克里斯有些发毛，踮着脚走路的痕迹，他并不是什么封建迷信的人，但也听过一个古老的说法，人在死后复活，就是踮着脚走路！如果凶手真的是约瑟...
很快，马洛里庄园到了，这里位于城南靠近海洋的地方，是布图市有名的富人聚集地，此时的马洛里庄园已经被警署封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不会开放了。
“克里斯先生，又见面了，”沃森的黑眼圈看起来比昨天更重了，想来和克里斯一样，都没能睡个好觉，他强打着精神挺直了脊背。
“能带我看一下案发现场吗？”克里斯摘了摘自己的礼帽，微微鞠躬，问道。
沃森脸上出现难色，但很快便隐退了，笑着说道，“当然，这边请。”有了沃森的陪伴，三人一路畅通无阻，沃森虽然只是见习警探，但一直深受拉塔斯托克探长的青睐，每逢大案比带上他，所以在警署中的威望还是颇高的。
沿着楼梯来到二楼，克里斯果然看见在走廊上，有这一排用石灰粉圈起来的奇怪脚印，根据形状去判断，的确像是踮着脚走路留下来的，充满着诡异的气息。
“尸体是一位卧室女仆发现的，警方第一时间赶到封锁了现场，并且审问了庄园里的仆人，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而且凶手很明显从这里离开，但是...却没人看到，这件案子基本没有什么线索，杀人者的手法很青涩，但经验却很老道，这很矛盾不是吗？呵呵，希望你们能对案件有所帮助。”沃森一边引着路一边侃侃而谈。
沃森的话和夏洛克在马车上说的如出一辙，这件案子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息，但又偏偏看起来就是一场普通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件，盯着地上的脚印，克里斯有些出神。
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踮着脚走路？应该是在极度喜悦兴奋的情况下，一个人在很开心的情况下，这种情绪往往会表现在外面的肢体上，从而形成相对应的动作，而且过于开心，脑部会充血，踮着脚走路也就说得过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能说凶手有些癫狂了，不过目前这些完全不能认为凶手就是约瑟或是那个雨巷中杀人的小丑，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或者说证据，剩下的，就看马洛里的卧室，能不能给出更多的线索了。
克里斯跟在后面，此时卧室的门是关上的，沃森轻轻推开，笑着说道，“其实尸体已经被运走了，里面没什么可看的...”但是话到一半，他突然愣住了，“蹬蹬蹬”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