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船

第二日清晨,陶怀清与帝遥等人前往崤山船埠,等待武堂的船只将他们带往对决目的地。

为了保证对决的公平性,十人两小队将在相对闭塞的环境展开较量。

莘稷武堂建在崤山之上,崤山东濒难海,北依沧浪江,西接翁宫,原属于鬼族地界,自莘稷武堂建立以后,便归为天族管辖。

荀琳一行人先他们一步,已经候了一阵子,见到陶怀清与帝遥,荀琳既没有呛声也没有招呼,负手在后扫了他们一眼,又转头看向海面。

倒是魏平生与荀琂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陶怀清注意到荀琳那一队中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旁生族李康,而另外一名衣着朴素的少年,他不认识,听说也是鬼族的。

李康自然也发现了陶怀清,不过碍于荀琳的气场,他并没表示什么。

“他变了。”几人齐齐站在岸前等待船只,陶怀清望着被朝阳照耀的粼粼海面,对帝遥说。

帝遥道:“嗯,察觉到了。”

白拂秋压低声音:“听闻他父母回玉墟去了。”

帝遥猛得转头:“几时的事?我怎不知?”

白拂秋继续道:“就上个月。大家刚到莘稷的时候。”

“玉墟?是什么地方?”

帝遥解释道:“镜族由天地灵气聚化成形,诞生一个周期后身体会虚弱至极,如同我们的濒死,周期因人而异,短的几百年,长的上万年。濒死时需回玉墟休憩,等到修整调息后再复苏醒,仍保持之前的所有记忆,故为不死不灭。”

“修整调息需要多久?”

“因人因时而定,最短的几年,最长的千万年也不为过。”

“确实不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总还有见面的机会。”

“话虽不错,不过终是微乎其微了。”

“那总比一点都没有好。”

慕容预若有所思:“确有机会的,大概就是海底捞针在再在蜗牛触上绣花然后用凤毛麟角装裱起来那样的几率。”

帝遥听罢,点点头:“嗯,老幺说得对。”

陶怀清不禁朝慕容预投向质疑的目光,随后捏起他白净的肉脸:“你平时看书学到的机灵劲都用在堵我的话上了是吧?啊?老幺?”

曾有段时间,陶怀清寝舍四人为辈分之事争执不休,陶怀清不愿让自己平白多出两个叔叔辈的人,慕容预和魏平生也不愿承认帝遥长过一辈,也不知有一天是怎的,慕容预就突然自愿降级,要认陶怀清为大哥,荣登寝舍老幺的宝座,寝舍形成二对二的平衡局面,辈分之事就此告一段落。

帝遥愁道:“现在我都不好意思挑衅他了,不然显得是我在欺负他一样。”

陶怀清留意到一艘大船向这边驶来,天际线边的日光直照双眼,让他不禁眯起眼睛:“那你最好忍住。”

船只慢慢靠了岸,放下艞板,停在众人面前,却不见船上有人说话或露头。

陶怀清与帝遥对视一眼,担忧与疑虑尽在不言中。

不过船只的古怪似乎影响不大,按照规则,他们需乘船到达一处孤岛,届时再展开对决,乘船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环节。

其他人或也是如此考虑,都没有说什么,一一踏着艞板上了船。

天容海色,水涛起伏,远岱尽鸥,碧波荡漾,海洋风光原本在上船后的三个时辰内还有吸引力,但随着船只越往深海驶入,仍没有抵达目的地的诡异与焦虑渐渐在众人心头蔓延。

而另一个更大的问题:船上十人除了几位鬼族人能忍受海波的翻腾,其余人不是住在天上就是住在平原山川,哪有应付颠簸的经验,忍耐两个时辰也算是到了极限。

帝遥这一队,除了慕容预与郁孤台,各各脸色苍白,因都修有辟谷术,吐是没有东西吐,只是头脑眩晕,冷汗不停。

“不行,我得去问问船长什么时候才能到。”帝遥猛得翻身坐起,离开甲板向驾驶室走去。

陶怀清人族体质最弱,遭殃最深,他早闭了目伏在慕容预肩上休息,但船只摇晃,难以入睡,睁开眼看看周围,还是一片汪洋大海,更觉恶心不适。

“你别睁眼,需仰躺着才是。”

陶怀清望向说话之人,却是不识,想此人就是荀琳那一队中陌生的那一个。

那人笑笑,微微躬身:“在下鬼族,枕封事。”

陶怀清被晃得头晕,微微发愣:“我叫陶怀清···多谢你。”

枕封事微微一笑:“我知道你。”

“枕兄从何处得知?”陶怀清心中疑惑,难道自己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自有办法。”枕封事将目光投向海面,海风把他的话吹散了传入陶怀清耳中,看他举动,似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愿。

陶怀清慢慢躺下枕在慕容预的大腿上,闭上了眼,反正他也想不出该怎么继续接话了。

“糟了糟了!”

只听帝遥大声嚷嚷着冲上甲板:“糟了糟了!”

慕容预惊道:“怎么了?噫,船怎么停了?”

帝遥气喘吁吁:“根本就没有人开船,我们上当了!”

众人闻声忙赶到船舱,只见船舵静止,周围空无一人。

荀琳等人此时也赶到了,魏平生道:“整艘船找遍了,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

慕容预睁大双眼:“那刚才,是谁在开船?”

帝遥道:“是···符,我进来时见到一张符贴在舵上,那时候舵还是动的。”

陶怀清看了一眼船舵之上,什么都没有:“符呢?”

“在我手上”,帝遥说着举起手上黄色的符纸。

“你···”

“我以为是有人装神弄鬼,没多想就撕下来了···”

只听人群后李康嗤笑一声,“出门在外,最好别落东西。”

帝遥锐利回头:“你说什么!”

“现在不是理会小事的时候,符给我。”陶怀清接过符纸,细细端详一番,“是一张连接符,驾船的人在别处也可以操控桨舵。”

慕容预道:“那贴回去还有用吗?”

“符上神力未消,应是可以的。只是···”陶怀清说着又为符纸注入一股灵力,将它附在船舵上。

众人注视了那船舵片刻:“没动呀。”

“唉,若是如此儿戏,就不叫漂心炼骨了。是那边的船夫不愿再驾船了,再想其他的办法吧。”陶怀清说着退出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