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漂心炼骨
“轻点···疼疼疼··轻点···”
不理会帝遥的惨呼，陶怀清摁住帝遥手骨错位的地方猛一用力，将骨头安置回原位。
“好啊，好得很哪。”
帝遥听到陶怀清不断念叨，不觉背冒冷汗：“小侄子，你在说什么？是不是那女的把你脑袋打坏了？”
“没有。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有接骨的天赋，在想我将来不练剑了，还可以当个医生救死扶伤。”
这一套处理伤势的方法尤是律道子传给陶怀清的，上次他不顾律道子的规劝，练习过度，致使手腕受伤肿成一块红烧猪蹄，律道子就是一边替他医治，一边念叨：“好啊，好得很哪···”
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相似，犹如梦回。
原来，老大仔的师父，也是他的师父吗？
陶怀清替帝遥接好手骨，见荀琂不会接骨，又走向荀琳：“我来吧。”
荀琳看了他一眼，双眉紧锁，疑道：“人族？”
少女荀琂一掌打向他脱臼的右臂，痛得他嗷嗷直叫，“人家好心帮你，哪来的废话？这么能说？怎么不用你的舌头把胳膊接上？”接着对陶怀清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荀琳忿忿瞪了荀琂一眼，不说话了。
随着几声“卡卡”骨响，陶怀清道：“好了，注意休养和敷药。”
荀琂朝他欠一欠身：“多谢你了。”
陶怀清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开口却是：“算了，说了也白说。”
他为荀琳接骨，帝遥没有阻止，可见两人并没什么过深的仇恨，都不是心胸狭隘之辈，无非看不惯对方的神气劲，想逞一逞战斗的刺激，灭一灭对方的威风。
战斗的狂人，战斗真有快乐吗？
唉，非战者不懂好斗者，好斗者也不会懂非战者，何必多言呢？
“小侄子，你去哪里啊？等等我啊。”
帝遥见陶怀清缓步离开，低头沉思，怎么叫也不见回应，还以为这场“血腥”的比试给陶怀清幼小的心灵投下了无可估量的心理阴影，连忙追了上去。
“小侄子，你怎么···你不会真被那女的伤到脑袋了吧？我去帮你打回来。”
“去吧，不拦你。”陶怀清停了脚步。
帝遥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声喃喃道：“还是等我养好手伤吧。”
陶怀清没接话，又径直走路。
“小侄子，你真的没事吗？为何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喜怒无常，一下就变脸了，不对，你没喜，也没怒，是悲愁无常。自我遇到你，你已经叹了好几声气了。”
“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若不是帝遥提醒，陶怀清真是没有留意到自己情绪的偏差。
“好吧，我没有什么难事，好了好了，别管我了，快去找你的寝舍吧。”陶怀清说着要把帝遥推向相反的方向，帝遥却指着陶怀清去的方向：“我的寝舍，就在这个方向啊。”
陶怀清长“哦”一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已然知晓帝遥是在打什么算盘，他来莘稷，不知其他人的身份，帝遥却早就知晓他要来，那还不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看来在莘稷的三年，是避不开帝遥了。
莘稷的寝舍为四人一间，除了陶怀清和帝遥，另外两人都来自鬼族世家大族，分别是鬼族大将军之子慕容预，与鬼族策君之子魏平生。
慕容预文雅柔弱，为人谦和可爱，是极易相处的性子。
魏平生稍显沉默，是个心志坚定，多谋善断的人。
二人初见陶怀清时，略微有些惊讶，一是因为陶怀清的修为，二则是因为近年来人族与鬼族的战事，虽然邶、鄘两部造反并非鬼族皇室的本意，但同样与鬼族有冲突的狱族人却态度强硬，如今战事已息，也不愿与鬼族皇室和解。
不过陶怀清并无就此为难两人的意思，才让二人稍稍松了口气。
四人一同相伴修习，相处得倒也和睦愉快。
只是有些狱族人对此深表不满，帝遥是天族人也就罢了，他们无法理解陶怀清怎么好似一点骨气都没有，还能和侵犯自己领土和百姓的鬼族贵族和乐相处。
最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并且将这个结论亲口在陶怀清面前说出。
那天一个狱族人刻意刁难慕容预，慕容预十分难为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也始终没还口。陶怀清见状上前为慕容预辨别了几句，那人见陶怀清是人族，更为愤怒：“因为死的不是你家里的人，要是你的亲人被鬼族人杀了，我不信你还能替他说话。”
陶怀清哑口无言。
律道子也是狱族人，也算与鬼族有着亲仇家恨，可他没听过律道子咒骂鬼族人，他只知道，律道子恨的是狱族人，他恨自己的同胞尤甚鬼族人，可他又为狱族人流泪，痛彻心扉，五内俱焚的那种。
不过很快陶怀清就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深奥的问题，进入莘稷后的第一个月，他们是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老师的，一直处于放养模式，武者们会自发得形成或大或小的团体。
到了第二个月，便是漂心炼骨的环节，按照规则，由武者们自行组成五人小队，每队各有一个编号，通过抽签确定进行对决的小队，按照胜负结果（没有平局），胜利者队伍保留一名赦罪者，失败者队伍可与胜利者队伍指定交换一名除赦罪者以外的队员。对决共进行四场，小队对决胜利可依次获得分数：十分，二十分，二十分，五十分，连续失败两场的队伍将自动出局。
对决只抽三次签，第三次抽签决定两个小队间将连续进行第三、第四场对决。
最终留在分数最高的小队中的武者，为最终优胜者。
陶怀清自然与帝遥、慕容预是一队，原本魏平生也与他们是一队，但他因与荀琳有些交情，不好驳荀琳的面子，此番还他一次人情，便与荀琳组成了一队。
帝遥对此没说什么，他是天帝近前的红人，轻轻松松又邀来天族的白拂秋与修罗族的郁孤台两人组队。
然后，如命中注定似的，第一回抽签，他们对上的便是荀琳的小队。
帝遥的手伤业已复原，他恶狠狠地捏碎抽签的纸条：“看我怎么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