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最后一次
“看来战局结果已经分晓。”赵主事扶起跌下擂台的陶怀清,一边用充满遗憾的声音说道。
他转向那红衣剑客:“不知少侠出自哪位高人门下?”
红衣剑客似乎对这句话等待多时,若说他之前意欲与陶怀清一争高下,是因为对陶怀清人族六段的身份感兴趣,跃跃欲试,而当他得知陶怀清出自上官维门下时,他便更下定决心一定要打败陶怀清,因为他的师父与上官维是旁生族仅有的两位九段高手,更是死对头。
红衣剑客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乃是南柯春秋李天师的闭关弟子,李康”,说话间,李康不无得意得撇了狼狈的陶怀清一眼。
“原来是李天师高徒,难怪武艺如此出众。”赵主事双手抱拳,眼中钦赞之辞溢于言表。
“不!比试还没有结束!再来!我绝对可以败你!”与李康的优雅获胜相比,陶怀清显得气急败坏,他提起衣摆一个纵步想要冲到台上再与那李康比试,却被律道子伸手拦下。
“公子,比试点到为止,不可纠缠。”
“让开!”陶怀清双眼通红,蕴含着无限的不甘与愤懑,战败的狼狈与让师门蒙尘的羞辱和惭愧让他无法冷静,一时间,竟是连律道子的劝阻都不听了。
“比试已经结束了,你败了。人族六段比我想象中的差了些,不过此战还算尽兴。我要到莘稷武堂去了,三年后有缘再见吧。”李康声音平淡,从赵主事手中接过一张名帖。
言下之意是他能入那莘稷武堂,而陶怀清却没有资格,故而要三年后再见。
而赵主事那边,也确实没有给陶怀清入学推荐名帖的意思。
“能有李少侠这样的青年才俊加入,相信这一届莘稷的成绩一定不会差。”赵主事笑意盈盈,上唇和下唇从头到尾没合起来过。
“三年以后我知道你是谁?要比就现在,三招,三招我就能败你!”陶怀清仍不肯罢休。
“我说小兄弟,吹牛也要有资本,莫说你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是,刚才一局我已经赢了,我为什么要再给你一次机会?”李康将那名帖草草扫了一眼塞进怀里,而陶怀清此时也是被他草草扫过的人,胜利是那到手的名帖已是囊中之物,而手下败将不值一看。
“你!”陶怀清气到极点,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走罢。赵主事,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律道子朝陶景明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趁着陶怀清还在思考如何反驳之际,把陶怀清生拖硬抬了出来。
“别扯我衣服!”
陶怀清生怕动手伤到他们,与陶景明一行五个人一路扭扯到了城墙根,“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松风被陶怀清吼得有点委屈,更是为方才主子被人看轻而心疼:“少爷,你别生气嘛,那人分明就是怕了不敢再跟你比了,至于那个什么武堂,我们不去也罢。”
陶怀清理了理衣服,把方才的涌上心头的怒火压下去七分:“我怎么听着这不像好人该说的话?道子先生呢?”
陶景明冷冷道:“你才知道吗?尤其你刚才,一副输不起的样子,人家恐怕要误会你是不是冒牌的了。”
陶怀清闻言怒火又上来三分:“我是输不起吗?我是没赢过!难道要我输了还在笑,还很高兴?”
“输不起那就不要输,但你能做到吗?”律道子此时才走下楼梯,正好听到陶怀清等人的话。
陶怀清被呛得说不出话,当即冷哼一声,一扭头转身走开了。
而另一边,赵主事见到律道子等人离开,心中却另有盘算:“据你观察,他与你对战时,可有什么异常之处?”这话是对那红衣剑客李康说的。
“没有,很淳正的道家武学,甚至还夹带着丝丝佛气。”李康坚定地说。
“哦?”赵主事有些讶异:“难道说,真的有不靠魔功突破极限的人族修武者?开始有趣起来了。”
“我原本也十分怀疑他是靠修习魔功获得的功力,毕竟来自人族的六段武者实在少见,但与他交手后我排除了这个可能,他用的确实是上官维那一脉的武功,不过体质受限,徒有功力,却不能将其作用发挥到最大。”李康继续道。
“看来,他缺少一位合适的老师啊。”赵主事若有所思。
······
九霄,天族紫微宫。
只见赵主事行色匆匆,穿庭绕廊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前:“烦请牧官通传一声,我有事要向陛下禀报。”
守在门外的内侍官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殿内,不一会,便踏步走出:“赵大人,请进。”
赵主事进了主殿,脱帽叩首道:“微臣赵鸿霄参见陛下。”
“鸿霄啊,不必多礼,快起吧。”武德帝放下手上的奏折,走到赵鸿霄面前将他扶起。
“谢陛下。”
“嗯,坐吧。朕正想差人去问你莘稷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武德帝引着赵鸿霄坐到一旁的软塌上,做了一个命人斟茶的手势。
“回陛下,已经办妥了,之前与师镛商量过的,这一届莘稷能收三百名弟子,名帖都已经发下去了。只是,镜族那一边一直没有回应,微臣已经着人在催了。”
“算了,随他们去吧。鬼族反叛的战事方休,莘稷重新招生,这一届慎重点。”
“是”,赵鸿霄轻应一声:“陛下,还有一事。”
“说吧。”武德帝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微臣在旁生见到了辅惠侯的大公子,英姿卓绝,潇洒清逸,可称得上是少年英雄。”
既然陶铭真是武德帝的义子,那陶怀清就是武德帝的义孙,不管事实如何,在武德帝面前总要使劲夸赞一番,才好不让武德帝失了颜面。
“哦?”武德帝来了兴致,“说起来这几年都在忙着平叛,人族的祭天大典和莘稷的招生都一并搁置了,铭真不带他的孩子上天来见我,我还真没见过这孩子的模样。”
一旁静候的牧官插嘴道:“陛下日理万机,竟是忘了,两年前铭真公子带来过见陛下的,只是陛下当时忙于军务,故而缘悭一面。”
他在武德帝面前特意称陶铭真为铭真公子,
“这么说,你见过喽?”武德帝被人打断,却全然不恼,反倒是更为开怀,就跟真的与人谈论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孙子一般。
牧官浅浅一笑:“那是自然,那孩子啊,生的与铭真公子十分相似,只是···”牧官说着故意顿了一顿。
“只是什么?”武德帝追问道。
“只是比铭真公子更清新俊逸,使我想起当年初见陛下的感觉。”
武德帝听罢哈哈大笑,看起来很高兴。
牧官能一直留在天帝身边是有原因的啊。赵鸿霄脸上陪笑,心中却在暗思:“夸到这个份上,可怎么跟陛下暗示辅惠侯大公子可能习有魔功的事呢?”
武德帝转向他:“你说你在旁生遇到他,可知他去那里是为何事啊?”
赵鸿霄道:“他去看望他的师父,上官维的大弟子,名叫灵病子的。而且据我观察,他修为已经小有成就,在人族中当属翘楚了。”
“那是几段功力?”
“六段。”
武德帝用茶盖推了推了杯中浮起的茶叶,原来这才是谈话的重点,自从武德帝禁止各族修习魔功之后,人族由于无法借助魔功突破自身界限,武学大衰,故而人族转为依附天族,才有今日的天人同乐。
而陶怀清,今年应该才十七岁,以他人族的根基,能有六段修为,不得不叫人怀疑他是否修习魔功。
天帝义孙,修习天帝禁止的魔功,这局面要收拾起来该有多难看。
然而武德帝并不会给自己找难堪,他佯装讶异:“他居然有这样的天资?”
赵鸿霄见武德帝不提魔功的事,也就就坡骑驴:“确实,若非亲眼所有,我也不敢相信,他修得是一身正宗的道家功法,这实属难得。微臣以为,以辅惠侯大公子的资质,理应进入莘稷深修,将来成为社稷之栋梁,为帝国再添战力。”
真是好计。
自莘稷武堂创办以来,还未有人族武者获得进入武堂学习的机会,让天帝义孙获得进修资格,表面给了天帝面子,天帝也给了人族面子,给了他意欲拉拢的义子的面子,又可借修习的名义,观察陶怀清,届时,是否修有魔功,自可掌握。
武德帝自然不会拒绝好计谋,他笑道:“如此甚好。”
赵鸿霄也笑道:“那微臣这就去辅惠侯府送名帖,先行告退。”
武德帝点点头:“去吧。”
······
旁生地界。
陶怀清一行人过了城关,往前继续行了十余里,便见到一位青年男子立在一处凉亭之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待陶怀清等人的马车近了,那男子对坐在车前的律道子喊道:“阁下可是狱族苏律道?”
律道子命车夫停了车,道:“正是,阁下是?”
“胞兄灵病子,称我药子即可。”
说话间,律道子细察了他一番,竟然一眼看不出深浅,想来此人修为不是灵病子那稀松平常的武功可比,连忙拱手抱拳:“久仰大名。”
心中却在轻叹:“唉,上官前辈取名的本事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