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饮之功

陶铭真嘴上说着明天就把小怀清送上山,实际上还是没舍得,硬是把灵病子留了三日再三日,足足半个月后,灵病子才得以辞别,抱着小怀清腾云而起,上山去了。

侯爷夫人看着这一幕又一次泪水涟涟,她扯着陶铭真的袖子呜咽道:“老爷,你说不会出事吧,莫不是山上的妖怪下来骗小孩吃的”,她越想越慌,“不行,我得跟去看看。来人啊,备车。”说着她已提着裙裾四处张罗,准备出门了。

“你胡闹什么?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陶铭真大声斥道,可这丝毫没有阻止住侯爷夫人的脚步,她已经带着下人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就在侯爷夫人出发之时,灵病子已先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他似乎早有准备,一进门便把房门大开,不慌不慢得煮水沏茶。

小怀清对全新的环境充满新鲜感,他跑进跑出,爬上爬下,玩得不亦乐乎。

灵病子刚把茶叶润泡,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将拿起的茶壶又放在一侧,轻道:“来了。”

侯爷夫人正在费劲费力得爬山梯,却见高处立着一位仙风道骨的布衫术士,怀中抱着一个小童。

那术士见了她,温润一笑,并没说话。

待侯爷夫人气喘吁吁地登上山,灵病子明知故问:“夫人所来何事?可是有什么事忘记嘱咐?”他请陶夫人上座,并沏了一杯茶。

陶夫人端起茶杯,看见大开的房门,心里已经几分明白,自己对灵病子那些荒诞的猜想恐怕已被识破了。

她窘然一笑:“先生,我想着怀清还小,先生一个男人带着他,恐有不便,我给先生带了两个丫头来,她们干活都很利索的,能帮忙做个饭洗衣什么的···还有,我看先生住的院子也需要人打理···”

灵病子一边听着一边笑看着她,始终不语。

陶夫人突然有些慌了,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的唐突,如果因此得罪了灵病子,受苦的还是她的宝贝儿子。

“先生?”

“修行讲求磨砺,不是来享福的。”

“······”

“夫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担心大可不必,夫人先请回吧。”

“···先生,真的不必留个女仆吗?怀清睡觉没人哄着可不行···”,陶夫人看着灵病子渐渐严肃的表情,只得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最后一步三回头的领着仆人下山去了。

临了,灵病子还嘱咐了她一句:“夫人,明天可别再来了。”

不过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确实有些后悔。

“也许真应该留个婢女下来”,他耷拉着眼皮,哈欠连连,看着精神十足的小怀清自言自语道。

“我说,小祖宗,你哪来那么多精力?”小怀清转头看向说话的灵病子,眼睛又亮了起来。

灵病子尚在犯困中,突然下巴一阵生疼,让他浑身一激灵。他低头一看,原来是陶怀清揪着他的胡须乱扯。

“好了好了,那就不睡了。”他抱起陶怀清,把他放在床上,然后从书柜的暗格中取出十数本书册,一一摆放在陶怀清面前。

“来吧,小祖宗,选一个,看看你适合学那个?”

那些书册上各有名字,看样子是一本一本的武功秘籍。

修习之事本应慎重,不想灵病子居然和陶怀清玩起抓周的游戏,颇有抓到哪个就学哪个的意思。

陶怀清似乎明白灵病子的意思,他用肉肉的小手按在一本书册上。

灵病子拿起一看,脸色为之一变。“这个现在还不适合你,换一个。”说着他把这本名为《葵花宝典》的功法放在一旁。

于是陶怀清的小肉手又选了一本——《变性阴阳功》。

灵病子把陶怀清抱起来,像检查牲畜一般得周身翻了个个得检查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但是他看陶怀清的眼神却多了异样:“嘿我说小子,你就这么不想当男人吗?”

“算了算了,机缘的事情靠不住,还是我替你选吧。”

虽然灵病子也没替陶怀清选什么好功法,但关于保住自己命根子的事情,陶怀清对灵病子还是感激涕零的。

······

“大热的天,等半天才等来两个穷鬼。”一个彪形大汉蹲着树荫下,右手掂着刚从旅人身上劫来的银铢,“这么点,都不够咱们兄弟喝酒的。”

“真是倒霉!你说你们出门在外的,怎么也不多带点盘缠?说不定俺一高兴,就放了你们。”旁边一个八字胡的汉子,一边将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可怜旅人绑在树上,一边愤愤说道。

大概是自认倒霉,一大一小两个旅人被绑在树上,一不哭喊二不求饶。

只听那大的说:“一个雅正二段,一个寤寐三段,倒霉啊。”

八字胡心里正恼,听不得半点异响:“嘟囔什么呢?你个糟老头子,再吵我把你嘴缝起来。”

彪形大汉把银铢揣进怀里,道:“他都要死的人了,让他说让他说。你倒是动作快点,赶紧刨个坑把这俩人埋了。”

八字胡:“埋什么埋?你怎么不来刨坑,就我一人忙活,热得要命,你想累死我?”说着他把手里的家伙什往地上一掷,“我不想动了!你把他俩一人一掌劈了,等到晚上野狼出来自然把他们啃干净了。”

彪形大汉极不情愿得站起来,“我说你这个人,做什么都没耐心,不细致。”他走到一老一小跟前,只见那个小娃娃手里捏着什么东西,泪眼婆娑得望着他:“叔叔,别杀我们,我把剩下的银铢都给你。”

原来他手里捏着的是一张百两银票。

那大汉看了眼里放光,一把将银铢抢过:“好个混小子,居然偷偷藏了张大的,还有没有了?”他揪着那小娃娃的耳朵厉声问道。

八字胡直接走上前来伸手盖了小娃娃一巴掌:“敢耍大爷我?贼娃子,嘿跟宝贝一样揣着,不死到临头还不愿意掏出来。真他娘得恶心。”

“唉。”就在两个歹人拷问小娃娃之时,那老头子长叹一声。

“诶,我说死老头子,你长吁短叹的,给谁哭丧呢?把剩下的钱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八字胡一把揪住老头的衣领。

“我说小子,够了哈。”老头无动于衷。

“邦”得一声,老头左眼结结实实得挨了那大汉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

“够什么够?让你把剩下的钱交出来,听见没有?”两个匪人说着上来就是一顿拳脚伺候,全落在老头消瘦的身躯上。

小娃娃看到这一幕,哭得十分伤心:“求求你们别打了,我真的已经全部给你们了。”他的声音凄惨,白嫩脸蛋上落了许多尘土,加上泪水冲刷,像雨天的泥墙一样狼狈不堪,可这些却丝毫没有打动两位匪人。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打累了,拳脚渐渐慢了下来。而那老头身子歪在一边,无声无息,看样子是不行了。

彪形大汉先停了手:“等等,不会打死了吧。”他试探性的将手伸到老头鼻子下方,竟已断了鼻息。

“他奶奶的,真不经打。现在可怎么办?还不知道剩下的钱在哪里?”八字胡朝老头“啐”了一口。

“人都死了,我看是真没有钱了。别管他了,把这小娃娃料理了。”彪形大汉抄起铲子,开始刨土。“别愣着啊,快点来帮忙。”他又对八字胡嚷道。

小娃娃大概猜到他们要干什么,哭得更伤心了:“叔叔,我今年才七岁,我不想死,不如你把我卖人吧,还能再赚一笔。求求你了。”

彪形大汉一听似乎有些道理,他停下动作,蹲下端详了小娃娃一番,发现他虽然面带病色,但细皮嫩肉的,模样也不错,还真不说定能卖个好价钱。

可是八字胡打破了他的幻想:“别做梦了,他都七岁能记事了,咱俩把他爷爷打死了,留他活口,他长大了还不弄死咱们?”

彪形大汉一听似乎更有道理,他“啪”得给了小娃娃一巴掌:“小兔崽子,死到临头了还动歪脑筋,一会我在你坟上贴道符,让你做鬼都不安生。”

小娃娃被他这么一打一喝,终于不再吭声。

等两人忙活半天,终于刨好土坑,正准备把已经咽气的老头给抬进去时,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已死的躯干关节抖动,伴随着一阵可怕的低吼,老头的面部开始扭曲,直至变成狰狞的兽面。

两个歹人见此异变,虽不明缘由,但毕竟是修行之人,慌乱中并未失了阵脚,都连忙祭起法器,袭向死尸。

只听见“当”“当”两声脆响,空中落下两物滚到俩歹人的脚边,正是他二人的法器,一个铜钵,一个翠环。

两人心道不妙,正欲转身逃跑,却不知背后又何时多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小怪物。

他身子前倾,右手伸出三指准备一把钳住八字胡的脖子,可奈何高度不够,只能够到两个大人的腰部。八字胡反映迅速,真气一运护着要害,那小怪物没伤到他,却被他的真气一振,“哎呦”一声,几个翻滚被弹到十米开外。

死尸见此情景,不禁无奈叹息,看来小怪物是靠不住了,只能看他的。说时迟,那时快,八字胡和彪形大汉只觉得一股疾风扫过,身子一麻,居然一动也不能动了。

两人知道遇上了大麻烦,死尸武功极高,要杀他俩易如反掌,再想想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恐怕要被他生吞活剥才能解恨。

可是谁能不怕死呢?幸亏嘴巴还能动,两人开始一口天一口地的求起了饶。

然而死尸却说:“正好没吃饭,就用你们填肚子。”

小怪物连滚带爬地跑到死尸跟前,伸出大拇指咧嘴一笑:“师父,你真厉害。”

八字胡和彪形大汉看着他的血盆小口,心想这下完了,要给这一老一小当午餐了,内心惊惧万分,居然直接晕了过去。